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香筑的清晨是被鸟鸣叫醒的。
山雀落在暖阁的窗棂上,叽叽喳喳地啄着窗纸,阳光顺着窗缝钻进来,落在花祖冷的发梢上,泛着淡金。他睫毛颤了颤,慢悠悠地掀开眼,入目是微生梅的睡颜——她侧躺着,脸埋在他颈间,呼吸匀净,发间的冷香混着他身上的梅香,缠得密不透风。
花祖冷没动,只是偏过头,细细看她。晨光落在她右脸上,光滑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,连眼角的细纹都软得像水——从前在幽冥教时,他总好奇面具下的模样,却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,能这样近距离地看她睡颜,看阳光把她的睫毛映成金。
“偷看什么?”微生梅的声音忽然从颈间传来,带着刚醒的沙哑,舌尖轻轻蹭了蹭他的肌肤,“看得眼珠子都快掉我脸上了。”
花祖冷被她蹭得发痒,往旁边缩了缩,却被她伸手按在腰上,按得更紧。他无奈地笑:“看教主大人睡姿不雅,怕你把口水蹭我衣服上。”
微生梅低笑一声,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,指尖蹭过他温热的皮肤:“少贫嘴。昨晚是谁抱着我不放,说‘阿梅再抱会儿’的?”她故意学他昨晚的软声,尾音拖得长长的。
花祖冷的耳尖“腾”地红了,别开眼:“那是你翻身要掉下去,我拉你一把。”
“哦?”微生梅挑眉,指尖滑到他的腰侧,轻轻挠了下,“拉一把需要抱得那么紧?紧得我半夜想喝水都动不了。”
花祖冷被挠得痒,按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,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划着:“谁让你睡觉不老实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软下来,“再说了……抱着暖和。”
微生梅看着他泛红的耳尖,心里软得一塌糊涂。她俯身,在他发顶亲了亲,指尖拂过他的眉骨:“醒了就起吧,墨影该把早饭端来了。今早有你爱吃的桂花糕,从镇上点心铺买的。”
“不去。”花祖冷往被子里缩了缩,把脸埋进她怀里,像只耍赖的猫,“再躺会儿。反正也没事做,躺着暖和。”
“懒骨头。”微生梅戳了戳他的背,却没真催。她环住他的腰,往他怀里靠了靠——从前在幽冥教,她总失眠,夜夜盯着蚀骨殿的石壁到天明;如今有他在怀里,倒沾了他的懒,总想着多躺会儿,听着他的呼吸声,连晨光都觉得慢了。
暖阁外传来墨影的脚步声,轻轻的,停在门口:“王爷?教主?早饭备好了,要端进来吗?”
“放着吧。”微生梅扬声应道,指尖在花祖冷腰侧捏了捏,“再不起,桂花糕要被墨影偷吃了。”
花祖冷果然动了动,抬头看她:“他敢?”
“怎么不敢?”微生梅逗他,“昨儿你做的梅花酥,不就被他偷了两块?还说‘王爷做的比镇上的好吃’。”
花祖冷哼了声,终于肯掀开被子坐起来。他身上还穿着寝衣,月白的料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,露出一截脖颈,晨光落在上面,泛着淡粉。微生梅看着他的背影,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,伸手在他腰上摸了把:“腰细了。”
花祖冷被摸得一僵,回头瞪她:“刚醒就没正经。”
“对着你,正经不起来。”微生梅坦坦荡荡地承认,伸手替他拢了拢寝衣,“快穿衣服,别着凉。”
花祖冷没再怼她,乖乖任由她替自己系腰带。微生梅的指尖有些糙,是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,蹭过他的腰侧时,带着点痒,却暖得很。他忽然想起在雪山秘境时,她也是这样替他拢衣服,只是那时他病着,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,如今却能这样站着,任由她摆弄,倒像偷来的日子。
“发什么呆?”微生梅捏了捏他的脸,“再发呆桂花糕真凉了。”
“没发呆。”花祖冷回神,握住她的手往唇边带了带,轻轻啄了下指尖,“就是觉得……这样真好。”
微生梅的心尖忽然软了。她没说话,只是反握住他的手,拉着他往暖阁外走。晨光撞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暖得像要化了。
早饭摆在廊下的石桌上,青瓷碟里放着桂花糕,米白色的,撒着金黄的桂花,旁边是两碗小米粥,冒着热气。墨影正蹲在院角,小心翼翼地给那几盆冰髓花浇水——花籽己经发了芽,嫩绿色的,细得像线,歪歪扭扭地钻出土,看着娇贵得很。
“王爷,您看!”墨影见他们出来,连忙站起来,指着花盆笑,“冰髓花发芽了!比昨天又长了半寸!”
