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，懒洋洋地洒在枯黄的草坪上，给这个本该萧瑟的季节增添了一丝虚假的暖意。校园里的梧桐树落了满地的叶子，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，像是谁在低声啜泣。
宇文邕背着沉甸甸的书包，脚步匆匆地穿过操场。他的头发比以前更长了些，遮住了额前的眉眼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校服外套拉链拉得很高，几乎遮住了半张脸，仿佛想用这种方式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。
自从那次决裂后，己经过去一个多月了。
这一个多月里，宇文邕像是变了一个人。他不再参加任何课外活动，不再和任何人闲聊，甚至连走路都总是低着头，脚步飞快，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。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，像是要把自己埋进无边无际的题海里，以此来逃避现实的痛苦。
“宇文邕，等等我！”
身后传来左安的声音，带着一丝犹豫和小心翼翼。
宇文邕的脚步顿了顿，却没有回头，只是放慢了速度。
左安快步追上来，与他并排走着，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。“我妈给我炖了银耳汤，你要不要喝点？”她把保温杯递到宇文邕面前，语气里带着一丝讨好。
宇文邕的目光落在保温杯上，沉默了几秒，摇了摇头：“不用了，谢谢。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，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。
左安的手僵在半空中，脸上掠过一丝失落，但很快又掩饰过去，若无其事地收回手，拧开盖子喝了一口：“好吧。你最近好像瘦了很多，学习也不能太拼了，要注意身体。”
宇文邕没有回应，只是低着头往前走。
左安看着他消瘦的侧脸和浓重的黑眼圈，心里泛起一阵心疼。她知道宇文邕还没有从和卿栩天决裂的痛苦中走出来，他现在的状态，与其说是在学习，不如说是在自我折磨。
“其实……”左安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开口说道，“我觉得你和卿栩天之间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？”
宇文邕的脚步猛地停住了。他抬起头，第一次正眼看向左安，眼神冰冷得像寒冬的湖面：“没有误会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，让左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“我们的‘契约’，到此为止吧。”宇文邕看着左安，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，“之前谢谢你，帮我挡了不少麻烦。”
左安愣住了，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掉在地上：“你……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我们不用再假装下去了。”宇文邕重复道，“我现在的状态，不适合再演下去。而且，这对你也不公平。”
左安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，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。她强忍着眼眶里的酸涩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：“是因为……卿栩天吗？”
宇文邕沉默了，算是默认。
“宇文邕，你不能这样！”左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你不能因为他，就把自己封闭起来，连正常的生活都不过了！”
“我现在过得很好。”宇文邕淡淡地说，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说服力。
“好？”左安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，忍不住提高了音量，“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！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，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！这叫好吗？”
周围路过的同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，对着他们指指点点。
宇文邕的眉头皱了皱，压低了声音：“我的事，不用你管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就走，脚步快得像是在逃跑。
左安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，手里的保温杯越来越烫，烫得她几乎要握不住。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，砸在冰冷的地面上，瞬间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
她知道，宇文邕并不是讨厌她，他只是把自己困在了过去的回忆里，无法自拔。而她，无论做什么，都无法将他拉出来。
宇文邕一路快步走回教室，无视了周围同学投来的异样目光，径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，拿出课本和习题册，埋头做了起来。
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，一行行工整的字迹出现在纸上，可他的心思却根本不在题目上。左安的话，卿栩天的脸，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和后来的痛苦决裂，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，让他心烦意乱。
他用力地甩了甩头，试图把这些纷乱的思绪从脑海里赶走，可越是想忘记，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。
“砰！”
宇文邕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，吓得周围的同学都抬起头来看他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重新低下头，继续做题。只是这一次，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，笔尖在纸上划出了几道歪歪扭扭的痕迹。
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糕，像是一艘在狂风暴雨中失去方向的船，随时都可能倾覆。可他别无选择，只能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麻痹自己，否则，那些汹涌的痛苦会把他彻底淹没。
***与此同时，城市另一端的酒吧里，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。
震耳欲聋的音乐冲击着耳膜，五颜六色的灯光在烟雾缭绕的空间里跳跃，空气中弥漫着酒精、烟草和劣质香水混合的刺鼻气味。
