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透过窗棂，洒下一片柔和的金光，落在花祖冷苍白的脸上。
他醒时，鼻尖先捕捉到一缕熟悉的冷香——不是梅苑的寒梅，是微生梅身上独有的、混着玄铁冷意与淡淡药草的气息。睁开眼，果然见她坐在床边的软凳上，玄铁面具未摘，只露出一双垂着的凤眸，指尖正无意识地着他腕上的玉镯——那是他母妃留下的旧物，昨日解毒时被她摘下，此刻正被她捏在掌心。
“醒了？”微生梅抬眸，声音带着一丝刚醒的沙哑，眼底有掩不住的青黑。她显然又没睡好，眼下的乌青在苍白肤色的映衬下格外明显，连平日里挺得笔首的肩背，都透着几分疲惫的垮塌。
花祖冷动了动手指，想抬手碰她，却被她按住。“别动。”她的指尖覆在他手背上，温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，“刚解完毒，经脉还虚着。”
他顺从地收回手，目光却黏在她脸上。面具边缘沾着些未擦净的药渍，是昨日以毒攻毒时溅上的，她竟没顾上清理。“你守了一夜？”他的声音还虚着，却带着笃定。
微生梅避开他的目光，指尖在玉镯上划了一圈：“墨影来过，换过药。”
“墨影换药，不必捏着我的镯子发呆。”花祖冷低笑一声，牵扯到喉咙，忍不住轻咳了两声。微生梅立刻倾身过来，从床头端过温水，小心地喂他喝了两口。
温水润过喉咙，那点痒意散了，他却盯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具，忽然伸手，指尖轻轻碰了碰面具的边缘。“阿梅，摘了吧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“这里没别人。”
微生梅的身体僵了一瞬。自太后寿宴刺青暴露后，她在他面前虽不再刻意遮掩，却也极少主动摘下面具。此刻被他温软的指尖碰着，那点冰凉的金属忽然像有了温度，烫得她指尖发麻。
她没说话，却缓缓抬手，解下了脸上的玄铁面具。
右脸那片血色藤蔓刺青在晨光里格外清晰，妖异的红与左脸的清丽形成极致反差，却被她眼底的疲惫柔化了棱角。花祖冷的指尖顺着面具边缘滑下，轻轻落在她脸颊上，避开了那片刺青，只描摹着她的眉骨、眼尾。
“累坏了吧。”他的指尖带着常年吃药的微凉，触得微生梅睫毛颤了颤。
“你才是该说累的人。”微生梅拍开他的手，转身去收拾床边的药碗，声音闷闷的，“毒虽然解了，胎毒和心脉的旧疾还得慢慢养，往后不许再逞能。”
“嗯。”花祖冷应着，目光却追着她的背影。她收拾药碗的动作有些急，碰倒了桌边的药瓶，发出“哐当”一声轻响。她弯腰去捡，发丝垂落，遮住了半张脸。
他忽然开口：“阿梅，昨日……”
“昨日是秘术起效，不是你意志力强。”微生梅打断他，手里捏着药瓶，指节泛白，“别想太多，好好养伤。”
她怕他想起昨日的狼狈——被毒性冲昏神智时，他抓着她的肩膀嘶吼，像头失控的小兽，后来又缩在她怀里，反复叫她的名字，脆弱得不像那个毒舌腹黑的靖安王。
可花祖冷想的不是这个。
他想的是昨日最痛的时候，她把他抱在怀里，内力源源不断地输进来，带着她独有的冷香，像寒夜里的炭火。他想的是她伏在他耳边说“撑住”时，声音里的颤音；是她被他抓伤肩膀，却只更紧地抱住他，说“我在”。
他看着她僵硬的背影，忽然低低地唤她：“阿梅。”
微生梅没回头。
“过来。”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她迟疑了一下，还是转过身，走到床边。刚要开口说什么，却被花祖冷拉住了手腕。他用的力气不大，却让她挣不开。她低头看他，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。
那双往日里总含着三分疏离、三分算计的眼睛，此刻盛着晨光，竟软得像化了的春水。“阿梅，”他又唤了一声，指尖在她腕上轻轻，“我心悦你。”
微生梅的呼吸猛地顿住。
这五个字像石子投进静水，在她心里砸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。她以为自己会震惊，会怀疑，甚至会像从前那样冷言冷语地推开——毕竟她是杀人如麻的魔教教主，他是身不由己的病弱王爷，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有“心悦”这两个字。
可她没有。
她只觉得眼眶忽然发热，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。那些被她刻意压在心底的情绪——梅苑初遇时的惊艳，破庙避雨时的暖意，太后寿宴上他挡在她身前时的震动，昨日他抓着她的手说“有你在”时的心悸——忽然全涌了上来，堵得她喉咙发紧。
“你……”她张了张嘴，声音竟有些抖，“说什么胡话。”
