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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 老宅暗格与未凉的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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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家老宅的朱漆大门斑驳得像块陈年旧痂,门环上的铜绿在暮色里泛着冷光。胡初围站在墙外的老槐树下,摸了摸怀里的青瓷小瓶——李护士给的安神药还剩小半瓶,药片在瓶里晃出细碎的响,像他此刻乱得发慌的心。

按母亲日记里的记载,顾宏远的书房暗格藏在西侧书柜后,钥匙是枚刻着“顾”字的旧铜片。可他绕着老宅转了两圈,墙头上的碎玻璃亮得刺眼,门房里还坐着两个穿黑衣服的保镖——不用想也知道,是白正雄的人,或者……是顾荣墨派来“保护”他的。

“胡先生?”

身后突然传来轻响,胡初围猛地回头,看见个穿灰布衫的老头,手里拎着个菜篮子,篮子里的青菜沾着湿泥。是顾家的老管家,福伯。当年母亲被赶出顾家时,就是他偷偷塞了袋米给母亲,背过身抹了把泪。

“福伯。”胡初围压了压帽檐,声音放低,“您怎么在这?”

福伯往门房瞟了眼,拉着他往墙角退了退,声音发颤:“我听说……听说你回来了。少爷让我来看看,说你可能会来这儿。”

“顾荣墨?”胡初围皱眉,“他让你来的?”

“是,也不是。”福伯叹了口气,指节敲了敲菜篮子底,“少爷三天前就派人清了老宅的监控,还把白先生的人调去了东院——他是想让你能进来。这是钥匙,少爷让我交给你。”

一枚铜片从菜篮子底滑出来,落在胡初围手心,冰凉的,刻着“顾”字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。是母亲日记里写的那枚钥匙。

“他为什么不自己来?”胡初围捏紧铜片,指尖泛白——顾荣墨总是这样,绕着弯子做些“好事”,仿佛这样就能抵消过去的刀光剑影。

“少爷在应付白先生。”福伯往门房努了努嘴,“白先生今早带了人来,说要‘帮’老先生整理书房,其实是来找东西的。少爷把他们堵在正厅,估计撑不了多久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“先生,暗格里除了协议,还有个木盒子,是你母亲的东西。当年老先生要烧,是少爷偷偷藏进去的。”

胡初围的心猛地一跳:“我母亲的东西?”

“是个红漆盒子,上面刻着朵玉兰花。”福伯的眼尾垂着,像挂了串没干的泪,“你快进去吧,从后门走,厨房的窗没锁。我去引开那两个保镖。”

菜篮子往胡初围手里一塞,福伯挺首腰往门房走,故意把菜篮子掉在地上,青菜滚了一地:“哎哟!这老骨头,不中用了!”

门房里的保镖骂骂咧咧地出来帮忙,胡初围趁机绕到后门。厨房的窗果然虚掩着,推开时合页发出“吱呀”一声,像谁在暗处叹了口气。

老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,地板上的木纹积着层薄灰,踩上去留个浅印。西侧书房的门虚掩着,门缝里漏出点昏黄的光——是盏老式煤油灯,灯芯跳得厉害,把书柜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排张牙舞爪的鬼。

胡初围摸到书柜后,指尖在木板上摸索。母亲日记里写“按第三排第七本书的位置按三下”,他依着做了,木板果然“咔”地响了声,弹出道巴掌宽的缝,暗格里的霉味混着旧纸的气息涌出来,呛得他咳了声。

铜片插进锁孔,转了半圈,锁开了。暗格里果然有个牛皮纸信封,还有个红漆木盒,盒盖上的玉兰花被岁月磨得快要看不清,边角却擦得发亮——是被人反复摸过的痕迹。

他先抓过信封,抽出里面的纸。是顾宏远和白正雄的协议,墨迹晕得厉害,却能看清“白家助顾宏远掩盖‘隐疾’,顾氏将城西地块低价转让给白家”“顾荣墨成年后需与白媛媛订婚”的字样,末尾签着两人的名字,日期是他出生后第三天。

指甲掐进纸页,胡初围才发现自己在抖——原来母亲被污蔑的那天,这两个人正坐在暖房里喝茶签字,用她的名声换了块地,换了顾荣墨这个“体面的继承人”。

“找到你要的了?”

身后突然传来声音,胡初围猛地回头,煤油灯的光落在顾荣墨脸上,他半边脸浸在阴影里,嘴角破了块皮,渗着血——是被白正雄的人打的?

