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了冬,冷香筑的梅开得更盛了。
朱砂梅泼泼洒洒地燃了半座山,绿萼梅缀在枝桠上,像落了层碎雪,连空气里都飘着冷冽的香,混着暖阁里炭盆的烟火气,暖得很。花祖冷披着件银狐裘,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翻医书,指尖划过“心脉养护”的条目,忽然抬头往窗外看——微生梅正在梅林里练功,玄色的衣袍被北风拂得猎猎响,身姿利落,掌风扫过,枝头的梅花簌簌落了一地,倒比往日更添了几分生气。
“王爷,您要的梅子汤。”墨影端着个白瓷碗进来,碗里是冰镇的梅子汤,加了冰糖,是花祖冷近日爱吃的。他把碗放在桌上,顺着花祖冷的目光往外看,笑了,“教主这功夫又精进了,您看那梅花落的,比去年整齐多了。”
花祖冷收回目光,端起梅子汤喝了口——酸甜的,冰得舌尖发麻,正好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痒。他瞥了眼墨影:“就你嘴甜。”
“本来就是嘛。”墨影挠挠头,“从前在总坛,谁见了教主不躲着走?哪像现在,练完功还会给您带糖葫芦回来。”
花祖冷被他说得耳尖发红,放下碗往软榻里缩了缩:“去喂你的鱼吧,少在这儿啰嗦。”
墨影识趣地应着退下了。暖阁里只剩下花祖冷一人,他指尖敲着医书的封面,目光又飘向窗外——微生梅收了功,正弯腰捡落在地上的梅花,大概是要回来腌梅子。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微生梅为了练一道“梅花酿”,把厨房的瓦罐都打翻了,还嘴硬说“是瓦罐不结实”,忍不住笑了笑,随即又皱了眉。
这几日微生梅总忙着练功,要么就是跟着王木匠学做木活,说是要给冰髓花做个新花架,连晚上抱着他睡时都在琢磨图纸,害得他好几晚没睡安稳。
花祖冷指尖在医书的“畏寒”条目上顿了顿,眼尾忽然弯起一抹狡黠的笑。
微生梅抱着满怀的梅花走进暖阁时,闻到的第一缕气息不是梅香,而是药味。
她皱了皱眉,把梅花放在桌上,往软榻看去——花祖冷正半靠在榻上,脸色白得像纸,唇色淡得几乎没有,手里还攥着个药碗,碗里的药汁洒了些在狐裘上,看着狼狈得很。
“怎么了?”微生梅连忙放下梅花走过去,伸手抚上他的额头——触手冰凉,竟比平时凉了大半。她心猛地一沉,指尖探向他的脉搏,“怎么又病了?早上不是还好好的?”
花祖冷睁开眼,眼尾泛着红,像是受了委屈,声音低哑得很:“没……没事,就是有点冷。”他咳了两声,咳得肩膀都抖,“许是刚才开窗看书,着了凉。”
“胡闹!”微生梅皱紧眉,伸手把他往怀里拉了拉,让他靠在自己肩上,另一只手拢紧他身上的狐裘,“这么冷的天开什么窗?不知道自己身子弱?”嘴上说着责备的话,指尖却轻轻拍着他的背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。
花祖冷往她怀里靠得更紧了些,鼻尖蹭了蹭她的颈间——她身上有淡淡的梅花香,混着练功后的汗味,暖得很。他闷声说:“想看梅花开了没有……”
“梅花有什么好看的?”微生梅瞪他一眼,却还是放缓了语气,“想要看我陪你去,犯不着自己开窗受冻。”她顿了顿,低头看他苍白的脸,心更慌了,“等着,我去叫大夫。”
“别去。”花祖冷连忙拉住她的手,指尖冰凉,“就是小风寒,喝碗药就好了,不用叫大夫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软得像水,“你陪着我就好。”
微生梅看着他泛红的眼尾,哪里还舍得拒绝。她坐下来,让他整个人窝在自己怀里,伸手拿过桌上的药碗——药己经凉了,她皱了皱眉:“药凉了,我去给你热一热。”
“不用热。”花祖冷按住她的手,把药碗往自己嘴边送,“凉的也能喝。”
“胡闹!”微生梅夺过药碗,“凉药伤胃,你忘了大夫说的?”她起身往厨房走,走了两步又回头,“乖乖待着,别乱动。”
花祖冷乖乖点头,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暖阁门口,嘴角偷偷勾了勾——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抹在额头上的冷水,凉丝丝的,心里却暖得很。他就知道,只要他一病,微生梅就会把什么花架、什么练功都抛到脑后,眼里心里只有他。
微生梅很快就热好了药回来,还拿了块蜜饯。她坐在软榻上,把花祖冷搂进怀里,舀了勺药递到他嘴边:“张嘴。”
花祖冷乖乖张嘴喝了——药很苦,苦得他眉头都皱了起来。微生梅见状,连忙把蜜饯塞进他嘴里:“甜的。”
蜜饯是桂花味的,甜丝丝的,正好压下药味。花祖冷含着蜜饯,往她怀里蹭了蹭:“阿梅,你别忙了,陪我躺会儿吧。”
“好。”微生梅应着,把他放平在软榻上,盖好被子,自己坐在旁边守着,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骨,“睡会儿?睡醒了就不难受了。”
“睡不着。”花祖冷摇头,拉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,“你陪着我,我就看着你。”
微生梅无奈,只好挨着软榻坐下,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。暖阁里静悄悄的,炭盆里的火星偶尔噼啪响一声,窗外的北风呜呜地刮,却吹不进半点冷意。花祖冷看着她的侧脸,晨光落在她右脸上,光滑得像暖玉,忽然觉得这“病”装得值。
“阿梅,”他忽然低唤一声,声音软得很,“你是不是还在想花架的事?”
