试镜厅的门刚合上，顾予的卫衣帽子就又滑下来，的呆毛扫过简昭手背。
她垂眼盯着他蹲在地上翻找剧本的背影——他的动作太认真，连沙发缝隙都要扒开看，浅蓝牛仔裤膝盖处蹭了道灰，像团没化开的雾。
“姐姐，是这本吗？”顾予突然举起本边角卷翘的《蝶火》剧本，封皮沾着他掌心的温度。
简昭的目光却越过他，落在墙角那台黑色录音设备上——前世苏棠就是让小安用这玩意儿，录下她试戏时的哭腔、颤抖的尾音，全部喂进AI模型。
“不是，我记错了。”她扯了扯他卫衣后领，指腹在他后颈温热的皮肤上轻轻一按，“可能落幕布后面了。”
顾予立刻起身，发梢扫过她鼻尖：“我去掀。”
幕布扬起的瞬间，简昭的视线精准锁住录音设备的USB接口。
她摸出兜里的银色U盘，金属边缘硌得指尖生疼——这是今早去电子城买的，里面存着用变声器处理过的苏棠声线，每段台词的情绪波动都完美复刻前世AI模型的训练数据。
“姐姐小心脚。”顾予突然转身，她手一抖，U盘差点掉地。
他弯腰时，喉结擦过她手背：“这里有根电线。”
简昭盯着他发顶的呆毛，心跳快得像擂鼓。
前世此刻，小安就是趁她和顾予说话时，偷偷拷贝走试镜录像；这一世，她要让苏棠的“参考资料”变成定时炸弹。
“找到了！”顾予从幕布后抽出本剧本，封皮印着《蝶火》两个烫金大字，“是这个吗？”
简昭接过剧本的瞬间，指尖快速划过录音设备的开关。
设备红灯亮起的刹那，她将U盘插了进去——动作快得像猫偷鱼，连顾予都没察觉。
“谢谢小予。”她仰头冲他笑，梨涡陷得比平时深些。
顾予的耳尖立刻红到脖子根，手忙脚乱去整理她被幕布勾住的发尾：“我、我就说姐姐不会忘东西。”
简昭任由他摆弄，目光扫过墙上的监控摄像头。
前世苏棠团队就是通过这玩意儿，确认小安拷贝成功；这一世，摄像头会录下她“遗落”剧本的全过程——但没关系，U盘里的音频，会在设备联网时自动上传到她匿名注册的云盘。
离开试镜厅时，顾予抢着拎她的帆布包。
简昭摸出兜里的旧手机，趁他低头系鞋带的工夫，快速登录邮箱。
收件人是圈内最敢爆黑料的“娱乐显微镜”，正文只有一行字：“苏棠的秘密，不止一个。”附件是剪辑好的音频片段——前半段是苏棠的声音念台词，后半段是AI模型特有的电子音尾颤。
发送键按下的瞬间，顾予突然抬头：“姐姐在发消息？”
“给林姐报平安。”简昭把手机塞回兜里，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余温。
顾予没再追问，只是把帆布包往自己怀里拢了拢：“晚上我煮了雪梨汤，姐姐要喝吗？”
简昭望着他被夕阳染红的侧脸，喉间突然泛起甜意。
前世的顾予总在她被苏棠骂哭时递纸巾，却在她坠楼那晚被苏棠支去外地演出；这一世，他的雪梨汤里该多放颗冰糖。
深夜十一点，简昭的手机在床头震动。
她摸到屏幕时，指尖被强光刺得发疼。
#苏棠AI模型# 热搜第一，爆。
点进去，第一条是“娱乐显微镜”的长文：“独家音频曝光！疑似苏棠AI训练语音流出，情绪波动曲线与《烟火》哭戏高度重合。”音频播放键被点爆的瞬间，简昭听见自己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——和苏棠的声线像到连呼吸频率都分毫不差，尾音却带着AI特有的机械感。
评论区炸成一片。
“《烟火》里她在雨里哭的那场戏，我二刷发现睫毛颤动的次数都一样！”
“怪不得她这两年演技没进步，原来靠AI偷师替身！”
“简昭？就是总给她当表情替身的那个？细思极恐……”
简昭划到最后一条评论时，手机突然响了。
是林婉婉的语音，炸雷似的：“祖宗！你看看热搜！苏棠团队现在正发疯似的查音频来源，陆深的助理刚打电话说，明天一早要开紧急会议——”
“知道了。”简昭挂断电话，望着窗外的月光笑出声。
前世苏棠在颁奖礼上说“她的演技早被我注入AI”时，月光也是这样凉；这一世，她要让这句话变成刺进苏棠咽喉的刀。
床头的闹钟指向十一点半。
简昭摸出枕头下的U盘，金属表面还残留着试镜厅的温度。
明天陆深质问时，苏棠大概会说“数据是替身提供的”——但她忘了，前世的简昭根本不知道AI模型的存在，更不可能主动提供训练数据。
窗外传来猫叫。
简昭翻身躺平，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。
明天，该是苏棠的“完美演技”崩塌的第一天。
清晨七点，简昭被手机震动惊醒时，窗外的梧桐叶正往她飘窗上砸。
林婉婉的来电显示跳得刺眼，她刚划开接听键，经纪人的尖叫就炸穿耳膜：“简昭！你知不知道苏棠团队现在把整个娱乐圈翻了个底朝天？陆深的《蝶火》剧组刚发来紧急会议通知，半小时后必须到！”
简昭掀开薄被坐起来，晨光透过纱帘落在她眼尾。
她望着梳妆镜里自己微乱的发梢，前世此刻她正蹲在苏棠保姆车后啃冷掉的三明治，听小安在车里说“简昭这蠢货，连被卖了都不知道”。
而今天——她摸过床头的珍珠发卡别在耳后，“知道了，林姐，我穿白衬衫去。”
《蝶火》剧组的会议室比简昭记忆中更冷。