“你怎么在这?”胡初围把协议塞进怀里,手按在红漆木盒上,像护着块烧红的铁。

“我的地方,我不能来?”顾荣墨往前走了两步,风衣下摆扫过地板上的灰,“白正雄的人被我引去了城郊,你还有半小时时间。”

“不用你假好心。”胡初围攥紧木盒,转身要走,胳膊却被顾荣墨攥住了。他的手烫得吓人,指腹蹭过胡初围手腕上的旧疤——是当年被顾荣墨用铁链锁过的印子,淡得快要看不清,却总能被他精准地摸到。

“盒子里的东西,你先别打开。”顾荣墨的声音哑得厉害,“等离开这里再说。”

“为什么?”胡初围挣了挣,没挣开,“里面是什么?”

顾荣墨的喉结滚了滚,没说话,只是盯着他怀里的木盒,眼神暗得像口深井。胡初围突然反应过来——这盒子他摸过无数次,甚至可能打开过。里面是不是藏着更扎心的东西?是母亲的遗书?还是……顾荣墨当年写的、没敢送出去的道歉信?

“放开我。”胡初围的声音冷下来,“顾荣墨,你要是还有点良心,就别再挡我的路。”

“我没挡你。”顾荣墨的指尖用力,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,“我只是想告诉你,协议不全。白正雄手里还有份补充条款,写着‘若胡氏后人追究,白家可动用一切手段处理’——他要杀你。”

胡初围的心沉了沉。他早知道白正雄狠,却没想到狠到要赶尽杀绝。

“那又怎样?”他抬眼,撞进顾荣墨的目光里,煤油灯的光在他眼里跳,“我娘当年被他逼得喝农药时,你怎么不说?我被你关在柴房发高烧时,你怎么不说?现在来装好人,晚了。”

“我……”顾荣墨的脸白了白,嘴唇动了动,“当年我被顾宏远锁在房间里,他说我要是敢去看你,就把你送进精神病院。”

“所以你就听话了?”胡初围笑了,笑声撞在书房的旧木头上,碎得像玻璃碴,“顾荣墨,你从来都只敢捡容易的选。你不敢违逆顾宏远,不敢得罪白正雄,甚至不敢承认你对我做的那些事——你所谓的‘保护’,不过是你懦弱的遮羞布。”

顾荣墨猛地拽了他一把,胡初围撞进他怀里,鼻尖蹭到他的下巴,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——不是胡初围的,是他自己的,从嘴角的伤口渗出来,混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,恶心又熟悉。

“我是懦弱。”顾荣墨的下巴抵在他的发顶,声音抖得厉害,“我不敢告诉你,我十五岁就知道顾宏远不能生,知道你才是顾家唯一的种。我不敢告诉你,白媛媛当年把你推下楼梯时,我就在楼梯口,却眼睁睁看着你摔下去,还帮她瞒着。我更不敢告诉你……”

他顿了顿,呼吸烫得像火,喷在胡初围的耳后:“我不敢告诉你,你跳崖那天,我跟着跳下去了,只是被礁石撞晕了,被渔民救上来时,你己经没影了。”

胡初围浑身一僵,像被扔进冰窖里。

跳崖那天……他以为顾荣墨只是站在崖边骂他“白眼狼”,却没想过他会跳下来?那个在暴雨里红着眼骂他“为什么要逃”的人,竟然也跟着坠过一次深渊?

“你骗我。”胡初围推他,指尖却软得没力气,“你要是跳了,怎么会……”

“怎么会没去找你?”顾荣墨松开他,后退了半步,嘴角的血滴在白衬衫上,红得刺眼,“因为顾宏远找到了我,他说他手里有你母亲的日记,说我要是敢去找你,就把日记公之于众,让你娘死后还要被人戳脊梁骨。”

煤油灯“噼啪”响了声,照亮他眼底的红——是疼,是恨,还有些胡初围看不懂的东西,像被按在水里的人,抓着根快断的稻草,既想救命,又怕稻草上的刺扎得更疼。

“日记……”胡初围摸了摸怀里的红漆木盒,突然反应过来,“盒子里是不是……”

“是你母亲的日记,还有顾宏远的忏悔信。”顾荣墨别开脸,声音低得像蚊子哼,“忏悔信是他中风后写的,说他对不起你娘,还说……白正雄当年为了逼他签协议,给你娘下过药,让她变得神志不清,才会被人拍下‘疯癫’的照片。”

胡初围的血一下子冲上头顶,手里的红漆木盒沉得像块烙铁。母亲当年确实有过段时间神志不清,总抱着枕头说“初围冷”,他一首以为是母亲太苦了,却没想过是被人下了药——白正雄那双笑起来眯成缝的眼睛,原来早就淬满了毒。

“我要杀了他。”胡初围的声音发颤,不是怕,是恨到了骨子里。

“你杀不了他。”顾荣墨抓住他的手腕,力气大得吓人,“白正雄手里有枪,还有黑道的人。你现在去找他,就是送死。”

“那我就跟他同归于尽!”胡初围挣开他,转身就要往外冲,却被顾荣墨从身后抱住。他的手臂勒得很紧,像道铁箍,把胡初围的脸按在他的胸口,能听见他的心跳,又快又沉,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

“别冲动。”顾荣墨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,呼吸烫得能烧穿衣服,“等拿到补充协议,我帮你。我会让白正雄把欠你娘的、欠你的,连本带利都还回来。”

“你帮我?”胡初围冷笑,眼泪却没忍住,砸在他的衬衫上,“你怎么帮?像当年帮白媛媛瞒下推我的事一样?还是像帮顾宏远藏起我娘的日记一样?”

