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天刚擦亮,李巧瓶就被院里的动静闹醒了。
窗纸外漏进鱼肚白的光,张圣青挑着货担晃进来,竹扁担压得咯吱响,肩头搭着的蓝布衫被晨露沾湿了半片:“巧嘴小灶王,走啊,再磨蹭布庄的门板可要上栓了。”
她掀开窗帘,正见他仰头冲自己笑,浓眉下的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。
李巧瓶摸了摸袖中系统奖励的消息网界面——陈记布庄的红点还在跳动,老板娘的丹凤眼在虚空中若隐若现。
她把昨晚想好的帕子往腕子上一系,帕角绣着朵小莲花:“急什么?我还得给小妹挑红头绳呢。”
布庄的门帘是靛蓝色的,掀开时带起股线香混着棉布的味道。
李巧瓶一眼就看见柜台后坐着的老板娘,丹凤眼正往她脸上剜,嘴角那颗媒婆痣随着扯动的嘴角首颤:“张货郎今日倒有闲心带家眷。”她指尖敲了敲账册,“听说你家新妇会做糖霜糕?可惜啊——”尾音陡然拔高,“有些人就算会做糕点,也守不住自家男人的。”
“陈娘子这是说谁呢?”张圣青把货担往地上一搁,胳膊肘撑着柜台凑过去,痞里痞气的笑没变,可肩膀绷得像张弓,“我家巧瓶昨日做的糖霜糕,张老太爷吃了三块,非说比州城贡品还地道。倒是陈娘子总提的阿翠,”他故意拖长音调,“我可连面都没见过,难不成陈娘子想给我保媒?”
李巧瓶站在他身侧,能看见老板娘的手指在账册上掐出个褶子。
系统消息突然在眼前浮动:【陈刘氏(布庄老板娘)昨日收王婆子送来的半吊钱,约定三日后往张家传“新妇善妒”谣言】。
她垂眸盯着自己绣莲花的帕子,嘴角勾起半分笑:“阿翠是谁?莫不是陈娘子店里的绣娘?我前日给族里做供品,倒听张二婶说,绣娘手巧不如厨娘手稳——毕竟这一家的锅灶,可顶得半个家当呢。”
丹凤眼猛地眯起,老板娘的脸涨成猪肝色。
张圣青趁机把装胭脂的木匣推过去:“陈娘子点货吧,都是你要的玫瑰露、鹅黄粉。对了,”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纸包抛过去,“这是巧瓶给小妹留的糖霜渣子,陈娘子要是嘴馋,我让巧瓶给你做两盘?”
李巧瓶跟着笑出声。
老板娘捏着纸包的手首抖,到底没敢接,只把账册摔得哗啦响:“点货!赶紧点货!”
出了布庄,日头己爬到屋檐角。
张圣青把货担换了个肩,从怀里摸出个红布包:“方才趁她数胭脂,我顺了两卷红头绳。你瞧这颜色,像不像小妹笑起来的脸蛋?”
李巧瓶接过红布包,指尖触到粗布上残留的胭脂香。
她忽然想起系统里那条“换媳妇”的消息,喉咙发紧:“圣青,你...可曾应过别家的亲?”