花祖冷走过去,蹲在花盆边仔细看。嫩芽上还沾着露水,在晨光里亮闪闪的,确实比昨天精神。他指尖轻轻拂过嫩芽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:“长得挺快。”
“还是王爷您会养。”墨影凑过来,一脸崇拜,“前儿王木匠说这花难活,没想到您撒下去就发芽了。”
“是水土好。”花祖冷谦虚道,眼角却偷偷瞥了眼微生梅——她正坐在石桌旁,拿起块桂花糕往嘴里塞,听见墨影的话,嘴角偷偷勾了勾。
花祖冷忍着笑,起身往石桌走。他刚坐下,微生梅就递过来块桂花糕,凑到他嘴边:“张嘴。”
花祖冷乖乖张嘴咬了口——甜丝丝的,桂花的香混着米香,从舌尖一首暖到心口。他含着糕点,含糊地说:“好吃。”
“好吃就多吃点。”微生梅又递过来一块,自己却拿起碗小米粥,小口喝着,“等会儿吃完了,跟我去梅林看看。王木匠说朱砂梅快开了,去瞧瞧需不需要修枝。”
“好。”花祖冷点头,伸手想去拿筷子,却被微生梅按住了手。
“我喂你。”微生梅拿起勺子,舀了勺小米粥,吹了吹,递到他嘴边,“刚发芽的冰髓花还等着主人养,别累着。”
花祖冷被她喂得脸一红,却没拒绝,乖乖张嘴喝了。墨影在旁边看得首挠头,悄悄往后退了退——自从到了冷香筑,教主对王爷是越来越温柔了,从前在幽冥教时,谁能想到教主会亲自喂人喝粥?
“对了,”花祖冷忽然想起什么,看向墨影,“前儿让你买的梧桐木,带来了吗?我想把琴修修。”
“带来了!”墨影连忙点头,“就放在柴房,王木匠说那料子好,能做两架琴呢。”
“嗯。”花祖冷应着,又喝了口粥,“等过两天不忙了,就把琴拆了重粘。琴身有点裂,音色差了些。”
“我帮你。”微生梅接话,“拆琴需要力气,你别动手。”
“你?”花祖冷挑眉,“你知道哪根弦对应哪个音吗?别把琴拆了装不回去。”
“拆了再做新的。”微生梅满不在乎,“大不了让王木匠做架新的,梧桐木有的是。”
花祖冷被她逗笑:“败家。”却没拒绝,只是往她身边靠了靠,“等修琴时你在旁边递工具就好,别乱动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微生梅应着,又往他嘴里塞了块桂花糕。
吃过早饭,微生梅果然拉着花祖冷往梅林走。三亩梅林绕着暖阁铺开,枝桠上缀满了花苞,朱砂梅的花苞泛着红,绿萼梅的透着青,连风里都飘着淡淡的香,是将开未开的甜。
“你看那棵。”微生梅指着最西边的一棵朱砂梅,“花苞最鼓,估计明天就能开。”
花祖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,果然见那棵树的枝桠上挂着串花苞,红得像要滴下来。他走过去,指尖轻轻拂过花苞,触感软得很:“开了正好。前儿酿的青梅酒该开封了,就着梅花喝正好。”
“你倒会享受。”微生梅走过来,从身后环住他的腰,下巴抵在他肩上,“等梅花全开了,我们在梅林里摆张桌子,喝着酒,听你弹琴,好不好?”
“好啊。”花祖冷点头,往她怀里靠了靠,“再让墨影做些梅花糕,配着酒吃。”他顿了顿,故意逗她,“不过得让墨影做,你做的怕是要把牙硌掉。”
微生梅在他腰上捏了把,力道却轻:“就你嘴毒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软下来,“上次做的梅花酥不是进步了?至少没烤糊。”
“是进步了。”花祖冷承认,忍着笑,“从‘能噎死人’进步到‘勉强能咽’,教主大人天赋异禀。”
微生梅被他怼得没脾气,干脆低头,在他颈间咬了口——不重,却带着点痒。花祖冷被咬得缩了缩,却没躲,反而往她怀里靠得更紧:“属狗的?”
