魔气如墨汁般泼洒在断魂崖底,黑袍人的狂笑混着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,搅得人心头发紧。萧楠被魔气锁链缠得骨头生疼,眼睁睁看着子桑淮稚的冰蓝色剑气一次次撞上阵法结界,溅起的灵力碎屑像碎掉的星子。
“师尊!左移三寸!”萧楠扯着嗓子大喊,喉咙里的血腥味呛得他咳嗽起来。他发现那血色阵纹的流转规律——每当卢渂牧的灵力在祭坛中央波动一次,生门就会沿着逆时针方向跳三步。刚才卢渂牧挣脱束缚时爆发的灵力,正好让生门卡在了西南角的骷颅符文旁。
子桑淮稚闻言剑势急转,白衣掠过处带起一串冰晶,剑气精准地斩在骷颅符文的眼眶处。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那符文竟裂开道细纹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黑袍人挑眉,面具下的眼睛闪过阴鸷,“可惜还是太慢了!”他猛地拍向祭坛中央的凹槽,无数黑色触手从地底钻出,像毒蛇般缠向子桑淮稚的手腕。
“小心!”萧楠急得浑身冒汗,挣扎间灵力骤然暴涨,至阳的金光竟灼得魔气锁链滋滋冒烟。他忽然想起幼时族中长老说过,至阳灵力遇绝境时可爆发出三倍威力,但反噬也会让经脉寸断。
“萧楠不可!”子桑淮稚察觉到他灵力的异常波动,回眸时眸底竟泛起惊涛骇浪。她反手一掌拍向自己心口,喷出的冰蓝色血雾瞬间凝成冰墙,暂时挡住触手的同时,也借着反冲力扑向萧楠——她竟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即将失控的灵力。
“师尊别过来!”萧楠眼眶通红,他想收力,可那股灵力己如脱缰野马。千钧一发之际,他突然转身,将所有灵力硬生生砸向缠在身上的锁链!
“轰——”
金光炸开的瞬间,萧楠感觉后背被人狠狠推了一把,整个人踉跄着扑向祭坛西南角。他回头时正看见子桑淮稚被魔气锁链缠住肩膀,冰蓝色的灵力护罩在黑色触手下寸寸碎裂。而她刚才推他的那只手上,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正滴落在地,与他的血混在一起,竟在阵法边缘烫出个小小的焦痕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萧楠脑中灵光一闪,突然拽住身边一根还在扭动的魔气锁链,用牙齿咬破手腕,将血淋在锁链上,“师尊!用我的血引阵!”
至阳血珠落在阵纹上,果然让那些黑色符文剧烈抽搐起来。子桑淮稚瞬间会意,指尖划过眉心,逼出一滴冰蓝色精血,屈指一弹,精血恰好落在萧楠血迹旁。
两滴精血相遇的刹那,整个祭坛突然剧烈震颤。血色与冰蓝色交织成一道光柱,沿着阵纹的脉络疯狂游走,所过之处,黑色魔气像冰雪遇阳般消融。
“不可能!”黑袍人目眦欲裂,“噬魂阵怎么会被阴阳精血破掉?”
“因为你不懂。”萧楠喘着粗气笑,后背的伤口在刚才的爆发中撕裂,疼得他眼前发黑,“这阵法靠吞噬生灵精血运转,可它吞不了……心甘情愿的献祭。”
他话音未落,就见子桑淮稚的剑穿过光柱,精准地刺入西南角的生门。那把陪了她数百年的“忘尘剑”此刻竟泛着淡淡的粉光,剑身上映出的两人身影紧紧相贴——萧楠半个身子靠在她怀里,而她正低头看着他流血的手腕,睫毛上沾着的血珠像凝结的泪。
“流风回雪。”她轻声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剑招起势时,萧楠感觉有股温和的灵力顺着两人相触的地方涌入体内,正温柔地安抚着他暴涨后刺痛的经脉。他抬头,撞进一双盛满星光的眸子——那是子桑淮稚的眼睛,此刻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冰封,只有清晰的担忧,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,轻轻落在他脸上。
“第三十七式,该带三道残影。”萧楠忍着疼,用没受伤的手握住她握剑的手,帮她调整了个细微的角度。
子桑淮稚的指尖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,却没有抽回手。当剑尖再次划破空气时,三道晶莹的残影如蝶翼般绽开,精准地劈在生门的三个节点上。
“破!”