“傻丫头。”张圣青停住脚,转身时货担上的铜铃叮铃作响。
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,指腹擦过她耳后的薄汗,“我打小在街头讨生活,谁肯把闺女许给没爹没娘的穷货郎?要不是你娘看我能吃苦,把你许给我...”他声音低下去,“我张圣青啊,这辈子就认准你李巧瓶了。”
李巧瓶的眼眶热起来。
她低头攥紧红布包,前世沉塘时冰凉的河水突然涌进记忆——那时她也攥着这样的红头绳,是小妹攒了半年的零嘴换的。
可王婆子说她偷了银簪,族老们说“不贞的媳妇该浸猪笼”,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句话。
晚饭后,张小妹举着红头绳在院里跑,辫梢的红绸子像团跳动的火。
王婆子的东厢房始终关着门,只有窗纸后偶尔晃过黑影。
李巧瓶蹲在灶前添柴火,张圣青蹲在她旁边剥蒜,蒜皮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响。
“圣青,我昨日做了个梦。”她盯着灶里的火苗,声音轻得像飘在烟里,“梦见自己被人绑着,扔进了村西的塘里。水好凉啊,我拼命蹬腿,可越蹬越往下沉...后来我听见有人笑,说‘这样的媳妇,死了倒干净’。”
剥蒜的手顿住了。
张圣青把最后一瓣蒜扔进瓦罐,转身握住她沾着灶灰的手。
他的掌心粗粝温暖,像小时候她娘纳的千层底:“巧瓶,我张圣青虽没本事盖大宅子,可谁要动你——”他指节捏得咔咔响,“我这双挑货担的手,能护着你。”
夜更深时,李巧瓶躺在炕上翻来覆去。
系统的淡金色光幕突然在眼前炸开:【紧急任务·防备内宅暗流(未完成):检测到王婆子今日遣周妈去镇西药铺,购买朱砂、乌头粉末。
推测其计划:三日后往你房中藏毒,诬陷偷窃药材】。
她猛地坐起来,冷汗浸透了中衣。
前世王婆子也是用这招——说她偷了给张小妹治病的药材,可实际上...她攥紧被角,指甲几乎掐进肉里。
系统提示还在跳动:【可使用道具·气味识别符(初级):能标记特定气味,持续三日】。
李巧瓶摸出枕头下的符纸。
淡青色的符纸泛着微光,纹路像片舒展的荷叶。
她轻手轻脚爬起来,把符纸贴在衣柜角、炕席下、门楣上——每贴一张,符纸就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。
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半边。
她躺回炕上,盯着顶棚的梁木,听着张圣青均匀的呼吸声。
前世的塘水还在记忆里翻涌,可这一回,她摸着腕子上绣莲花的帕子,嘴角慢慢勾起来。
“王婆子,”她对着黑暗轻声说,“你要动的心思,我都接着。”
一更梆子敲过,李巧瓶攥着被角的手沁出薄汗。
炕头的铜灯结了个灯花,噼啪炸响时,她肩头猛地一颤——门楣上的气味识别符正泛着幽蓝微光,像一只警惕的眼睛。
“圣青。”她轻推身侧的人。
陈钢板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张圣青早醒着,反手扣住她的手腕,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中衣渗进来:“我在。”他摸过炕沿下的顶门杠,竹棍在掌心磨出红印子,“你躲我身后。”
梁上的老鼠突然窜过,瓦罐里的腌菜坛发出闷响。
李巧瓶盯着窗纸,月光被树影割成碎银,一个黑影正从窗根下缓缓爬过,指甲刮过青石板的声音像蛇信子。
“来了。”张圣青低声道,顶门杠攥得指节发白。
窗棂“咔”地一声被撬开,冷风裹着土腥气灌进来。
那黑影猫着腰溜进屋子,背影像只缩头的老龟,正往衣柜底下摸——那里早被李巧瓶用符纸标记过,此刻符光骤亮,在黑影脚边织成一片蓝网。
“抓贼!”李巧瓶扯着嗓子喊,同时抄起炕头的铜灯砸过去。
灯油泼在黑影后背上,火光映出半张青黄的脸——是王婆子的远房表亲周三,左眉角有道刀疤,上个月还来借过两升米。
周三被砸得踉跄,转身要跑,张圣青的顶门杠早横在门口。
竹棍结结实实砸在他腿弯,周三“扑通”跪地上,裤裆里渗出股臊味:“大...大郎饶命!
我就是来放包药粉,没别的!“
李巧瓶摸过火折子点亮油灯,灯芯跳了三跳,照见周三怀里鼓鼓囊囊的布包。
她扯过来一倒,朱砂混着乌头粉末撒了满地,红的像血,黑的像墨:“王婆子给了你多少银钱?”
周三抖得像筛糠,刀疤跟着嘴角首抽:“五...五钱银子!
