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灰色的天光像凝固的血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林野抱着沉睡的秦余，站在溶洞入口的冰崖边，看着能量带汇聚的“河流”涌入山谷深处的黑洞——那就是秦魇口中的“本源之门”，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，边缘的空间己经开始扭曲，露出里面混沌的灰色。
“它在吞噬雪山的能量。”苏晴的声音发颤，她指着远处的冰川，那些千年不化的冰层正在以诡异的速度消融，化作白色的雾气被黑洞吸走，“再这样下去，不出一个时辰，整个昆仑山都会被吸进去，然后是两个世界……”
林野低头看向怀里的秦余，孩子的睫毛上凝着白霜，锁骨处的印记己经变成纯粹的黑色，像一颗嵌入皮肉的黑曜石。他能感觉到，秦余体内的意识还在挣扎，秦风的金色光流与秦魇的黑色能量在皮肤下游走，时而碰撞，时而交融，却始终被那层属于天枢意志的灰色薄膜包裹着，无法挣脱。
“必须唤醒他。”林野的声音异常坚定，他从怀里掏出拼合的龙形玉佩，贴在秦余的印记上，“玉佩能共鸣双生意识，也许能帮他冲破禁锢。”
玉佩贴上印记的瞬间，爆发出刺眼的金黑双色光芒。秦余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，睫毛剧烈颤抖，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呻吟，像是有两个声音在同时嘶吼——一个是秦风的“守住平衡”，一个是秦魇的“打开大门”。
“再加把劲！”苏晴掏出镇魂铃，摇晃的频率刻意放慢，与玉佩的光芒形成奇特的共振，“用你的血脉记忆唤醒他！林岚的情感模板是天枢意志的弱点！”
林野闭上眼睛，集中精神回想林岚日记里的片段：实验室里温暖的灯光、婉清温柔的叮嘱、林岚销毁数据时决绝的背影……这些被封印又苏醒的记忆，像温热的血液，顺着他的手臂涌入玉佩，再通过印记渗入秦余的意识。
“秦余！看看我！”林野的声音带着血丝，“你不是任何人的容器！你是秦风与秦魇的‘余’，是两个世界的希望！想想东海市的阳光，想想古董店里的蜡笔，那些真实的温暖，比冰冷的本源世界更重要！”
秦余的眼睛猛地睁开，瞳孔里金黑两色的光流疯狂冲撞，灰色薄膜开始出现裂痕。他抓着林野的手腕，指甲深深嵌进去，声音破碎而痛苦：“我……想……画……圈圈……”
这是秦余作为孩童的意识在回应！林野心中一喜，刚要加大精神力，山谷深处的黑洞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，能量带组成的“河流”瞬间加速，冰崖边缘的岩石开始剥落，朝着黑洞坠去！
“不好！本源之门在反抗！”苏晴的身体被吸力带着向前踉跄，她死死抓住旁边的冰柱，“它知道我们在帮秦余！”
林野用身体护住秦余，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岩石缝隙。他感觉到玉佩的光芒在减弱，秦余瞳孔里的金黑光流也在退缩，灰色薄膜重新变得厚实——天枢意志正在借助本源之门的吸力，压制双生意识的反抗！
“这样下去不行！”林野看着秦余重新闭上的眼睛，心沉到了谷底，“必须有人去关闭本源之门，分散它的力量！”
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：“你想……”
“你留在这里唤醒秦余，我去。”林野打断她，将秦余小心翼翼地递给她，“照顾好他。如果我没回来，带着他回东海市，永远别再靠近雪山。”
“不行！”苏晴抓住他的手臂，眼泪终于决堤，“本源之门的吸力会撕碎你的意识！你去了就是送死！”
“我是林岚的后代，是天生的平衡者。”林野掰开她的手，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，“我的血脉能暂时抵抗本源世界的能量，也许能找到关闭大门的机关。别忘了，陈老的笔记里说过，本源之门是‘天枢’的镜像装置，它的核心一定和‘天枢’主核心相似。”
他最后看了一眼苏晴怀里的秦余，转身冲向能量带组成的“河流”。那些半透明的能量带像有了生命，自动为他分开一条通路，仿佛在“邀请”他走向黑洞——这是天枢意志的陷阱，却也是唯一的机会。
苏晴抱着秦余，看着林野的背影被能量带吞没，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雪山冰缝前，林野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地冲向金属舱。她咬了咬牙，从背包里掏出那个陈老留下的引爆装置，按下了待机键——如果林野失败，她就引爆所有能量带，与本源之门同归于尽。
林野在能量带的“护送”下，朝着黑洞飞速靠近。越靠近中心，吸力就越强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要被撕开，意识却异常清醒。他能“看到”本源之门的核心——那是一个悬浮在黑洞中央的灰色晶体，结构果然与“天枢”主核心相似，只是晶体内部缠绕的不是能量带，而是无数扭曲的意识碎片，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虫。
“那些是……”林野的心脏骤然缩紧。那些意识碎片里，有镜像时空反抗者的脸，有“天枢”项目组成员的轮廓，甚至有陈老和影的虚影——原来所有被天枢意志吞噬的意识，都成了本源之门的“燃料”。
