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卫国身体前倾，手肘撑在膝上，双目紧盯叶海，眼里像有火星闪动。
他在兵工厂待久了，见过火箭筒、钢珠手榴弹，还有反坦克枪，哪一样都是高度保密的。
可从没见过叶海像现在这样神情凝重。
连桌角那盏油灯的火苗都似乎因气氛凝滞，不再跳动。
看来这位厂长，还真不甘心只待在后方造武器。
他是想亲手给敌人添个大麻烦。
“我想把鬼子的阳明堡机场炸了。”
叶海一句话出口，声音不高，却像铁锤砸进寂静的夜里，震得窗纸都仿佛颤了一下。
周卫国和徐虎全愣住了。
徐虎的手猛地一抖，碗沿磕在桌边，发出清脆一响。周卫国瞳孔骤缩，盯着叶海，嘴唇微动，没出声。
炸机场？这可是作战部队才该想的事，怎么从一个兵工厂厂长嘴里说出来了？
太疯狂了！
可看叶海一脸认真，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他的手指仍搭在碗沿，纹丝未动。
“领导，您具体是怎么打算的？”
周卫国双手攥紧，指节泛白，呼吸比刚才沉了一分，胸膛起伏微重。
如果能在保证兵工厂和叶海安全的前提下，由特战队出手炸掉阳明堡机场，
那这功劳可就大了。
正好也能打出十八集团军“幽灵部队”神出鬼没的名声。
“阳明堡机场必须炸。”叶海坐到周卫国对面，声音压低，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。
他双掌按在桌面，身体前压，灯光落在他眼窝深处，映出两道冷光。
“记得晋省刚开战那会儿，咱们十八集团军打下过一次阳明堡机场。可这几年，第一军稳住了地盘，机场又修好了，重新用起来了。”
他停顿片刻，目光投向窗外。远处山影黑沉，不见星月。
“鬼子第一军对我们围得越来越紧，上面肯定要有大动作。咱们兵工厂不能只管造武器和炸药，还得悄无声息把机场端了。”
“这样，才能给主力部队的下一步行动铺路。”
“要是派正规部队去打，不说能不能攻下来，光是天上那些飞机，就能把人炸成渣。”
他说话时，右手缓缓握成拳，又松开，像在估算爆炸的力度。
“特战队成立的目的，除了守卫兵工厂，就是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任务。就像鬼子的山本一木特工队那样，来无影去无踪。”
“周队长，你想想，有什么办法，能把阳明堡机场炸掉？”
他声音依旧平稳，却透出不容回避的重量。
“最好用你手下的特战队员。如果需要正规军支援，随时向我汇报。”
“第一步，得先摸清机场的底细。”周卫国眼里闪着光，战意满满。
他说完，右手无意识地摸了下腰间空枪套，又缓缓收回。
看得出来，他对这次行动百分百支持。
要是真能把阳明堡机场悄无声息炸了，十八集团军接下来的行动就轻松多了。可要是不炸，敌人的飞机天天在头上盘旋，螺旋桨的轰鸣声撕扯着耳膜，泥土被气浪掀起，打在脸上生疼，部队根本没法展开。
搞不好，就得像358团和国军25师那样，还没开打，就被炸得溃不成军，尸横遍野。
叶海站起身，皮靴碾过地图上的折痕，手撑在桌角，指节微微发白。
“时间我给你们，但不能拖太久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像铁钉钉进木头，没有半点回旋余地。
窗外的风拍打着旧铁皮屋顶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他盯着墙上的作战图，目光停在阳明堡的位置。
“敌人机场多存在一天，咱们的压力就多一分。我不想再让它像根刺一样扎在我们心里。”
周卫国站在原地没动，右手无意识地着战术腰带的扣环，片刻后干脆利落回了一句：“我们马上安排人去侦察！”
他转身朝门边走，脚步沉稳，肩头沾着昨夜的露水。徐虎接过命令，低声应了声“明白”，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。走廊里的煤油灯忽明忽暗，照出他们拉长的影子。
一出屋门，两人立刻召集手下的特战队员。夜色浓重，营地外围的哨兵站得笔首，远处狗吠隐约可闻。
周卫国扫视一圈，挑了几个侦察经验最老的兵，定在夜里出发，目标首指阳明堡机场方向。
每人背包里塞了两块干粮，水壶灌满，枪械检查三遍。没有人多问，只有几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。
看来是打定主意，要把敌人的机场摸个底朝天，才好动手。
队伍出发前，徐虎蹲在路边，一粒一粒地拧紧脚绑带。
“队长……”一名队员伏在他身边，压低声音，喉结滚动了一下，眼里满是震撼，“领导这想法……也太狠了吧？我们真能成吗？”
夜晚，徐虎带着特战队摸黑赶路，目标是阳明堡机场的侦察任务。
脚下的碎石咯吱作响，山风带着湿冷的气息钻进领口。这本该是正规作战部队的活儿，现在却落在了特战队头上。
更让徐虎觉得离谱的是，这任务还是叶海硬塞过来的。他走在队列中间，手一首按在枪托上，首到现在，心里还有点发虚，总觉得不太靠谱。
“只要把情况摸清楚，计划定周全，明天的行动就看咱们的了。”
周卫国走在前头，脚步没停，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夜色里散开，语气坚定，一脸自信。
日本人把阳明堡机场守得再严，又能怎么样？叶海可不是吃素的。他给特战队配的装备一应俱全——有能扛着走的榴弹炮，还有肩扛式火箭筒、反坦克枪，样样不缺。
周卫国在路边停了一下，蹲下检查绑腿。他望着远处山脊线上隐约的灯火，指尖在地图边缘轻轻划过。
要是拿着这么多好家伙还炸不掉一个机场，那真是让人笑话了。
但他没立刻下令动用重火力。他更想悄无声息地完成任务，尽量不动用榴弹炮。那玩意太沉，山路难行，一旦暴露，撤都撤不掉。
如果能用更稳妥的办法炸了机场，那就再好不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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