“不想。”微生梅毫不犹豫地说,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着,“花架哪有你重要。”她顿了顿,又道,“等你好了,我再接着做。要是做不好,就让王木匠来做,犯不着我费心思。”
花祖冷心里甜滋滋的,嘴上却故意道:“还是做吧。你做的花架,冰髓花肯定喜欢。”
“你喜欢就行。”微生梅笑了笑,指尖捏了捏他的脸,“冰髓花哪有你挑嘴。”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,花祖冷偶尔咳两声,声音不大,却足够让微生梅紧张地摸他的额头,确认他没更冷。他看着她紧张的样子,心里那点小得意渐渐变成了软,忍不住想,要是能一首这样,好像装病也不错。
不知过了多久,墨影端着午饭进来,见花祖冷靠在软榻上,微生梅正给他盖被子,连忙放轻了脚步:“王爷好点了吗?”
“好多了。”花祖冷点头,声音依旧低哑。
微生梅瞪了墨影一眼:“走路轻点儿,别吵着他。”
墨影连忙点头,把饭菜放在桌上,小声道:“属下炖了鸡汤,放了些温补的药材,王爷喝点?”
“等会儿再喝。”微生梅摆手,“他刚喝了药,先歇歇。”
花祖冷看着桌上的鸡汤,忽然觉得有点饿了——早上为了装病,只喝了半碗粥。他刚想开口说要喝,就被微生梅按住了:“别动,再躺会儿。”
花祖冷只好乖乖躺好,心里却有点后悔——装病虽好,却不能好好吃饭,有点亏。
下午微生梅没再去练功,也没去看那个没做好的花架,就守在暖阁里陪着花祖冷。她拿了本书,坐在软榻边读给他听,读的是他前几日没看完的《梅谱》,声音清冽,像山涧的泉水,听得花祖冷眼皮越来越沉。
“困了就睡会儿。”微生梅放下书,替他拢了拢被子,“我在这儿陪着你。”
花祖冷“嗯”了一声,往她身边靠了靠,很快就睡着了。他睡得不安稳,眉头皱着,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美人王爷入瓮记 像是做了噩梦。微生梅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头,指尖在他脸上划着——他的脸色确实比平时白,但也没白到吓人的地步,脉搏虽然慢,却稳得很,不像风寒的样子。
微生梅指尖顿了顿,忽然想起早上墨影说的“王爷今早还在院子里捡梅花”,又想起他刚才喝药时虽然皱了眉,却没像往常那样嫌苦得首吐舌头,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。
她伸手,在花祖冷的腰侧轻轻捏了捏——睡着的人没动,只是睫毛颤了颤。微生梅又捏了捏,这次用了点力。
“唔……”花祖冷低哼了一声,往旁边缩了缩,眼尾泛着红,像是要醒。
微生梅收回手,看着他泛红的眼尾,忽然笑了——这小狐狸,果然是装的。
花祖冷迷迷糊糊地醒来时,看见的就是微生梅似笑非笑的脸。他心里咯噔一下,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,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:“阿梅……怎么了?”
“没怎么。”微生梅挑眉,伸手抚上他的额头,指尖带着点凉意,“就是觉得,你这‘风寒’好得有点快。刚摸着手还凉,现在倒暖和了。”
花祖冷的心沉了沉,却还是强装镇定:“许是……许是你抱着我,暖和。”
“哦?”微生梅挑眉,指尖滑到他的脉搏上,轻轻按了按,“那这脉搏怎么回事?跳得比平时还稳,一点不像风寒的样子。”
花祖冷的耳尖“腾”地红了,别开眼:“我……我本来就没那么严重。”
“是吗?”微生梅俯身,凑到他眼前,鼻尖几乎蹭到他的脸,“那早上是谁咳得肩膀都抖,还说‘冷得厉害’?”她故意学他早上的软声,尾音拖得长长的。
花祖冷被她堵得没话说,只好往被子里缩了缩,像只被抓包的猫:“我……我就是有点冷嘛。”
微生梅低笑一声,伸手捏住他的下巴,强迫他看着自己:“花祖冷,你长本事了啊?学会装病骗我了?”
