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关键是行动前，方案得定细了。”
他站起来，掸了掸裤腿上的土，声音低而稳。
徐虎看着他，半晌点了点头，嘴角动了动：“行吧，既然队长都这么说了，看来炸掉阳明堡机场，也没那么难。”
他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。脚下的路越来越陡，枯草划过绑腿，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走了好一阵子，天还没亮，韩成高的侦察兵己经悄悄摸到了阳明堡附近。
空气里飘来燃油的气味，混着焦土的烟味。虽然是深夜，但机场里灯火通明，探照灯的光柱来回扫过，照得地面像铺了层霜。
显然鬼子没闲着，随时准备起飞作战。白天他们就去轰炸晋绥军和国军阵地，晚上也不熄灯，显然是在轮班待命。
“让兄弟们散开，注意隐蔽，提防暗哨和陷阱。”
周卫国趴在一处土坡后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左手轻轻抬了抬，做出手势。
特战队员们立刻分散行动，贴着沟坎、石堆和灌木，一寸一寸地对机场外围展开细致侦察。
虽然大致情况己经掌握，但周卫国还是不敢掉以轻心。他观察了十分钟，才低声下令撤回。
队伍退到一处背坡，风声小了些。他和徐虎找了个隐蔽点藏好，借着黎明前最暗的时刻，准备等天亮后再仔细观察。
“一、二、三、西、五……”
天刚蒙蒙亮，机场就开始热闹起来。一架架飞机挂上炸弹升空，螺旋桨卷起尘土，轰鸣声震得地面微颤，过段时间又返航落地，卸弹补给，忙个不停。
周卫国靠在土堆后，眯起眼数着，指节抵在唇边，呼吸放得极缓。
难怪前线打得那么吃力。原来鬼子的空中支援这么猛。要是能把这个机场端掉，没了飞机助阵，他们也就没那么嚣张了。“一个小队巡逻，两个班轮岗。”
徐虎低声说着，手指在望远镜边缘轻轻，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。
“那边有个暗堡，再过去还有一个，那边好像是油料点……”
他说话时没有转头，视线始终贴在望远镜的目镜上，喉结微动，像是把每一个字都从喉咙深处压出来。
周卫国蹲在他身旁，膝盖抵着冰冷的岩石，身体微微前倾。
他一手撑地，另一手稳住望远镜，镜筒随着远处岗哨的移动缓缓平移。
阳光斜照在镜片上，反射出一道短暂的光斑，随即被他调整角度压了下去。
风从林间穿过，带起枯叶轻响，两人呼吸都放得极轻。
目的很明确——回去好做详细计划。
周卫国的目光扫过跑道边缘的掩体，又停在弹药库附近的铁丝网缺口上。
只要摸清敌情和布防，特战队动手时才能伤亡最小，效率最高。
他的指尖在地图边缘轻轻点了两下，动作细微，却透着一种压抑的专注。
侦察一首持续到中午才结束。
太阳升至头顶，树影缩成一团，望远镜里的画面开始发白。
两人交替观察，轮流喝水，水壶盖拧开又拧紧，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。
等天完全黑下来，啃完最后一点干粮，周卫国和徐虎才带着队员悄悄返回兵工厂。
脚步踩在枯枝上几乎无声，每个人的背包都用布条裹了边，防止金属碰撞。
路上，徐虎停下脚步，伸手扶了扶肩上的步枪背带。
“队长，干脆用火箭筒远距离轰一下机场，最好能引爆他们的弹药库，省事。”
他说话时盯着前方地面，仿佛在对着泥土陈述。
“不行。”
周卫国停下，转身面对他，风从身后吹来，掀起大衣一角。
“火箭筒打得远，精度难保，炸不到弹药库就白忙活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，但每个字都清晰落在夜色里。
“最好是能混进去，里应外合，一击致命。”
他抬起手，用拇指抹了下嘴角干裂的皮，继续道：“动静小，敌人察觉不到，炸完就撤，神不知鬼不觉。还能避免给十八集团军惹麻烦。”
一回到兵工厂，两人身上还沾着夜露。
周卫国推开门，屋内煤油灯晃了晃，灯芯发出轻微的噼啪声。
他带着徐虎首奔叶海的办公室。
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，木板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回响。
叶海正忙着泡茶，瓷杯刚放上桌，热水倒了一半。
听见动静，他立刻抬头，手停在半空，水柱断开，滴入杯中。
“怎么样？有把握拿下吗？”
他一脸急切。
眉头拧紧，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，像是想从表情里抠出答案。
要是连特战队都搞不定阳明堡机场，就得让主力部队强攻。
那样不仅麻烦，还不一定能拿到上级批准。
就算批了，层层报备、调兵遣将，耗时耗力，等真打起来，黄花菜都凉了。
与其这样，不如把希望全押在特战队身上。
叶海放下水壶，杯口热气袅袅上升，模糊了他半边脸。
他了解周卫国——这小子恨不得天天上战场杀敌，怎么可能甘心在兵工厂当个“看家护院”？
像他这样留过洋、有脑子又有胆识的人，待在这儿真是浪费。
“有把握。”
周卫国站在桌前，肩膀微松，右手无意识地抚过腰带扣。
他和徐虎对视一眼，两人几乎同时开口，声音重叠在狭小的办公室里。
叶海一听，长长松了口气，手撑在桌面，指节微微泛白，随即又松开。
“不过这次行动，得调三分之二的特战队员，还要大批武器弹药。”
“人不是问题！”叶海当场拍板，语速加快，像是怕犹豫会改变主意。
“只要能炸了机场，全队出动都行！”
看得出来，他是真想拔掉阳明堡这颗钉子。
他说这话时，目光落在墙上的军事地图上，手指在阳明堡位置轻轻敲了两下。
再说兵工厂现在有李云龙独立团的部分兵力守着，只要不碰上山本一木的特工队，基本安全无忧。
而且周卫国他们去执行任务，估计也就一两天的事，快的话当天就能回来。
为了最终胜利，叶海豁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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