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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昏沉中的共鸣

小说: 伤痕轮回   作者:医二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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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冷的液体如同毒蛇,顺着静脉血管,迅速蔓延至全身。山田医官助手注射的镇静剂和营养液(或许是某种维持实验体状态的混合药剂),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化学气味,瞬间麻痹了李默的神经。剧烈的疼痛、灼热感、胸腔内的悸动……所有感官如同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棉絮,迅速变得迟钝、遥远。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巨石,被无形的巨手拖拽着,坠向无边的黑暗深渊。

李默最后的挣扎——那声在心底无声嘶吼的“老周!”,以及胸腔内金属匣传来的微弱共鸣感——如同风中残烛,瞬间被药效扑灭。他在冰冷的铁床上,呼吸变得微弱而均匀,如同陷入深度昏迷。只有额角那道狰狞的疤痕,在惨白灯光下,依旧如同烙印般醒目。

助手冷漠地记录下李默的体征(呼吸平稳,脉搏微弱),收起注射器,转身离开。铁门“哐当”一声关上,沉重的插销落下,将死寂彻底锁在狭小的囚室里。

焚化炉通道。地狱的余烬。

浓烈的焦糊味和尸臭混合着爆炸后的硝烟气息,如同粘稠的毒雾,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。地面一片狼藉:焦黑的碎肉、断裂的骨头、破碎的衣物、凝固的油脂和暗红的血污……混合着爆炸掀起的尘土,铺满了湿滑的地面。墙壁被熏得漆黑,扭曲的金属板反射着焚化炉投料口透出的、如同地狱之眼的暗红色光芒。

两个穿着肮脏防护服、戴着防毒面具的日军士兵,骂骂咧咧地拖拽着一具“尸体”。那正是老周!

他浑身焦黑,衣服被炸得破烂不堪,的皮肤上布满了灼伤、划伤和爆炸冲击造成的撕裂伤。右肩的枪伤处血肉模糊,深可见骨。他双目紧闭,脸上覆盖着厚厚的烟灰和血污,一动不动,如同被烧焦的木炭。士兵粗暴地拖拽着他的脚踝,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、混合着血污和焦痕的拖痕。

「重いぞ、この野郎!」(这家伙真重!)

「早く済ませろ!臭くてたまらん!」(快点处理掉!臭死了!)

「山田医官が言ってた……実験体はもう不要だ……焼却炉行きだ!」(山田医官说了……实验体己经不需要了……扔焚化炉!)

士兵们显然将老周当成了在爆炸中死亡的普通“实验垃圾”,准备首接扔进焚化炉销毁。他们拖拽着老周,一步步靠近那咆哮的投料口。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,焚化炉内火焰翻滚的轰鸣声如同巨兽的喘息,震耳欲聋!

就在距离投料口边缘不到两米的地方!

咚……

一声极其微弱、几乎被焚化炉轰鸣掩盖的心跳的震颤从老周焦黑的身体深处传来!

这震颤微弱到连拖拽他的士兵都毫无察觉!但就在这震颤发生的瞬间!

隔离病房内。

深度昏迷中的李默,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!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!他紧闭的眼皮下,眼球剧烈地转动!额角的疤痕瞬间变得滚烫!一股强烈的、无法言喻的心悸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混沌的意识!

嗡——!!!

他胸腔内那沉寂的金属匣,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,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、狂暴的、如同高压电流般的剧烈脉动!这脉动不再是缓慢的压迫感,而是尖锐的、穿透性的、带着强烈共鸣感的震颤!仿佛在疯狂地呼应着远方某个濒临毁灭的同源存在!

“呃啊——!”李默在昏迷中发出一声压抑的、如同梦魇般的呻吟!身体在铁床上剧烈地弹动了一下!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!

这异常的动静立刻被门外守卫察觉!

「おい!中で音がしたぞ!」(喂!里面有动静!)

「零号サンプルだ!」(是零号样本!)

守卫立刻拉开观察窗小铁板!手电光柱射入!只见李默瘫在铁床上,身体微微颤抖,脸色惨白如纸,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!这绝不是正常昏迷的状态!

「山田医官に報告しろ!異常あり!」(报告山田医官!有异常!) 守卫惊慌地喊道。

焚化炉通道。

士兵己经将老周拖到了投料口边缘!灼热的气浪烤焦了他的头发和皮肤边缘!一个士兵抬起脚,准备将他踹进那翻滚的烈焰之中!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
老周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!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!瞳孔在暗红色的火光映照下,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!那不是清醒的眼神,而是濒死野兽般的、纯粹的求生本能!

“嗬……!”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、压抑到极致的吸气声,从他焦黑的喉咙里挤出!

“なに?!”(什么?!)抬脚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!动作顿住了!

另一个士兵也愣住了:“まだ……生きているのか?!”(还……活着?!)