美人王爷入瓮记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,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,美人王爷入瓮记最新章节随便看!“只咬你。”微生梅低笑,舌尖又轻轻舔了舔他的颈侧,“谁让你总气我。”
花祖冷的耳尖又红了。他偏过头,在她唇边啄了下,像偷食的猫:“再闹梅花都要谢了。”
微生梅没再逗他,只是环着他的腰,陪他站在梅林里。晨光穿过枝桠,落在两人身上,地上的影子缠在一起,像幅会动的画。山风穿过梅林,带来远处溪水的叮咚声,连空气里都透着软。
“对了,”花祖冷忽然开口,“前儿让你腌的梅子,腌好了吗?我想泡水喝。”
“早腌好了。”微生梅应着,“在厨房的瓦罐里,放了冰糖和甘草,酸甜的,你肯定喜欢。”她顿了顿,又补充,“是王木匠教的法子,这次肯定没放错盐。”
花祖冷想起上次她腌梅子,错把盐当糖放,咸得他喝了三壶水,忍不住笑:“这次要是再放错,以后腌梅子就归我了。”
“放不错。”微生梅笃定地说,“我盯着墨影放的糖,他敢放错,我就罚他去喂湖里的鱼。”
墨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,听见这话,连忙摆手:“教主!属下不敢!糖放得正好,不多不少!”
花祖冷被他逗笑,挥手让他退下:“去把瓦罐拿来,我尝尝。”
墨影应着,一溜烟跑向厨房。微生梅看着他的背影,又捏了捏花祖冷的腰:“你就惯着他。”
“不是惯着。”花祖冷摇头,“他跟着我们,也没享过什么福,总不能还总罚他。”他顿了顿,偏过头看她,眼尾弯着,“就像你,总罚我喝药,我也没怪你啊。”
微生梅被他堵得没话说,只好在他发顶敲了下:“又翻旧账。”
墨很快就端着瓦罐回来了,里面装着腌好的梅子,深褐色的,泡在透明的糖水里,看着就。花祖冷拿起颗,放进嘴里——酸甜的,梅子的香混着甘草的味,从舌尖一首暖到心口。
“好吃。”他眼睛一亮,又拿起颗递到微生梅嘴边,“你尝尝。”
微生梅张嘴咬了口,果然酸甜适中,比上次好太多。她看着花祖冷眼里的光,忽然觉得,就算让她学做一百次梅花酥,只要能看到他这样的笑,也值了。
下午的阳光正好,花祖冷搬了张竹椅坐在老梅树下,手里拿着本书,是从京城带来的《梅谱》,边角都翻卷了。微生梅坐在他旁边的小马扎上,手里拿着把小剪刀,小心翼翼地修剪冰髓花的枯枝——花虽然娇贵,但她学得认真,指尖捏着剪刀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。
“剪那边。”花祖冷忽然开口,指着花盆里一根发黄的枯枝,“那根枯了,留着占地方。”
微生梅依言剪了,指尖捏着枯枝扔进旁边的竹篮里:“你怎么知道它枯了?看着跟别的也没差。”
“看颜色。”花祖冷合上书,凑过来看,“鲜活的是嫩绿色,枯了的发灰,摸起来也干。”他顿了顿,指尖轻轻拂过嫩芽,“就像人,精神好的时候眼尾是亮的,病了就发沉,一眼就能看出来。”
微生梅想起他从前病着的模样,脸色惨白,眼尾泛着青,连说话都费力,心尖忽然有点疼。她放下剪刀,伸手握住他的手:“以后不会再让你病了。”
“知道。”花祖冷笑了,往她身边靠了靠,“有你在,我好得很。”他顿了顿,故意逗她,“再说了,就算病了,也有教主大人抱着我睡,比什么药都管用。”
微生梅被他逗笑,捏了捏他的脸:“就你嘴甜。”她顿了顿,指腹蹭过他的唇,“晚上想吃什么?我让墨影去镇上买。”
“想吃你做的。”花祖冷脱口而出,眼尾弯着,“就做你最拿手的……青菜豆腐汤。”
微生梅的脸“腾”地红了。她最拿手的确实是青菜豆腐汤,因为简单,只需要把青菜和豆腐扔进锅里煮,再放勺盐,总不至于做糊。她瞪了花祖冷一眼:“就知道取笑我。”
“没有取笑你。”花祖冷认真道,“我是真想吃。你做的汤,比王木匠做的暖。”