花祖冷被她捏得有点疼,却还是嘴硬:“我没骗你!我就是冷!”
“还嘴硬?”微生梅挑眉,指尖在他腰侧轻轻挠了下,“要不要我去把王木匠叫来?让他给你看看,是不是真风寒?”
花祖冷最怕王木匠——那老头医术好,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装的。他连忙按住微生梅的手:“别去!”
“不去也行。”微生梅松开他的下巴,指尖在他唇上轻轻划着,“那你老实说,是不是故意装病骗我?”
花祖冷看着她眼里的笑,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。他往被子里缩了缩,声音低得像蚊子哼:“是……”
“是什么?”微生梅故意逗他,“大声点,没听见。”
“是我故意装病骗你!”花祖冷气鼓鼓地说,眼尾却泛着红,“谁让你这几日总忙着做花架,都不陪我!”
微生梅被他说得一愣,随即笑了——原来这小狐狸是吃醋了。她伸手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,按在怀里:“就为这个?”
“不然呢?”花祖冷往她怀里靠了靠,声音委屈巴巴的,“你这几日都不陪我看书,也不陪我弹琴,晚上睡觉都在想花架。”
微生梅的心尖忽然软了。她低头,在他发顶亲了亲:“是我不好,忽略你了。”她顿了顿,指尖拂过他的眉骨,“但你也不能装病骗我啊?我刚才吓得差点去镇上请大夫。”
“我错了嘛。”花祖冷往她怀里蹭了蹭,像只撒娇的猫,“下次不骗你了。”
“还有下次?”微生梅挑眉,伸手在他腰上捏了捏,“看来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,让你敢这么胡闹。”
花祖冷被捏得痒,往旁边缩了缩:“我再也不敢了!阿梅,我错了!”
微生梅看着他泛红的眼尾,哪里还舍得真罚他。她俯身,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下,像偷食的猫:“错了就得受罚。”
花祖冷愣了愣:“怎么罚?”
微生梅没说话,只是低头吻住了他的唇。
这个吻和平时不一样,带着点惩罚的意味,却又温柔得很。她的舌尖撬开他的唇齿,带着淡淡的梅花香,缠得他喘不过气。花祖冷一开始还挣扎了两下,后来就乖乖任由她吻着,伸手环住她的腰,往自己怀里按了按。
暖阁里静悄悄的,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声,和窗外偶尔落下的梅花声。炭盆里的火星噼啪响,暖得像要化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微生梅才松开他。花祖冷靠在她怀里,喘得厉害,唇色红得像抹了胭脂,眼尾泛着红,看着委屈又。
“记住了吗?”微生梅捏了捏他的脸,声音低哑得很,“下次再敢装病骗我,就不是这么罚了。”
“记住了……”花祖冷点头,声音软得像水,“再也不敢了。”
微生梅低笑一声,把他往怀里按了按:“饿不饿?墨影炖了鸡汤,我去给你端来。”
“饿。”花祖冷点头,拉着她的手不放,“你陪我一起吃。”
“好。”微生梅应着,却没动,只是低头看着他——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,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,唇色红得。她忽然觉得,这小狐狸装病虽然胡闹,却也挺可爱的。
墨影端着鸡汤进来时,就看见两人靠在软榻上,花祖冷的脸红红的,教主正低头给他喂汤,眼神软得像水。他愣了愣,随即了然地笑了——看来王爷的“风寒”是好了。
“教主,王爷,”墨影把汤碗放在桌上,又递过来一碟梅花糕,“这是王木匠送来的,说给王爷补补身子。”
“放着吧。”微生梅应着,舀了勺鸡汤递到花祖冷嘴边,“快喝,凉了就不好喝了。”
花祖冷乖乖张嘴喝了,鸡汤炖得很烂,带着点药材的香,暖得很。他看着微生梅专注的侧脸,忽然觉得,就算被“罚”,好像也挺值的。
“阿梅,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软得很,“等我好了,我们去镇上逛庙会吧?听说有糖画,还有说书的。”
“好。”微生梅点头,又舀了勺鸡汤,“你想去哪就去哪,都陪你。”
“真的?”花祖冷眼睛一亮。
“真的。”微生梅点头,指尖在他唇上轻轻划着,“不过……”她顿了顿,眼尾弯着,“要是再敢装病,就把你锁在暖阁里,哪儿也不许去。”
花祖冷连忙点头:“不装了!再也不装了!”
微生梅被他逗笑,低头在他唇上又亲了亲。暖阁里的梅香混着鸡汤的香,缠得密不透风,窗外的北风还在刮,却吹不散这满室的暖。
花祖冷靠在微生梅怀里,喝着热乎乎的鸡汤,忽然觉得,这样的日子真好——就算偶尔要装病才能换她的 attention,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。
只是下次,得装得像点,别再被她一眼看穿了。
花祖冷偷偷勾了勾唇,在心里暗下决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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