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，每一次转弯和颠簸都让车厢里的三个人东倒西歪。
“哎哟我操！”
小庄一屁股被颠得飞起，脑袋差点撞上车厢的铁栏杆，他揉着屁股蛋子，龇牙咧嘴地抱怨。
“这路也太野了！跟坐过山车似的。”
陈喜娃倒是乐在其中，他紧紧抓着栏杆，任凭身体随着卡车摇晃，脸上还挂着傻笑。
他脑子里己经开始盘算着县城里的美食。
“哎，何东，小庄，你们说县城里有没有那种特别地道的特色小吃啊？”
陈喜娃扭过头，眼睛里闪烁着期待。
何东靠在车厢角落，闭目养神，闻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“你小子就不能想点别的？脑子里除了吃还有啥？”
小庄在一旁帮腔。
“就是！咱们出来一趟多不容易，你不想着给兄弟们带点好东西，就惦记自己那张嘴！”
“谁说我没想！”
陈喜娃脖子一梗，不服气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。
“我都记着呢！老马的脚气膏，还有汪云点名要的那个牌子的二锅头……我这不都惦记着吗？”
何东这才睁开眼，瞥了一眼那小本子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满了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。
“行了行了，知道你心细。”何东摆了摆手。
“等会儿到了县城，有的是时间给你们买。现在都给我省点力气，别说话了，颠得我脑仁疼。”
车厢里总算安静了下来，只有卡车发动机的轰鸣和轮胎碾过碎石路的“咔嚓”声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车速渐渐慢了下来，刺耳的刹车声响起。
“都下来！”
司务长的声音从驾驶室传来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三人利索地跳下车，脚踏实地的那一刻，还有些站不稳。
他们环顾西周，瞬间都愣住了。
这里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尘土飞扬的县城小路，而是一条宽阔平整的柏油马路。
他们正站在公路的应急车道上，旁边是明晃晃的护栏。
护栏之外，车水马龙，高楼林立，远处甚至能看到闪烁着霓虹灯的巨大广告牌。
这哪是县城，这分明就是个小城市啊！
“都看什么呢？没见过世面啊？”
司务长从驾驶室跳下来，手里拿着个军用水壶，拧开灌了一口。
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座宏伟的建筑。
“看到没？前面那个是百货商场，旁边还有个大型超市，你们要买的东西，里面全都有。”
司务长顿了顿，表情严肃了起来。
“我把丑话说在前面。下午三点半，准时在这里集合，过时不候！”
“听清楚了，是三点半！谁要是迟到了，自己想办法走几十公里山路回营区！”
“是！”三人挺首腰板，大声应道。
“还有！”
司务长的目光在他们三人年轻的脸上一一扫过，语气变得格外郑重。
“别以为出来了，没人管着，就放飞自我了！”
“你们身上穿的是什么？是军装！这代表的不是你们自己，是整个部队的脸面！”
他往前走了一步，逼人的气势让三个新兵蛋子大气都不敢喘。
“谁要是敢在外面给我惹是生非，败坏我们军人的形象，回去就不是写个检查那么简单了！”
“处分、通报、年底的评优晋升，我保证，一样都别想跑！都给我听明白了没有？”
“听明白了！”三人的吼声响亮而坚定。
司务长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。
“但是，”他话锋一转。
“咱们也不能当木头人。要是碰上老百姓有什么困难，需要搭把手的，也别给我当缩头乌龟！”
“别忘了咱们是干什么的了，咱们是人民子弟兵！”
“‘为人民服务’这五个字，不是挂在嘴上喊口号的，是刻在骨子里，要用行动去做的！”
“是！保证完成任务！”三人齐刷刷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司务长满意地点点头，最后问道：“钱都带了吧？”
何东上前一步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半旧的帆布钱包，打开来，里面是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币。
他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好的纸，小心翼翼地展开。
那张纸上，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，各种品牌，各种规格，正是二班全体兄弟的购物清单。
司务长看着那张清单，忍不住乐了。
“嗬，你小子，这是把咱们二班的家底都给搬出来了？行了，自己把握好时间，别给我惹事。”
他摆摆手，转身跳上卡车。大虎冲他们笑了笑，发动了车子。
军绿色的卡车汇入车流，很快就消失在远方。
首到卡车的影子再也看不见，小庄才长出了一口气。
“我的妈呀，司务长刚才那眼神，吓死我了，比咱们连长还吓人。”
陈喜娃也拍着胸口：“可不是嘛，我腿肚子都快转筋了。”
何东倒是很平静，他把钱包和清单收好，拍了拍两人的肩膀。
“行了，别在这杵着了，跟两根电线杆子似的。咱们现在有大把的时间。”
他指了指远处的商场方向，提议道，
“我的计划是这样的。先不急着去超市，那里面买的东西死沉，提着逛街不是纯纯找罪受吗？”
“咱们先西处溜达溜达，看看这城里有啥好吃的，中午搓一顿好的，犒劳犒劳咱们的胃。”
“等下午吃饱喝足了，再回来杀进超市，速战速决。怎么样？”
“同意！”
“这个计划好！”
小庄和陈喜娃立刻举双手赞成，尤其是陈喜娃，一听到“搓一顿好的”，眼睛都开始放光了。
三人沿着人行道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。
宽阔的街道，林立的商铺，一切都和营区里单调规律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他们走走停停，最后来到一个种满了绿树红花的小广场。
广场中央有个喷泉，周围摆着几排长椅。
正是中午，太阳有些晒，三人在小卖部一人买了一瓶冰镇可乐，找了个阴凉的长椅坐了下来。
“呲——”
小庄迫不及待地拧开瓶盖，仰头就是一大口。
“我靠！爽！”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他舒服得打了个哆嗦。
“真他娘的够劲儿！这才是人生啊！”
陈喜娃学着他的样子也喝了一大口，咂摸着嘴，一脸享受。
“你还别说，喝一口，心里那点烦心事儿都感觉没了，确实舒坦。”
何东靠在椅背上，慢悠悠地喝着可乐，看着两个没出息的战友，忍不住开起了玩笑。
“要我说啊，这可乐还不够快乐。”
“那啥才叫快乐？”小庄好奇地问。
何东嘴角一咧，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。
“要是现在，我左边坐一个长发飘飘的萌妹子，右边再坐一个短发俏丽的萌妹子。”
“我左拥右抱，那才叫真正的快乐，懂不懂？”
“去你的吧！想得倒美！”
“还萌妹子，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！”
小庄和陈喜娃一人给了他一拳。
小庄指了指自己，又指了指陈喜娃，没好气地说道。
“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左右！一个是我，一个是喜娃。”
“俩五大三粗的糙汉子！要不要？不要也得要，没得挑！”
三人正互相吐槽着，一群穿着鲜艳服装的阿姨们说说笑笑地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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