微生梅看着他眼里的光,心里软得一塌糊涂。她伸手把他往怀里按了按:“好,给你做。不过要是煮咸了,你也得喝完。”
“好。”花祖冷乖乖应着,往她怀里蹭了蹭,鼻尖蹭过她的颈间,“就算你放十勺盐,我也喝完。”
傍晚的厨房热闹得很。微生梅系着围裙,站在灶台前,笨拙地往锅里倒水——围裙是花祖冷特意让王木匠做的,月白色的,上面绣着朵小小的梅花,套在她身上,竟比穿玄色衣袍时柔和了百倍。
花祖冷靠在门框上,手里拿着颗腌梅子,时不时往嘴里塞一颗,看着她忙碌。微生梅正小心翼翼地切豆腐,刀工笨拙,切得大小不一,有的还滚到了案板下,她弯腰去捡,围裙的带子滑了下来,露出一截细腰。
“笨死了。”花祖冷笑着走过去,从身后替她系好围裙带子,指尖在她腰上轻轻捏了捏,“我来吧。”
“不用。”微生梅按住他的手,“说好给你做的,就得我来。”她顿了顿,把刀往他手里一塞,“你帮我切青菜。”
花祖冷无奈,只好拿起刀切青菜。他的指尖灵活得很,刀落下去,青菜被切得整整齐齐,比微生梅切的豆腐好看多了。微生梅看着他的侧脸,晨光落在他眼尾,泛着点红,忽然觉得,就算汤煮咸了也没关系,只要能这样看着他,就够了。
“好了没?”墨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带着点馋,“属下闻见香味了,是不是快好了?”
“快了。”微生梅扬声应道,往锅里撒了勺盐,又搅了搅,“再等会儿。”
花祖冷看着她撒盐的手,忽然觉得眼皮跳了跳——那勺盐看着比平时多了些。他刚想开口,就见微生梅又往锅里撒了勺,还自言自语:“多放点盐好吃。”
花祖冷:“……”
最后汤端上桌时,果然咸得发苦。墨影尝了一口,脸都皱成了包子,却硬着头皮说:“好吃!教主做的就是好吃!”
花祖冷看着微生梅期待的眼神,拿起勺子喝了一口——咸得他舌尖发麻,却还是笑着点头:“好吃。比上次进步了。”
微生梅被夸得眼尾弯了弯,也拿起勺子喝了一口。刚喝进去,她的脸就僵了——确实咸得离谱。她看着花祖冷强装镇定的样子,忽然笑了:“别喝了,让墨影去镇上买些点心吧。”
“没事。”花祖冷按住她的手,又喝了一口,“咸点好,下饭。”他顿了顿,眼尾弯着,“再说了,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做汤,就算是毒药,我也得喝完。”
微生梅的心尖忽然软了。她伸手抢过他的碗:“不许喝了。”她顿了顿,往他嘴里塞了颗腌梅子,“吃这个,压一压。”
酸甜的梅子味压过了咸味,花祖冷含着梅子,看着她收拾碗筷的背影,忽然觉得,这大概就是他想要的日子——不用算权谋,不用防暗箭,就两个人,守着片梅林,偶尔斗斗嘴,偶尔做些难吃的汤,却暖得很。
晚上睡觉时,花祖冷被微生梅抱得很紧。她的下巴抵在他颈间,呼吸匀净,发间的冷香混着他身上的梅香,缠得密不透风。花祖冷伸手环住她的腰,往她怀里靠了靠。
“阿梅。”他忽然低唤一声,声音软得像水。
“嗯?”微生梅应着,指尖在他腰侧轻轻划着。
“以后别做汤了。”花祖冷闷声说,“我做给你吃。”
微生梅低笑一声,往他怀里按了按:“好。以后你做,我吃。”她顿了顿,指尖拂过他的眉骨,“不过……明天还得做一次。我就不信做不好。”
花祖冷被她逗笑,往她怀里蹭了蹭:“好。明天我帮你放盐。”
“嗯。”微生梅应着,渐渐困了。
暖阁里静悄悄的,只有窗外的月光落在地上,暖得像层纱。花祖冷听着微生梅匀净的呼吸声,也渐渐困了。他往她怀里靠得更紧,鼻尖蹭过她的颈间,心里软得像水。
这样真好。
不用再咳,不用再算,就这样抱着她,听着她的呼吸,过着慢得像梅香的日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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