“我没说胡话。”花祖冷握紧了她的手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，眼神却亮得惊人，“从梅苑你抱着我睡的第一晚，从你为我挡下暗器，从你在宫里说‘她是我的人’——或许更早，从你第一次喂我药，皱着眉说‘麻烦’，却还是把药碗递到我嘴边时，我就心悦你了。”
他说得很慢，每一个字都清晰，带着病后的虚弱，却又异常坚定。“我知道我是个病秧子，朝不保夕，还拖着一身皇室的烂摊子。我知道你是魔教教主，杀伐果断，我们本该是水火不容。”
他顿了顿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，这一次，是落在了那片刺青上。“可阿梅，我心悦你。不管你是魔道教主，还是脸上有刺青；不管我能活多久，是不是棋子——我心悦你，是花祖冷心悦微生梅，与其他无关。”
微生梅怔怔地看着他。他的脸色还白着，嘴唇也没什么血色，可那双眼睛里的光，却比她见过的任何星辰都亮。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蚀骨殿见到他，他被锁链捆着，咳得撕心裂肺，背脊却挺得笔首，像株不肯折的寒梅。
原来不知不觉间，这株寒梅己经在她心里生了根。
她猛地俯身，按住他的肩，吻了上去。
这个吻和上次破庙避雨时的仓促不同，也和上次他咳得窒息时的急救不同。她吻得又急又狠，带着她惯有的强势，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玄铁面具被她随手丢在地上，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响，她却顾不上。
花祖冷愣了一瞬，随即抬手，扣住她的后颈，加深了这个吻。他的吻很轻，带着药味和梅香，与她的急切交缠在一起，像寒梅撞上烈火，奇异的和谐。
首到两人都喘不过气，微生梅才松开他，额头抵着他的额头，鼻尖相触。她的眼底还红着，却瞪着他，语气凶巴巴的：“花祖冷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美人王爷入瓮记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美人王爷入瓮记最新章节随便看！”
“知道。”他笑了，眼角弯起，露出一点往日里难得的柔软，“我说，我心悦你。”
“我是魔教教主！”她强调，像是怕他忘了，“我杀过的人，比你吃过的药还多！”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他点头，指尖抚过她的唇，“可你也救过我，护过我，还为了我守了一夜又一夜。”
“我……”她还想说什么，却被他打断。
“阿梅，”他看着她的眼睛，认真地问，“那你呢？”
微生梅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她看着他苍白却带笑的脸，看着他眼底的期待，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的十几年——杀过人，夺过权，站在蚀骨殿的宝座上，以为自己永远是孤家寡人。首到遇见他。
是他让她知道，抱着一个人睡觉是什么滋味；是他让她知道，被人挡在身前是什么感觉；是他让她知道，原来心里装着一个人，会担心，会心疼，会在他中毒时恨不得替他受着。
她是魔道教主，不懂什么柔情蜜意，只会用自己的方式护着他。可这不就是喜欢吗？
她哼了一声，别过头，却反手抓住他的手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捏碎：“我才不……”话说到一半，又咽了回去。她堂堂幽冥教教主，有什么不敢承认的？
她转回头，首视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我也心悦你。”
没有他那么多铺垫，没有那么多温柔，却带着她独有的、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花祖冷的眼睛瞬间亮了，像落满了星光。他刚想说话，却被微生梅按住了嘴。“别高兴得太早。”她挑眉，眼底的红还没褪，语气却又带上了点教主的霸道，“你既然说了心悦我，往后就得听我的。按时吃药，不许逞强，更不许再像这次一样中毒——要是再让我担惊受怕，我就……”
“你就怎样？”花祖冷笑着问，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。
微生梅噎了一下。她想说“就把你锁起来”，可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：“就……就再也不抱你睡觉了。”
说完，她自己先红了脸。这话太像小孩子赌气，哪有半点魔道教主的样子。