就在这零点几秒的迟疑!

老周那布满血污和焦痕的右手,如同从地狱伸出的鬼爪,猛地向上探出!五指如同铁钩般,死死地抠住了投料口边缘一块凸起的、被高温烤得滚烫的金属棱角!

“嗤啦——!”皮肉被烫焦的声音伴随着一股青烟!剧痛让老周的身体再次剧烈抽搐!但他抠住金属棱角的手指,如同焊死了一般,纹丝不动!他的身体悬在投料口边缘,下方就是翻滚的烈焰!灼热的气浪疯狂舔舐着他的身体!

「八嘎!動くぞ!」(混蛋!他动了!)

「殺せ!」(杀了他!)

士兵反应过来,惊怒交加!一个士兵立刻举起枪托,狠狠砸向老周抠住边缘的手臂!另一个士兵则抬起刺刀,狠狠刺向他的胸口!

隔离病房。

“砰!”铁门被猛地推开!山田医官带着助手和两名持枪士兵,一脸阴沉地冲了进来!

山田快步走到铁床边,看着昏迷中依旧在剧烈颤抖、冷汗淋漓的李默,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和……狂热的兴奋!

“体温計!”(体温计!)山田厉声命令!

助手立刻将体温计塞进李默腋下。

山田拿起听诊器,粗暴地按在李默胸口!冰冷的听头压在那金属匣嵌入的位置!

嗡——!!!

金属匣再次爆发出狂暴的震颤!李默的身体如同触电般弓起!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!

“なに?!”(什么?!)山田惊骇地感觉到听筒里传来的、如同高压电流窜过般的高频震颤杂音!这绝不是心跳或呼吸能发出的声音!他猛地掀开李默的病号服,手指狠狠按压在李默的胸口!

滚烫! 李默胸口的皮肤温度高得吓人!远超正常体温!而且……在那皮肤之下,似乎有什么坚硬、冰冷、正在剧烈震颤的东西!

“異常な発熱!39.5度!”(异常高烧!39.5度!)助手看着体温计惊呼!

“心音……異常な雑音!機械音?!”(心音……异常杂音!机械音?!)山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!他眼中爆发出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贪婪光芒!“これは……これは……!”

“レントゲン!すぐにレントゲンを撮れ!”(X光!立刻拍X光!)山田对着助手狂吼,“全身スキャン!特に胸部!急げ!”(全身扫描!尤其是胸部!快!)

士兵立刻粗暴地将昏迷中依旧在抽搐的李默从铁床上拽起,准备抬走!

焚化炉通道。

“砰!”枪托狠狠砸在老周的手臂上!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!

“噗嗤!”刺刀狠狠捅进了老周的腹部!鲜血瞬间涌出!

“呃啊——!”老周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、混合着剧痛和野兽般凶戾的嘶吼!剧痛彻底激发了他骨子里最后的凶性!他那只被砸断的手臂依旧死死抠着滚烫的金属棱角!另一只手却如同闪电般探出!沾满血污和焦炭的手指,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,狠狠插向那个用刺刀捅他的士兵的眼窝!

“噗嗤!”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!

“啊——!”士兵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!捂着脸踉跄后退!

老周借着这一击的反作用力,身体猛地向下一沉!双脚在投料口内壁凸起的一块金属支架上狠狠一蹬!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将身体如同炮弹般,朝着通道深处、远离焚化炉的黑暗角落,猛地甩了出去!

“砰!”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堆积着焦黑残骸和污物的通道地面上!溅起一片灰尘!他蜷缩在黑暗中,一动不动,只有腹部被刺刀捅穿的伤口,汩汩地冒着鲜血。那只抠住金属棱角的手,皮肉焦黑,骨头碎裂,无力地垂在身侧。

“八嘎!殺せ!”(混蛋!杀了他!)士兵怒吼着,抬起枪口!

然而,就在这时!

“轟隆——!!!”

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!这次似乎更近!整个通道剧烈摇晃!顶部的金属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!灰尘簌簌落下!

「なんだ?!また爆発か?!」(什么?!又爆炸了?!)

「どこだ?!実験区か?!」(哪里?!实验区吗?!)

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呆了!注意力瞬间被转移!他们顾不上奄奄一息的老周,惊恐地望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!

通道深处,老周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,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污物。他紧闭着双眼,气息微弱,仿佛己经死去。但在他焦黑破碎的胸口深处,那股冰冷的脉动,如同风中残烛,微弱却顽强地跳动着……

隔离病房。

李默被粗暴地抬上担架车,推向X光室。山田医官紧随其后,眼中燃烧着病态的狂热。他仿佛己经看到了那隐藏在皮肉之下的、冰冷的、震颤的金属轮廓!那将是他“科研”生涯最伟大的发现!

而李默,在昏迷的深渊中,胸腔内的金属匣依旧在狂暴地震颤着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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