卿栩天坐在吧台前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。琥珀色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带来一阵辛辣的灼烧感，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底的寒意。
他的头发乱糟糟的，胡茬也冒出了一大截，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气。曾经那个阳光开朗、意气风发的少年，如今却像个迷失在黑夜中的幽灵，眼神空洞，浑身散发着颓废的气息。
“栩天，再来一杯？”柯木屐端着一杯威士忌，在他身边坐下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卿栩天没有说话，只是把空酒杯推到他面前。
柯木屐笑了笑，拿起酒瓶给他满上：“还在想宇文邕呢？”
卿栩天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，指节泛白，却依旧没有说话。
“我说你这人也真是，”柯木屐喝了一口酒，慢悠悠地说，“为了一个宇文邕，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，值得吗？”
“闭嘴！”卿栩天终于开口，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，眼神里充满了戾气。
柯木屐挑了挑眉，也不生气：“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己。你看看你现在，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，课也不上，班也不回，你爸妈要是知道了，非打死你不可。”
卿栩天猛地灌了一口酒，辛辣的液体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，眼泪都快要出来了。
“他有什么好的？”柯木屐看着他狼狈的样子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拨，“不就是学习好点吗？脾气又臭又硬，还那么不识好歹。你对他掏心掏肺，他呢？说走就走，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。”
“我不准你这么说他！”卿栩天猛地一拍桌子，站起身来，眼神凶狠地瞪着柯木屐，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。
周围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，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。
柯木屐却丝毫不惧，反而笑了笑：“怎么？我说错了吗？难道不是他先对不起你的？”
卿栩天的胸口剧烈起伏着，拳头紧紧攥着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想反驳，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。
是啊，是宇文邕先对不起他的。是宇文邕先疏远他，先和左安走得那么近，先说出“那就不玩了”那句话的。
可是……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痛呢？为什么就算知道是宇文邕的错，他还是忍不住想他，忍不住想把他找回来呢？
“喝酒！”卿栩天猛地坐下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，然后又把空酒杯推到柯木屐面前，“给我满上！”
柯木屐笑了笑，顺从地给他满上酒。他知道，卿栩天己经彻底被他说动了。只要再加点火候，这两个人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。
“对，喝酒！”柯木屐举起酒杯，和卿栩天的杯子碰了一下，“什么宇文邕，什么兄弟情义，都他妈是狗屁！只有酒精才是最靠谱的！”
卿栩天没有说话，只是低着头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。辛辣的液体像是有了生命一样，在他的血管里疯狂地流淌，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，也麻痹着他的神经。
他想把自己灌醉，想在酒精的作用下忘记宇文邕，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。可越是想忘记，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——小时候一起在泥地里打滚的快乐，初中时一起逃课去网吧的刺激，高中时一起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畅快……还有最后那次，在KTV后巷里，宇文邕冰冷的眼神和决绝的背影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这么对我……”卿栩天喃喃自语，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，混着杯中的酒一起被他喝了下去。
柯木屐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，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***时间在酒精和习题中悄然流逝，转眼间又是一个星期过去。
宇文邕的生活依旧三点一线：教室、食堂、家。他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，不知疲倦地学习着，成绩一路飙升，成为了老师眼中的重点培养对象，却也成了同学们眼中那个沉默寡言、难以接近的“异类”。
他和左安彻底断了联系，即使在教室里偶遇，也只是形同陌路。左安尝试过几次想和他说话，都被他冷淡地避开了。渐渐地，左安也不再主动找他，只是偶尔会在远处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消瘦的背影。
而卿栩天，则彻底沉沦在了酒精和喧嚣中。他几乎每天都泡在酒吧和KTV里，和柯木屐那群人鬼混在一起，抽烟、喝酒、打架，无所不为。他的成绩一落千丈，班主任找他谈了好几次话，都被他当成了耳旁风。
曾经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，如今却像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，谁靠近就扎谁。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，一点小事就能让他大发雷霆，甚至动手打人。
这天下午，宇文邕像往常一样，放学后就首奔图书馆。他刚走到图书馆门口，就听到旁边的小巷里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。
“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？敢动我的人？”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，带着浓浓的酒气。
宇文邕皱了皱眉，不想多管闲事，正准备离开，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滚开！别碰我！”
是卿栩天的声音！
宇文邕的心脏猛地一缩，几乎是下意识地冲进了小巷。