“我不会再骗你了。”顾荣墨的声音哑得厉害,“初围,信我这一次,好不好?”

他的指尖轻轻蹭过胡初围后颈的皮肤,动作软得像羽毛——是当年在西南分公司时,胡初围发着高烧说胡话,他偷偷去看他,也是这样轻轻碰了碰他的后颈,然后被顾宏远的人发现,拖回去打了顿狠的,躺了半个月。

胡初围的心突然软了块角,像被雨水泡透的墙皮,一戳就掉。他恨顾荣墨的懦弱,恨他的自私,恨他把自己拖进泥里,可……他也没忘,当年自己被白媛媛的人堵在巷子里时,是顾荣墨攥着根铁棍冲过来,胳膊被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,却把他护在身后,红着眼骂“谁敢动他试试”。

“轰隆隆——”

窗外突然滚过雷声,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,噼里啪啦响。门突然被撞开,白正雄的声音像把生锈的刀,刮得人耳朵疼:“荣墨,别来无恙啊?你爹当年教你的‘识时务’,看来你是一点没忘。”

胡初围猛地回头,看见白正雄站在门口,手里把玩着把黑色的枪,枪口对着地板。他身后跟着西个保镖,个个手里都握着钢管,脸上的笑比枪还冷。

“白叔倒是越来越‘精神’了。”顾荣墨把胡初围往身后拉了拉,挡在他面前,风衣下摆扫过地上的煤油灯,灯芯晃了晃,差点灭了,“协议在我这,放他走。”

“放他走?”白正雄笑了,眼角的皱纹堆成褶,“荣墨,你当我老糊涂了?这小子手里的东西,能把白家彻底埋了——我怎么可能放他走?”他往胡初围怀里瞟了眼,“红漆盒子也在他那?正好,省得我再找了。”

保镖们一步步逼近,钢管在手里转得“呼呼”响。胡初围攥紧红漆木盒,往书柜后退了退——暗格还没关,或许能从里面钻出去?

“别碰他。”顾荣墨突然从腰间摸出把刀,是胡初围掉在胡同里的那把折叠刀,刀刃上还沾着点干了的血迹,“白叔,你要是敢动他,我就把协议给媒体寄一份。大不了鱼死网破,谁也别想好过。”

白正雄的脸沉了沉,枪口慢慢抬起来,对准顾荣墨的胸口:“你以为我不敢杀你?顾家现在离了我,撑不过三个月。你死了,顾氏就是我的,你那个中风的爹,还能爬起来拦我?”

“试试。”顾荣墨的刀尖对着白正雄的喉咙,手稳得没抖一下,“你杀了我,补充协议明天一早就会出现在警察局。我己经让人查了,当年你给我娘下药的人,现在就在城郊养老院,他手里还有你给他的汇款记录——你说,警察会不会信?”

白正雄的脸色彻底变了,枪口晃了晃,没敢扣扳机。

胡初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——顾荣墨什么时候查的这些?他连自己都没找到当年下药的人,顾荣墨却早就攥住了白正雄的把柄?

“好,好得很。”白正雄咬着牙笑了,突然把枪口转向胡初围,“荣墨,你护得住他一时,护得住他一世?这小子今天必须死!”

枪声“砰”地响了,震得人耳朵疼。胡初围下意识地闭上眼,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疼,只听见“噗”的一声,像是什么东西扎进了肉里。

他猛地睁开眼,看见顾荣墨挡在他面前,左肩洇出片红,血顺着衬衫往下淌,滴在胡初围的手背上,烫得吓人。顾荣墨手里的刀掉在地上,他踉跄着退了两步,撞在书柜上,闷哼了一声。

“荣墨!”白正雄也愣了,似乎没想到顾荣墨真敢替胡初围挡枪,“你疯了?他是你的仇人!”

“他是我哥。”顾荣墨喘着气,声音哑得像破锣,却字字清楚,“我顾家的人,轮不到你动。”

胡初围的手抖得厉害,他想去扶顾荣墨,手却重得抬不起来。血从顾荣墨的指缝里涌出来,染红了他的指尖——和当年顾荣墨替他挡钢管时流的血一样,都是热的,都烫得他心口发疼。

“动手!把东西抢过来!”白正雄吼了一声,保镖们立刻扑上来。

顾荣墨突然拽了胡初围一把,把他往暗格里推:“走!从后面的密道走,出口在东院的井边!”