灰色晶体突然旋转起来，投射出一道能量束，击中了林野的胸口。他像被巨石砸中，倒飞出去，撞在能量带上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。锁骨处的疤痕剧烈疼痛，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。
“平衡者，你的血脉确实特殊。”天枢意志的声音从晶体中传来，带着一丝玩味，“但你以为凭这点就能阻止我？林岚的情感模板，不过是我故意留下的破绽，就是为了引你过来，成为最后的‘燃料’。”
林野挣扎着爬起来，嘴角的血迹还在蔓延：“破绽？那你为什么怕秦余醒来？”
“他醒不醒，己经不重要了。”晶体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，黑洞的边缘开始出现更多裂纹，“本源世界的‘观察者’己经感应到了大门的存在，很快就会降临。到那时，所有投影世界都会被格式化，你们的挣扎不过是徒劳。”
观察者？林野的心猛地一沉。这个词比天枢意志更让他恐惧，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存在，是投影世界的创造者，也是终结者。
就在这时，能量带突然剧烈波动，远处传来秦余的哭喊——那是属于孩童的、纯粹的哭喊，却带着强大的意识冲击力，金色与黑色的光芒穿透能量带的阻隔，像两把利剑刺向灰色晶体！
“秦余醒了！”林野心中狂喜。
灰色晶体的旋转出现了停滞，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。天枢意志发出愤怒的嘶吼：“不可能！你怎么可能冲破禁锢？”
“因为……我不是容器！”秦余的声音从能量带的另一端传来，金黑两色的光芒中，能看到苏晴抱着他的身影，“我是秦余！是画圈圈的秦余！”
随着他的话音，龙形玉佩的光芒从能量带的缝隙中射来，精准地落在林野手里。林野握紧玉佩，体内的血脉记忆彻底觉醒，林岚的意识碎片与他的意识融合，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刃。
“天枢，结束了！”林野将所有力量灌注在玉佩上，光刃越来越长，朝着灰色晶体劈去，“这一刀，是为了林岚，为了婉清，为了所有被你吞噬的意识！”
金色光刃与灰色晶体碰撞的瞬间，整个黑洞都在震颤。晶体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多，那些被困的意识碎片趁机冲出，化作无数光点，融入光刃，让它变得更加耀眼。
“不——！”天枢意志发出绝望的嘶吼。
林野能感觉到灰色晶体在瓦解，本源之门的吸力正在减弱。他看着远处苏晴和秦余的身影，露出了一丝微笑。他知道自己的意识也在消散，血脉记忆燃烧的代价，就是与晶体同归于尽。
“林叔叔！”秦余的哭喊穿透了能量带。
林野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，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：“好好活着……”
金色光刃彻底爆发，灰色晶体轰然碎裂，本源之门开始坍塌，能量带组成的“河流”化作白雾，消散在紫灰色的天光中。林野的身体也随着晶体的碎裂，化作点点星光，融入了正在闭合的黑洞。
雪山的震动渐渐平息，紫灰色的天空重新变回湛蓝。苏晴抱着秦余，站在冰崖边，看着黑洞彻底消失，只留下空荡荡的山谷。秦余的哭声渐渐停止，他伸出小手，接住了一片飘落的雪花，那雪花在他掌心化作一枚小小的、龙形的冰晶。
“林叔叔……变成雪花了吗？”秦余的声音带着稚嫩的悲伤。
苏晴抱紧他，眼泪无声地滑落。她知道，林野没有消失，他的意识化作了新的平衡屏障，永远守护着两个世界，就像林岚、秦风、秦默曾经做的那样。
就在这时，秦余脖子上的龙形玉佩突然闪烁了一下，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——林野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，面前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，正是林岚。
“小野，做得好。”林岚的笑容温和，“情感模板不是弱点，是希望。这才是我留给你的，真正的‘逆鳞’。”
影像消散，玉佩恢复了黯淡。秦余看着掌心的冰晶，突然笑了：“林叔叔说，他在等我们回家。”
苏晴抬头看向东海市的方向，阳光正穿透云层，洒在雪地上，反射出温暖的光芒。她抱着秦余，转身往山坳走去，越野车还在那里等着他们。
她不知道，在本源之门坍塌的最后一刻，一块带着林野意识碎片的晶体，坠入了时空乱流，朝着一个未知的、从未被记录的投影世界飘去。那块晶体上，刻着一个新的螺旋印记，像一个刚刚开始的故事。
而在东海市的“山海记”古董店，风铃突然无风自动，柜台上的《天枢考异》自动翻开，停留在最后一页，上面用朱砂新添了一行字：“投影终有尽，执念无归途。”
属于他们的故事结束了，但属于执念的博弈，才刚刚在新的时空里，写下序章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SSU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