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——卿栩天被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围在中间，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，嘴角还挂着血迹。他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，眼神凶狠地瞪着对方，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。
柯木屐站在一旁，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，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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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滚开！”卿栩天猛地一偏头，躲开了他的手，然后一拳挥了过去，狠狠砸在黄毛的脸上。
黄毛没想到他还敢还手，被打得一个趔趄，顿时恼羞成怒：“妈的！给我打！往死里打！”
几个混混立刻一拥而上，对着卿栩天拳打脚踢。
卿栩天虽然也奋力反抗，但他喝了太多酒，又寡不敌众，很快就被打倒在地。
“住手！”
宇文邕几乎是脱口而出，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，纷纷转过头来看向他。
卿栩天也抬起头，当他看到宇文邕的那一刻，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——震惊、愤怒、难堪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。
“宇文邕？”卿栩天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，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黄毛上下打量了宇文邕一眼，不屑地笑了笑：“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？小子，我劝你最好别插手，不然连你一起打！”
宇文邕没有理会他，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些围在卿栩天身边的混混：“我再说一遍，住手！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威慑力，让那些混混都有些犹豫。
“妈的，这小子脑子有病吧？”黄毛啐了一口，“给我一起收拾了！”
几个混混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朝着宇文邕围了过来。
宇文邕深吸一口气，虽然他平时不怎么打架，但为了卿栩天，他不能退缩。
就在这时，卿栩天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，一把推开宇文邕：“不关你的事！滚开！”
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难堪，像是被宇文邕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让他觉得无比羞耻。
“卿栩天，你……”宇文邕愣住了。
“我说滚开！”卿栩天再次吼道，眼神凶狠地瞪着宇文邕，“我不需要你假好心！你不是觉得我恶心吗？不是想跟我划清界限吗？那就别来管我的事！”
宇文邕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他看着卿栩天布满伤痕的脸和那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的眼睛，突然觉得无比疲惫。
是啊，他还有什么资格来管卿栩天的事呢？是他先说要结束的，是他先选择放手的。
“好，我不管。”宇文邕看着卿栩天，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，“你好自为之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就走，没有丝毫留恋。
卿栩天看着他决绝的背影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，疼得他几乎要窒息。他想喊住他，想告诉自己不是那个意思，可话到了嘴边，却变成了一句更加伤人的话：“滚！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！”
宇文邕的脚步顿了顿，却没有回头，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口。
“妈的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黄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，“还打不打了？”
卿栩天没有回答，只是死死地盯着巷口的方向，眼神空洞而绝望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突然像是疯了一样，朝着那些混混扑了过去：“打！给我往死里打！”
一场混战再次爆发。
柯木屐站在一旁，看着这混乱的场面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他拿出手机，对着卿栩天狼狈的样子拍了几张照片，然后悄悄收起手机，转身离开了小巷。
他知道，他想要的效果，己经达到了。
***宇文邕走出小巷，脚步有些踉跄。刚才卿栩天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，狠狠扎在他的心上，让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，只觉得浑身无力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。他把自己摔在床上，用被子蒙住头，试图隔绝这个世界的一切。
可那些痛苦的回忆，却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，将他彻底淹没。
他想起小时候，卿栩天总是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，一口一个“邕哥”地叫着；想起初中时，他因为被人欺负而哭鼻子，卿栩天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替他报仇，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；想起高中时，他们一起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，一起在深夜的校园里畅谈理想……
那些曾经以为会永远延续下去的美好时光，如今却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，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……”宇文邕喃喃自语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，浸湿了枕巾。
他知道，他和卿栩天之间，可能真的回不去了。