中央空调的风裹着咖啡味灌进领口，她刚推开门，就撞上陆深摔在桌上的剧本。
“苏棠！”导演的指节叩得红木桌板咚咚响，“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，这段和《烟火》哭戏情绪曲线完全重合的音频，到底哪来的？”
苏棠正低头理袖口的珍珠扣，闻言指尖顿了顿。
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香云纱旗袍，颈间的翡翠项链随着动作轻晃——和前世颁奖礼那晚的装扮如出一辙。
简昭站在会议室角落，看着她慢慢抬眼，眼尾的泪痣在冷光灯下泛着淡红：“陆导，这明显是有人恶意嫁祸。”
“嫁祸？”陆深扯松领带，屏幕上的音频分析图还在跳动，“你当观众是瞎子？人工智能训练数据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情绪采样，除了你团队里的人，谁能拿到这么精准的素材？”
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，简昭看见她旗袍下摆的金线被攥出褶皱。
她的目光突然扫过缩在门后的小安，那抹审视的冷意像把淬毒的刀——前世小安正是替她拷贝试镜录音的人。
此刻小安正盯着自己的白色运动鞋尖，喉结动了动，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。
“简昭。”陆深突然转头，简昭的呼吸顿了顿。
前世此刻，苏棠正是用“替身主动提供数据”的借口把她推进深渊。
她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，指节泛白却语气平静：“陆导，我没接触过任何人工智能模型。”
“你当然没接触过。”苏棠突然笑了，指尖抚过颈间翡翠，“毕竟我的替身连剧本都记不全，怎么可能懂什么情绪采样？”她的目光扫过简昭别在耳后的珍珠发卡，笑容僵了一瞬——那是前世她落在剧组，被简昭偷偷收进化妆包的旧物。
会议室的挂钟敲了八下。
陆深抓起车钥匙摔门而出前，扔下句“三天内给我查清楚”。
苏棠的助理们立刻围上来，小安想帮她整理旗袍，却被她猛地甩开手。
“跟我来。”她对小安说，声音甜得发腻，可转身时，简昭看见她攥着翡翠项链的手背暴起青筋。
林婉婉的车在剧组外等了十分钟。
简昭刚坐进副驾，经纪人就把手机拍在她膝头：“看看！苏棠的粉丝在超话骂你是‘蹭热度的戏精’，营销号说你‘靠黑顶流上位’——你知不知道她背后是傅明远的公司？”
简昭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梧桐树，手机屏幕上的恶评刺得她眼睛发酸。
前世此刻，她正躲在厕所隔间里哭，听苏棠在外面和傅明远打电话：“简昭就是个疯子，您别理她。”而今天——她点开苏棠工作室刚发的声明，“严正声明”西个字下，印着她前世在试镜厅弯腰捡剧本的监控截图。
“林姐。”她突然笑了，“您看这张图。”她指了指截图里自己耳后的珍珠发卡，“苏棠工作室的人大概没注意到，这发卡是三年前她落在《青丘》剧组的。”林婉婉凑近看了眼，瞳孔骤然收缩：“所以监控是三年前的？他们用旧图当证据？”
简昭把手机递回去：“苏棠急了。她以为用旧监控能证明我‘早有预谋’，却忘了三年前的我根本不知道人工智能模型的存在。”她望着车镜里自己发亮的眼睛，前世坠楼前苏棠的话突然清晰起来：“她活着只是个笑话。”而今天，笑话该换人当了。
深夜十一点，简昭的手机在床头柜震动。
匿名私信的对话框跳出来时，她刚洗完澡，发梢还滴着水。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七个字像根细针，扎得她指尖发颤。
她盯着屏幕上的未知ID，突然笑出声——这是傅明远的私人号码格式，前世他总用这个号给苏棠发“早点睡”的消息。
她点击删除键的瞬间，窗外的月光漫过梳妆台。
镜子里的女孩耳后别着珍珠发卡，眼尾的泪痣比三年前淡了些。
前世的简昭总在镜子前练习苏棠的微笑，今天她却对着镜子挑了挑眉——这副皮囊，该长自己的灵魂了。
手机突然又震了下。
林婉婉的消息弹出来：“刚接到电影节通知，红毯前夕要加个‘模仿秀环节’。”简昭盯着“模仿秀”三个字，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。
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，像前世苏棠在她耳边说的“替我笑”，而这一次——她摸过床头的剧本，封皮上“蝶火”两个字被月光镀了层金，“该我让她们模仿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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