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晚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，点了点头，跟着他，随着稀稀拉拉的下车人流，踏上了这片完全陌生的、透着贫瘠与荒寒的土地。
出了小小的站台，视野陡然开阔，也瞬间被一种巨大的荒凉感击中。
一条坑坑洼洼的黄土路通向远方，路两边是望不到边的、着黄褐色泥土和稀疏枯草的坡地，远处是连绵起伏、光秃秃的土黄色山峦，像蹲伏着的巨大怪兽。
寒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，打着旋儿，发出呜呜的声响。天空是灰蒙蒙的，低低压着。
站台外，稀稀拉拉停着几辆破旧的驴车、牛车，车把式们抄着手，裹着破棉袄，脸上是风吹日晒留下的深刻痕迹，眼神木然地打量着下车的稀客。
“柳树沟！去柳树沟的上车了！”
一个裹着光板老羊皮袄、满脸络腮胡子的老汉，站在一辆套着瘦驴的平板车前吆喝着，声音粗嘎。
陆淮川提着最重的行李，朝着驴车走去。
苏晚晚拎着包袱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，黄土地面坑洼不平，几次差点崴脚。
每一次颠簸都让沉重的肚子往下坠，她不得不时时用手托着。
陆淮川把行李放到驴车上，回头看了一眼落后几步、脸色发白、走得异常艰难的苏晚晚。
他眉头蹙起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，但还是走了回来，一言不发地接过她手里那个不算轻的包袱，扔到车上，然后自己先一步跨上了车辕。
“上来。”
他伸出手，语气是命令式的。
苏晚晚看着那高高的车辕，再看看自己沉重的身体，有些犯怵。
她咬了咬牙，一手扶着车板，一手抓住陆淮川伸过来的手。
他的手很大，很粗糙，掌心带着厚厚的茧，力气也极大。
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，苏晚晚就被他拉了上去，坐在了铺着一点干草的硬木板车上。
驴车很小，行李占了大部分位置，两人挨得很近。陆淮川在她坐稳后立刻松开了手，往旁边挪了挪，尽可能拉开距离，仿佛她身上有刺。
赶车的老汉姓李，是柳树沟大队派来接人的。
他好奇地打量了苏晚晚好几眼，尤其是她高耸的肚子，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：“陆家小子，这是你媳妇？啧，这月份可不小喽！咋这时候跟来了？遭罪啊！”
陆淮川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算是回答，目光投向远处荒凉的山峦，显然不想多谈。
李老汉也不在意，鞭子一扬，吆喝一声：“驾！” 瘦驴迈开蹄子，拉着吱呀作响的破车，慢悠悠地驶上了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黄土路。
一路颠簸，尘土飞扬。
苏晚晚用一块旧头巾包住口鼻，只露出一双眼睛，看着这陌生的、贫瘠的、仿佛被时代遗忘的土地。
越往山里走，路越难行，两边山势陡峭起来，植被却依旧稀疏，偶尔能看到一些低矮的、叶子枯黄的灌木。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。
就在苏晚晚被颠得骨头都快散架，胃里又开始翻腾时，赶车的李老汉吆喝了一声：“到了！七零灵泉养崽：军婚老公藏不住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七零灵泉养崽：军婚老公藏不住最新章节随便看！前面就是柳树沟大队！”
苏晚晚精神一振，顺着李老汉鞭子指的方向望去。
前方山坳里，依着山势，散落着几十户低矮的土坯房。
屋顶大多是茅草，少数盖着陈旧的灰瓦。
村子被一条结了薄冰、看起来水量很小的小河沟半围着。
村口几棵掉光了叶子、枝桠虬劲的老树，光秃秃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。
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种沉寂、灰败的气氛里，看不到多少生气，只有几缕稀薄的炊烟，有气无力地飘散在寒冷的空气中。
驴车吱吱呀呀地驶过结冰的小河沟上简陋的石板桥，进入村子。
土路两边是低矮的土墙，墙头上堆着些枯黄的玉米秸。
偶尔有穿着臃肿破旧棉袄的村民抄着手站在自家门口，好奇地、麻木地打量着这辆进村的破驴车和车上陌生的面孔，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排斥。
几只瘦骨嶙峋的土狗追着车吠叫了几声，又无精打采地跑开。
这就是柳树沟。他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，甚至可能是一辈子的容身之所。
压抑、贫穷、闭塞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苏晚晚的心，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空间的灵泉和黑土地，此刻显得如此渺小。
在这里生存下去，养好孩子，改变命运，每一步都将无比艰难。
“吁——” 李老汉在一处比周围房子看起来更破旧、院墙塌了一半的土坯院门前勒住了驴子。
“陆老哥！陆老哥！你家老大和他媳妇到了！” 李老汉扯着嗓子朝院里喊。
院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拉开。
门内站着的，正是陆建国和周秀芬。
他们比在市里时更显苍老憔悴，身上的棉袄打着补丁，沾满了泥土。
陆建国手里还拿着编了一半的柳条筐。
周秀芬围着一条破旧的围裙，手上沾着玉米面。
两人看到驴车上的陆淮川和苏晚晚，尤其是看到苏晚晚那大得惊人的肚子时，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！
那表情，比在京市听到苏晚晚要跟着来时还要震惊十倍！
显然，两位老人根本不敢相信她会真的来！
“川…川子？” 陆建国声音干涩，带着难以置信。
“晚…晚晚？” 周秀芬的目光死死锁在苏晚晚的肚子上，嘴唇哆嗦着，眼神复杂到了极点——震惊、担忧、难以置信，还有一丝……极其微弱的、属于奶奶的本能关切？
“嗯。”陆淮川应了一声，在没有其他话语。
陆淮川率先跳下车，沉默地开始往下搬行李。
苏晚晚看着眼前破败的院落，看着公婆身上厚厚的尘土和补丁，看着他们脸上那混合着震惊与风霜的愁苦，一路紧绷的心弦和强装的镇定，在这一刻几乎要断裂。
环境的巨大落差，前途的迷茫，身体的极度疲惫和不适，让她鼻尖一酸，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她扶着沉重的肚子，笨拙地想自己挪下车。
“别动！”
一声急促的、带着浓浓担忧的女声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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