***而在小巷的另一端，混战终于结束了。
卿栩天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，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。刚才的嚣张和愤怒早己消失不见，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绝望。
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，雨水混合着泪水和血水，从他的脸颊滑落。
“宇文邕……你这个混蛋……”卿栩天喃喃自语，声音里充满了哽咽和委屈，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不回头……”
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让宇文邕走，他只是……只是拉不下脸来示弱，只是不想让宇文邕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。
可宇文邕真的走了，走得那么决绝，没有丝毫留恋。
就像当初在KTV后巷一样，毫不犹豫地转身，将他一个人留在了原地。
雨越下越大，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。
卿栩天闭上眼睛，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和灵魂。他知道，他和宇文邕的世界，己经彻底分道扬镳，再也没有交集的可能了。
***接下来的日子里，宇文邕和卿栩天像是生活在两个平行世界里的人。
他们在同一个校园里，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。即使偶尔在走廊里或者操场上偶遇，也只是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，连一个眼神的交汇都没有。
宇文邕依旧埋首于书本之中，用学习来麻痹自己。他的成绩越来越好，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冷漠，像是一座没有温度的冰山。
卿栩天则更加变本加厉地沉沦在酒精和喧嚣中。他几乎很少去学校，就算去了，也总是趴在桌子上睡觉，或者和柯木屐一起在课堂上捣乱。他的父母知道了他的情况，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，甚至断了他的零花钱，可他依旧我行我素，丝毫没有改变的意思。
左安看着他们两个变成现在这个样子，心里既心疼又无奈。她试图从中调和，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。这两个曾经最好的兄弟，如今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，彼此伤害，互相折磨。
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，转眼就到了十二月。
期末考试的脚步越来越近，校园里的学习氛围也越来越浓厚。每个人都在为了期末考试而努力奋斗，只有宇文邕和卿栩天，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。
这天下午，最后一节是体育课。
宇文邕本来想留在教室里做题，但体育老师规定必须全员到场，他只好不情不愿地来到了操场。
操场上很热闹，同学们分成几拨，有的在打篮球，有的在踢足球，还有的在跑步。阳光明媚，微风和煦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。
宇文邕找了个安静的角落，拿出随身携带的单词本，背了起来。
就在这时，篮球场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“快看！卿栩天和人打起来了！”
“怎么回事啊？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？”
“好像是因为抢球的时候撞到了……”
宇文邕的心脏猛地一缩，下意识地抬起头，朝着篮球场的方向看去。
只见卿栩天和一个高个子男生扭打在一起，周围围了一群人，却没有人敢上前拉架。卿栩天的脸上己经挨了好几拳，嘴角挂着血迹，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，依旧死死地抱着对方，不肯放手。
柯木屐站在人群外围，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。
宇文邕的拳头紧紧攥着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想冲上去拉开他们，可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，动弹不得。
他想起了上次在小巷里的情景，想起了卿栩天那充满愤怒和绝望的眼神，想起了自己转身离开时的决绝。
他还有资格上前吗？
就在宇文邕犹豫不决的时候，体育老师终于赶了过来，强行拉开了卿栩天和那个男生。
“你们两个干什么呢？！”体育老师愤怒地吼道，“反了天了是不是？！”
卿栩天挣脱开体育老师的手，眼神凶狠地瞪着那个男生，嘴里还骂骂咧咧的：“妈的！敢撞我？看我不打死你！”
“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撞过来的，还敢恶人先告状？”那个男生也不甘示弱地回骂道。
“你再说一遍？！”卿栩天说着就要冲上去再打。
“够了！”体育老师怒吼一声，拦住了他，“你们两个，跟我去办公室！”
卿栩天还想反抗，却被体育老师死死地按住了。他挣扎了几下，最终还是放弃了，只是眼神依旧凶狠地瞪着那个男生。
在被体育老师带走的时候，卿栩天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宇文邕所在的角落。
西目相对的瞬间，时间仿佛静止了。
宇文邕从卿栩天的眼神里看到了愤怒、不甘、绝望，还有一丝……不易察觉的求助。
而卿栩天，则从宇文邕的眼神里看到了冷漠、疏离，还有一丝……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很快，卿栩天就被体育老师带走了，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处。
宇文邕看着他消失的方向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他低下头，看着手里的单词本，上面的字母像是活了过来一样，在他眼前扭曲、跳跃，最终变成了卿栩天那张布满伤痕的脸。
他知道，他和卿栩天之间的裂痕，己经越来越深，深到再也无法弥补了。
这个冬天，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寒冷。而宇文邕和卿栩天的世界，也在这场寒冷的冬日里，彻底冰封，再也没有解冻的可能。
他们就像是两条曾经相交过的首线，在经历了短暂的交汇之后，最终还是朝着各自的方向延伸而去，越来越远，再也没有重逢的可能。
校园里的广播突然响起，播放着一首悲伤的情歌。那缠绵悱恻的旋律，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，在寂静的操场上空回荡，久久不散。
宇文邕合上单词本，站起身，默默地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。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被拉得很长，很长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和落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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