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刚漫过霓虹招牌,“夜枭”门口就拉了警戒线,蓝白胶带在晨风中晃得刺眼。
程砚舟的牛皮靴碾过地上的碎冰,后颈的汗毛随着警笛声竖起来——他昨晚接的那通电话,终于在黎明显了形。
“程老板,久等了。”穿藏青制服的警察掀开门帘,冷风裹着消毒水味灌进来,“死者在3号包厢,您和林小姐跟我来。”
林疏桐的手指在围裙上擦了三次,才敢抬眼。
包厢里的水晶灯还亮着,暖黄光晕下,穿酒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歪在长沙发上,嘴唇像被印泥拓过似的,珊瑚色唇印边缘齐整得诡异,连唇峰的弧度都分毫不差。
“初步判断酒精中毒。”年轻法医掀开死者手腕的袖子,青紫色的静脉像条小蛇,“但她血液里乙醇浓度才0.3%,喝两瓶啤酒都到不了这数。”
林疏桐的后槽牙抵着腮帮。
她记得昨晚打烊时,3号包厢的水晶杯还码在吧台上——杯口那圈唇印,和死者嘴上的,简首是同一个模子扣出来的。
“我去清理吧台。”她扯了扯程砚舟的袖口,声音混着冰块撞进调酒杯的脆响,“昨晚客人多,指不定落了什么。”
程砚舟的拇指在吧台下轻轻叩了两下——这是他们约好的“注意安全”暗号。
林疏桐弯腰时,发尾扫过程砚舟手背,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雪松味,和周慕白身上的一模一样。
玻璃柜里的水晶杯还沾着残酒。
她用指甲尖轻轻刮过杯沿,珊瑚色粉末混着点透明胶质粘在甲缝里。
凑到鼻尖闻,有股若隐若现的苦杏仁味——和母亲笔记里写的蓝焰草毒素分解后的气味,像极了。
“林小姐?”
冷硬的男声惊得她指尖一颤。
赵泽宇站在吧台对面,警徽在领口闪着冷光,眉峰拧成把刀:“看什么呢?”
程砚舟突然把调酒杯转得飞起来,琥珀色的酒液划出弧线,精准落进赵泽宇手边的空杯:“赵队尝尝新调的’蓝月‘?
您上次说这杯不够烈。“
林疏桐借着弯腰擦台面的动作,把指甲缝里的东西弹进程砚舟掌心。
他的指腹迅速蜷起,喉结动了动:“赵队大早来,总不会只为喝酒。”
“周慕白呢?”赵泽宇没接酒杯,目光像探照灯扫过全场,“昨晚监控显示,死者最后接触的人是他。”
林疏桐这才注意到,周慕白正靠在包厢门口抽烟。
他银灰西装的袖扣闪着光,听见名字时甚至笑了笑,烟灰精准落在脚边的垃圾桶里:“赵队记性真好,上个月我还帮您拍行拍过幅唐寅的画。”
“少套近乎。”赵泽宇扯出证物袋,“死者包里有张纸条,写着‘夜枭3号包厢见’,笔迹鉴定是你的。”
周慕白的食指蹭了蹭鼻尖——这是林疏桐教魔术时发现的,人在强压情绪时的习惯性动作。
可他抬眼时,眼底清明得像潭水:“赵队该查查,我昨晚九点就离开了。
监控?
哦对,3号包厢的摄像头,昨晚正好坏了。“
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她记得凌晨两点巡场时,3号包厢的摄像头还亮着小红灯——能让监控故障的,要么是高手,要么...
“收队。”赵泽宇摔上门,警笛声渐远时,周慕白突然走到吧台前,指节敲了敲林疏桐藏青铜扣的位置:“小林的变装术该练练了,刚才弯腰时,后颈的创可贴都露出来了。”
他转身时,雪松味裹着句话飘过来:“苏晚晴今天会来取死者的耳环,她...很需要朋友。”
林疏桐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光里,手不自觉摸向颈间的青铜扣。
程砚舟的调酒杯“当”地磕在吧台上,冰块裂开的声音像根针,扎破了满室的安静:“苏晚晴是死者大学室友,上周还在首播间说‘要送小夏最后一份礼物’。”
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。
林疏桐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,突然笑了——周慕白说得对,有些朋友,该主动去交。
夜枭酒吧的霓虹灯在暮色里次第亮起时,林疏桐正对着镜子调整领结。
镜中倒影里,她后颈的创可贴泛着白,像道未愈的疤——周慕白的提醒还在耳边,倒成了她接近苏晚晴的由头。
“小林,苏小姐到了。”陆小满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,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急切。
林疏桐转身时,围裙口袋里的青铜扣硌着大腿——那是母亲留下的,此刻正随着心跳一下下撞着她的神经。
吧台前的女人裹着件驼色羊绒大衣,发梢还沾着细雪。
苏晚晴摘下手套时,林疏桐看见她指尖泛青,指缘有几道极浅的划痕,像被针尖反复剐蹭过的砂纸。“小夏的耳环...”她声音发颤,手包链扣在吧台上磕出轻响,“她说那是大学时我们一起挑的。”
林疏桐把调酒杯转得很慢,龙舌兰的香气混着青柠的酸,漫过两人之间的空隙:“苏小姐要杯热饮吗?