随着两人异口同声的低喝,整个祭坛发出一声哀鸣,血色阵纹寸寸断裂,黑色魔气如潮水般退去。黑袍人惨叫一声,被溃散的灵力掀飞出去,撞在岩壁上喷出大口黑血:“子桑淮稚……萧楠……我不会放过你们!”他说着化作一团黑雾,竟要遁走。
“留下吧。”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,卢渂牧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,手中玉笛横握,吹出的音波如网般罩住黑雾。原来他刚才的挣扎并非全然为了吸引注意,竟是在暗中凝聚灵力。
黑袍人被音波震得现出身形,恨恨地瞪了三人一眼,突然捏碎块黑色玉简,身形在一阵扭曲中消失不见。
“是空间传送符。”卢渂牧收起玉笛,走到子桑淮稚身边,目光落在她流血的肩膀上,“子桑前辈,你受伤了。”
子桑淮稚没应声,只是低头查看萧楠的伤势。少年后背的衣服己被血浸透,脸色白得像纸,却还咧着嘴笑:“师尊你看,我们配合得多好……”话没说完就眼前一黑,晕了过去。
“萧楠!”子桑淮稚的声音陡然拔高,接住他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。爱吃茄子卷的黛妮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她指尖抚过他后背的伤口,灵力注入时手竟在发抖,“卢道友,烦请清理战场,我先带他回去疗伤。”
卢渂牧看着她抱着萧楠御剑离去的背影,白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怀里的少年像只受伤的小兽,紧紧抓着她的衣襟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流血的手臂,玉笛上沾着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忽然轻轻叹了口气。
忘尘峰的丹房里,药香弥漫了整整三日。
萧楠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玉床上,身上盖着子桑淮稚那件绣着寒梅的外袍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,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“醒了?”子桑淮稚坐在床边的矮凳上,手里拿着本医书,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。她眼下的青黑比前几日更重,显然没怎么休息。
“师尊……”萧楠动了动手指,感觉后背的伤口己经不那么疼了,“祭坛那边……”
“己处理妥当。”子桑淮稚合上书,递过来一碗清粥,“天衍宗弟子伤亡过半,卢道友留在雾隐谷布置封印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他托人送了谢礼,在你桌上。”
萧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只见桌上放着个锦盒,里面装着块鸽蛋大的暖玉,比上次那块成色更好。他撇撇嘴:“又是暖玉,他就没点新花样?”
子桑淮稚没接话,只是舀了勺粥递到他嘴边:“趁热吃。”
少年乖乖张嘴,心里却在偷乐。他发现师尊喂粥时,手指不再像前几日那样紧绷,勺沿碰到他嘴唇时,甚至会轻轻顿一下,像是怕烫着他。
“师尊,”萧楠含着粥含糊不清地说,“那日在祭坛,你是不是很担心我?”
子桑淮稚的手僵了一下,粥勺里的粥晃出几滴。她面无表情地擦掉:“你是我唯一的弟子,若你出事,玄天宗损失一位天才。”
“就只是这样?”萧楠追问,眼睛亮晶晶的,像藏着两颗星星。
子桑淮稚放下粥碗,站起身:“伤势未愈,不宜多言。”她转身要走,却被萧楠拉住了衣摆。
少年的手指还缠着绷带,动作却很执拗:“师尊,你看这个。”他从枕边摸出个东西,借着烛光递到她面前。
那是个用月光石碎末编的小铃铛,线脚歪歪扭扭,显然是新手的作品。铃铛上还沾着点干涸的血迹,是那日在祭坛上被灵力震飞时蹭到的。
“前几日磨的月光石,”萧楠挠挠头,有点不好意思,“听说能安神,本来想给你编个剑穗……”
子桑淮稚看着那枚铃铛,烛光透过石末的缝隙,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碎的金斑。她想起那日在祭坛,萧楠握她手时的温度,想起他挡在她身前时炸开的金光,想起他晕过去前,眼里那抹带着狡黠的笑意。
这些画面像投入心湖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。她甚至能感觉到,《太上忘情诀》的灵力在体内流转时,竟有了一丝微妙的滞涩——就好像有什么东西,正在阻碍着那股追求绝对无情的力量。
“难看。”她接过铃铛,声音却比平时柔和了几分,“线歪了。”
“我下次编个好看的!”萧楠眼睛一亮,“等我伤好了就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子桑淮稚打断他,将铃铛塞进袖袋,“好好养伤。”
她转身走出丹房,关门时动作放得极轻。走到庭院里,寒风吹起她的衣袍,袖袋里的月光石铃铛轻轻晃动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子桑淮稚停下脚步,抬手摸出那枚铃铛。指尖抚过歪歪扭扭的线脚,忽然想起萧楠磨月光石时,指尖被磨出的红痕;想起他编铃铛时,凑在灯下认真的侧脸;想起他将铃铛塞进她剑穗时,偷偷摸摸又带着点小得意的样子。
这些琐碎的画面,本该如过眼云烟,此刻却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。
她低头看着铃铛上的血迹,那抹暗红与冰蓝色的灵力在她掌心交织,竟生出种奇异的暖意。这种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口,让那座万年冰封的道心,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。
子桑淮稚握紧铃铛,转身走向听雪殿。她需要静一静,理清楚这种陌生的情绪究竟是什么。可袖袋里的铃铛仿佛有了生命,每走一步,都在轻轻提醒她——有些东西,己经不一样了。
丹房里,萧楠听着门外渐远的脚步声,笑着缩进被子里。他能感觉到,师尊袖袋里的铃铛在响,就像他此刻砰砰跳动的心。
【系统:检测到目标人物道心波动指数突破3.0!宿主,你己成功在冰山内部,凿出一道足以容纳阳光的裂缝!】
“那是自然。”萧楠在心里哼了一声,嘴角却忍不住上扬。
他知道,这条路还很长。但只要能看到师尊眼底那抹越来越清晰的暖意,再远的路,他也愿意走下去。
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,透过纱帘照在玉床上,将少年带着笑意的睡颜,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银霜。忘尘峰的寒夜依旧漫长,但总有什么东西,正在这寂静中,悄悄酝酿着春暖花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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