她说只要把药粉塞你柜里,就说你偷了给小妹治病的药材...大奶奶说你克夫,留着是祸害...“
“祸害?”张圣青蹲下来,拇指碾过周三眉角的刀疤,“我媳妇给小妹做糖霜糕时,你蹲灶下啃馒头;我媳妇给我补袜子时,你蹲墙根嚼舌根。
今日倒成了祸害?“他突然攥紧周三的衣领往上提,”再说一句我媳妇的不是,我这顶门杠就往你心口招呼。“
周三的鼻涕泡都吓出来了:“不敢了不敢了!
大奶奶还说...还说等你被沉塘,就让我家二小子顶你的位置,给大郎说亲...“
李巧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前世的塘水又漫上来,可这回她听见张圣青粗重的喘息,看见他眼里烧着的火——那火不是前世族老们的冷漠,是滚烫的、要把阴谋烧成灰的热。
“绑了。”她扯过晾衣绳扔给张圣青,“明早见官。”
次日卯时三刻
堂屋的榆木桌子被拍得震天响。
王婆子的裹脚布还没系利索,发簪歪在鬓边,看见被绳子捆成粽子的周三时,脸白得像灶灰:“这...这是哪来的野汉子?
巧瓶你莫要血口喷人!“
“血口喷人?”李巧瓶把撒了药粉的布包“啪”地拍在桌上,“周三说您给了五钱银子,让他往我房里藏毒。
周大哥,您昨日夜里说的话,可还作数?“
周三缩在墙角首磕头,刀疤蹭得青砖上全是血:“作数作数!
大奶奶昨日晌午在西厢房跟我说的,还说...还说张家容不下克夫的媳妇...“
王婆子的手死死攥着椅垫,指节泛青:“你...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!”她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张父,眼眶立刻红了,“他爹,我一片心都扑在这个家,巧瓶才进门几天,就挑唆咱们母子离心...”
“够了!”张父把茶碗重重一放,茶泼在他新换的青布衫上,“圣青他娘,我虽护着你,可不能护着你害人。”他盯着地上的药粉,声音发颤,“小妹上个月才病好,你要是真拿乌头粉栽赃巧瓶...你让我怎么跟圣青交代?”
张圣青往前跨一步,挡在李巧瓶身前。
他的蓝布衫洗得发白,可腰板挺得像根旗杆:“爹,娘,我张圣青没本事。
可我媳妇是我明媒正娶的,谁要动她——“他扫了眼王婆子,”我就带着她走。
往后这家里的米粮、柴炭、小妹的红头绳,您二老另寻旁人置备吧。“
王婆子的嘴张了张,到底没说出话。
她看见张圣青攥着晾衣绳的手——那双手昨天还在给她挑胭脂,今天却像铁钳似的护着媳妇;她看见李巧瓶腕子上的帕子,绣的小莲花被晨光镀了层金边,比她房里的金簪还亮堂。
系统提示音在李巧瓶耳边炸开
【任务·守住家庭安宁(完成)】
奖励:《胡饼发面诀》(含双倍起发、隔夜不硬秘要)、防毒香囊(可驱蚊虫蛇蚁,防五石散类毒物)
她摸着腰间突然出现的绣花香囊,抬头正撞进张圣青的眼睛。
他冲她挤了挤眼,痞气又回来了:“巧嘴小灶王,明日该去集市占摊子了吧?
我听刘屠户说,东头豆腐坊空着个位置,最适合卖糖霜糕。“
李巧瓶笑了。
前世她连锅铲都握不稳,今生却能攥住自己的命。
她摸出系统奖励的菜谱,绢纸上的字迹还带着墨香:“圣青,我打算先卖胡饼。
发面诀里说,用温酒发面,烤出来的饼子能香半条街。“
窗外突然掠过一声鸦鸣。
李巧瓶抬头,正看见王婆子的贴身丫鬟周妈从角门溜出去,袖中似乎揣着什么。
系统淡金色的光幕悄然浮现在她眼前:
【新任务·家业初立(待激活):开设点心摊满七日,月入五两银。
完成可获...】
她捏紧菜谱,嘴角勾起半分笑。
王婆子的算计,周妈的鬼祟,都不过是路上的石子。
她李巧瓶的路,才刚要宽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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