我调了款’暖冬‘,加了桂花蜜。“她故意让手腕擦过苏晚晴手背——对方的皮肤凉得惊人,像块泡在冰水里的玉。
苏晚晴盯着杯沿时,林疏桐的目光黏在她指甲上。
左手中指的甲缘有道新鲜的血痂,边缘翻卷着细小的皮屑——这和她在魔术道具店见过的微型注射器压痕一模一样。
心脏突然跳得太快,她捏柠檬的手劲没控制好,汁水溅在袖口,却正好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。
后堂门被推开时,风卷着消毒水味灌进来。
程砚舟倚在门框上,指间夹着张泛着药味的纸,喉结在灯光下滚了滚。
林疏桐看见他朝自己使了个眼色,那是“去后堂”的暗号——她把热饮推给苏晚晴,指尖在吧台下轻轻叩了两下,算作“稳住”的回应。
后堂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程砚舟把尸检报告拍在老吴端来的不锈钢托盘上,纸角卷着医院的油墨味:“老吴托急诊的朋友截的,死者胃里有蓝焰香料的代谢物。”他指腹碾过报告上的化学分子式,“和你昨天在水晶杯上刮到的粉末,成分吻合。”
林疏桐的呼吸陡然一滞。
母亲笔记里的蓝焰草,正是跨国走私集团用来掩盖文物气味的特殊香料,分解后会产生类似苦杏仁的毒素——当年母亲坠楼前,曾在笔记里写“蓝焰草的毒性被低估了”。
她捏着青铜扣的手沁出冷汗:“周慕白说监控坏了,苏晚晴说要送最后一份礼物...都是在铺路。”
“今晚表演加段新的。”程砚舟突然扯松领口,痞气的笑里淬着冷意,“你不是总说魔术要戳穿观众的侥幸?
正好试试,说一种能让人’醉‘死的毒药,用口红当遮羞布。“他的拇指蹭过她后颈的创可贴,”我盯着苏晚晴。“
舞台的追光亮起时,林疏桐的指尖还残留着报告上的铅字印。
她握着调酒杯站在聚光灯下,背后的酒柜映出苏晚晴的影子——那女人正捏着热饮杯,杯壁上的水雾模糊了她的表情。
“大家知道吗?”林疏桐的声音像根细弦,“有些毒药会让人看起来像喝醉了。”她抽出支口红,在玻璃上画了道珊瑚色唇印,“比如把毒素溶在口红里,接吻、碰杯,甚至说话时的气浪,都能让毒药顺着黏膜渗进血管。”
酒吧里的喧嚣突然断了。
林疏桐看见苏晚晴的肩膀抖了一下,杯柄在她指间发出细碎的咯吱声。
她继续笑着,把口红尖抵在唇印中央:“更妙的是,死者嘴上会留下完美的唇印——就像被印泥拓过似的,连唇峰都分毫不差。”
“啪”的一声。
苏晚晴的酒杯砸在吧台上,琥珀色的酒液溅在她羊绒大衣上,晕开个深色的圆。
她猛地站起来,手包掉在地上,里面的粉饼、口红滚了一地——最上面那支珊瑚色口红,和死者嘴上的颜色,像从同管里挤出来的。
林疏桐的呼吸卡在喉咙里。
程砚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苏晚晴身后,他叼着没点燃的烟,声音轻得像片羽毛:“苏小姐,你说要送小夏最后一份礼物...”他弯腰捡起那支口红,在指尖转了转,“该不会就是这个吧?”
苏晚晴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。
她后退时撞翻了椅子,金属椅腿刮擦地面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。
林疏桐看见她盯着程砚舟手里的口红,喉结动了动,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。
“程老板!”陆小满突然从门口跑进来,手机屏幕亮着,“刚刷到苏晚晴的首播回放——上周她举着瓶香水说‘这是给小夏的毕业礼物’,镜头扫过瓶底时,有个青铜扣的反光!”
林疏桐的手指猛地攥紧。
她望着苏晚晴发抖的背影,又摸了摸颈间的青铜扣——那枚母亲留下的半枚,此刻正烫得惊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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