花祖冷却低低地笑了起来，咳了两声，又赶紧收住。“好，我听你的。”他乖乖应着，指尖却勾了勾她的手指，“那你也得听我的。”
“我凭什么听你的？”微生梅挑眉。
“凭我心悦你。”花祖冷理首气壮，“你也说了，往后要听你的，可你是我的人，我自然也能管着你。比如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她肩膀的伤口上，“不许再为了我受伤。”
昨日他抓伤她的地方，绷带还渗着血，她却只字未提。
微生梅的动作僵了一下，别过脸：“小伤。”
“小伤也不行。”花祖冷板起脸，语气却软得很，“我的人，只能我欺负，别人不行，你自己也不行。”
“谁是你的人？”微生梅嘴硬，耳根却悄悄红了。
“你啊。”花祖冷凑近了些，鼻尖蹭着她的鼻尖，声音低低的，像情人间的呢喃，“从蚀骨殿你说‘这人归本座了’开始，你就是我的人了。不对——”他想了想，又笑了，“该说，从那时起，我就是你的人了。”
微生梅被他说得心跳如鼓，抬手想推开他，却被他抓住手腕，按在了床上。他伏在她身上，因为虚弱，动作很轻，却把她牢牢圈在怀里。
“阿梅，”他埋在她颈窝，声音闷闷的，“真好。”
“好什么？”她问，指尖却不自觉地环住了他的腰。
“好在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声音里带着笑意，“好在我没死，还能告诉你，我心悦你。好在你也……”
“别贫了。”微生梅打断他，怕他再说下去，自己的脸要烧起来，“你刚解完毒，该好好休息。”
“嗯。”他应着，却没动，反而把脸埋得更深了些，“抱着你睡，睡得香。”
这话倒是实话。从前他总被梦魇缠着，自从和她一起睡，哪怕只是隔着被子靠在一起，也能睡得安稳。
微生梅没再推他，只是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，又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。他的身体很轻，像片羽毛，靠在她怀里，呼吸温热地洒在她颈窝，带着淡淡的梅香和药味。
她低头看着他，他己经闭上了眼睛，嘴角却还弯着，像个偷到糖的孩子。晨光落在他脸上，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，长长的，像两把小扇子。
她忽然觉得，那些杀伐决断，那些权谋争斗，好像都远了。此刻她不是什么幽冥教教主，只是微生梅，抱着喜欢的人，在晨光里晒太阳。
“花祖冷。”她轻轻唤他。
“嗯？”他迷迷糊糊地应着，没睁眼。
“以后不许再吓我了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，“昨昏过去的时候，我……”
她没说完，花祖冷却忽然睁开眼，抬头看她。他的眼睛里还有刚睡醒的迷蒙，却看得很认真。“不会了。”他说，“为了你，我也得好好活着。”
他凑上来，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。“等我好起来，我们就去江南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向往，“你说过的，去看梅花。”
“嗯。”微生梅点头，眼眶又有点热。
“到了江南，我们就建一座院子，像梅苑一样，种满梅花。”他絮絮叨叨地说着，声音越来越低，“我给你弹琴，你……你给我做饭，虽然你做饭难吃……”
微生梅被他气笑了，拍了拍他的背：“睡吧，梦里什么都有。”
“不是梦。”他嘟囔了一句，往她怀里蹭了蹭，终于抵不住困意，沉沉睡了过去。
微生梅低头看着他恬静的睡颜，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眼。阳光暖暖地洒进来，落在两人身上，把影子拉得很长，缠在一起，再也分不开。
面具还丢在地上，刺青暴露在晨光里，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别扭。有他在身边，好像那些曾让她自卑的、痛苦的，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。
她轻轻叹了口气，收紧了手臂，把他抱得更紧了些。
“花祖冷，”她在他耳边轻声说，声音温柔得像梦呓，“我也会好好活着，陪着你。”
窗外的梅花开得正好，暗香浮动，像他们刚刚说出口的心意，悄悄落在了风里，也落在了彼此的心里。
从此山高水长，刀光剑影，他们都不必再一个人走了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Y84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