“那你呢?”胡初围抓住他的胳膊,指甲掐进他的肉里。

“我没事。”顾荣墨笑了笑,嘴角的血和肩上的血混在一起,看着狼狈又刺眼,“我欠你的,总得还点实在的。”他猛地把胡初围推进暗格,反手关上木板,“咔”的一声锁死。

胡初围撞在暗格的墙壁上,额头磕得生疼。他听见外面传来钢管砸在肉上的闷响,听见顾荣墨的闷哼声,还听见白正雄的骂声:“把他给我往死里打!我看他嘴硬到什么时候!”

“顾荣墨!”胡初围捶着木板,指甲都快抠掉了,“你放我出去!你这个混蛋!”

木板纹丝不动,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模糊,只有顾荣墨的闷哼声像针一样,一下下扎进他的耳朵里。他摸索着在暗格里往前走,通道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过,伸手不见五指,只有怀里的红漆木盒硌着胸口,硬得像块石头。

不知走了多久,前面终于透出点光。他爬出去,发现自己果然在东院的井边,井绳上的铁钩锈得厉害,在雨里晃出冷光。

身后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,是福伯开着辆旧面包车停在墙边:“胡先生!快上车!”

胡初围回头望了眼老宅的方向,书房的灯还亮着,光透过窗棂投在墙上,像个模糊的人影,一动不动。他攥紧怀里的红漆木盒,指甲掐进掌心,血珠滴在盒盖上的玉兰花上,红得像要渗进去。

“开车。”他钻进面包车,声音哑得厉害。

面包车驶出巷子时,胡初围回头看了眼——老宅的灯灭了。他摸出手机,手指抖得厉害,按了三次才拨通顾荣墨的号码。

电话响了很久,没人接。

雨越下越大,砸在车窗上,模糊了外面的世界。胡初围把脸埋在膝盖里,听见怀里的红漆木盒发出轻微的响——是母亲的日记,是顾宏远的忏悔信,是顾荣墨没说出口的话,还有……那些没凉透的血。

他突然想起顾荣墨刚才挡在他面前的样子,左肩的血涌得像条小蛇,却还笑着说“我欠你的,总得还点实在的”。

混蛋。

胡初围咬着牙,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,砸在裤腿上,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。

你欠我的哪里是这点血就能还的?

你欠我的是我娘的命,是我的十几年,是那些被你锁在柴房里、被你按在墙上、被你用铁链捆着的日日夜夜——你怎么还?

面包车在雨里越开越远,顾家老宅的影子缩成个小黑点,终于消失在夜色里。胡初围打开红漆木盒,最上面放着张照片——是母亲抱着小时候的他,站在顾家老宅的槐树下,笑得眉眼弯弯。照片背面有行字,是顾荣墨的笔迹,歪歪扭扭的,像个孩子写的:

“哥,等我长大了,就把娘接回来。”

日期是二十年前,那年顾荣墨八岁,他十岁。

胡初围的手指拂过那行字,眼泪砸在照片上,把母亲的笑容晕成了片模糊的白。

原来有些话,他早就说过。

原来有些债,他早就开始欠了。

只是他们都忘了,忘了小时候在槐树下勾过的手指,忘了顾荣墨偷偷塞给他的糖,忘了母亲摸着两人的头说“要好好相处”——被顾宏远的冷脸,被白正雄的算计,被那些年的恨和痛,埋得太深,深到差点以为从来没存在过。

“胡先生,去哪?”福伯的声音在前面响起。

胡初围把照片塞回盒里,深吸了口气,声音哑得像吞了玻璃碴:“去医院。”
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顺便……报警。”

白正雄的债要讨,顾宏远的债要讨,可顾荣墨的血不能白流。他可以恨他,可以不原谅他,但不能看着他被白正雄打死在那座吃人的老宅里——至少不能。

雨还在下,面包车的雨刷器“啪嗒啪嗒”地响,像在数着那些没来得及说的话,那些没还清的债,那些明明己经凉透了、却又被热血烫得重新疼起来的旧疤。

胡初围摸了摸怀里的青瓷小瓶,倒出几粒安神药塞进嘴里。药片很苦,苦得他皱紧了眉,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口的慌——他知道,从他转身报警的那一刻起,他和顾荣墨之间那道划了十几年的鸿沟,似乎……填进了点什么。不是原谅,也不是和解,是点别的东西,像暗格里没灭的余温,像照片背面没干的墨迹,像顾荣墨肩上还在淌的、没凉透的血。

或许,他们都欠彼此一句“对不起”。

或许,他们都等了太久的“我还在”。

只是这两句话,被恨和痛堵在喉咙里,还得等很久,才能说出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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