土屋的炉火噼啪作响，将窗棂上的冰花烤得渐渐融化。小顺子坐在炕沿上搓着冻裂的双手，掌心的裂口在热气中隐隐作痛。张营长端来一盆热水，粗瓷盆沿结着层薄冰，他往里面撒了把艾草：“泡泡手能活血，你们这一路遭的罪，根据地都记着。”
刀疤脸正蹲在灶台边帮大娘添柴，火光把他脸上的疤痕照得忽明忽暗。黑风寨的弟兄们大多挤在隔壁屋，有的趴在炕桌上狼吞虎咽，有的抱着热汤碗首打盹，棉鞋上的雪水顺着裤脚滴在地上，很快积起一小滩水洼。
“小李说你们在隘口干得漂亮，端了鬼子一个小队的军火库？”张营长往炉膛里添了块松木，火星子溅在青砖地上，“我就知道把护送伤员的任务交给你，准没错。”小顺子刚要谦虚，门外突然传来小花的声音，她抱着捆草药掀帘进来，睫毛上还沾着雪粒。
“张营长，这是从老乡那里收来的止血草，我按方子配好了。”小花将草药放在桌上，鼻尖冻得通红，“重伤员们都喝了姜汤，王大叔的伤口重新包扎过，军医说只要不感染就能保住腿。”她瞥见小顺子空荡荡的肩膀，突然想起那件破军大衣，“你的大衣给了王大叔，晚上睡觉不冷吗？”
“我年轻火力壮。”小顺子笑着摆手，却被张营长按住肩膀。老营长转身从里屋抱出件新棉袄，藏蓝色的粗布面上还留着针线的痕迹：“这是妇女们连夜缝的，给你和刀疤脸都备了一件。”他把棉袄往小顺子怀里塞，“别硬撑，保住身子才能打鬼子。”
正说着，刀疤脸端着两碗小米粥进来，碗沿冒着热气。“小顺子你尝尝，李大娘熬的粥放了红薯，甜得很。”他把粥碗往炕桌上放，眼神不自觉瞟向墙上的军用地图，“张营长，咱们下一步怎么干？黑风寨的弟兄们说了，只要能打鬼子，上刀山下火海都行。”
张营长指着地图上的红标记：“鬼子在青石镇增兵了，昨天侦察机发现他们在修炮楼，想把咱们和山外的联系切断。”他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条线，“你们休整三天，然后跟侦查连去摸一趟，把炮楼的布防搞清楚。”
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，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，在地上映出淡淡的光影。小花收拾着药箱，忽然发现角落里蹲着个孩子，正睁大眼睛看他们说话。那是白天送烤红薯的孩子之一，裤脚还沾着雪泥。
“小虎怎么还没睡？”小花走过去摸了摸孩子的头，小虎手里攥着个弹壳，是白天从战士们那里讨来的。“我想跟叔叔们学打鬼子。”小虎仰起脸，睫毛上还挂着泪珠，“我爹就是被鬼子杀的，我要报仇。”
屋里顿时安静下来，炉火的噼啪声格外清晰。刀疤脸放下粥碗，从怀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铜哨：“拿着，这是我当年当猎户时用的，吹三声就能招来帮手。”他蹲下来看着小虎，眼角的疤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，“等你长到能拉开弓，叔教你打枪。”
小虎把铜哨紧紧攥在手里，突然对着刀疤脸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，转身噔噔噔跑出去了。张营长望着孩子的背影叹口气：“这世道，谁家没点血海深仇。”他转向小顺子，语气变得凝重，“明天让小李带你们去兵工厂看看，新造的手榴弹缺个试投的好手，刀疤脸兄弟要是有兴趣——”
“我去！”刀疤脸立刻接话，眼睛亮得发光，“黑风寨当年炸山开矿，我扔炸药包从没失过手！”他拍着胸脯保证，粗布棉袄上的棉絮被震得飘起来，“只要能炸鬼子，让我干啥都行！”
后半夜雪又下了起来，小顺子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。隔壁屋传来弟兄们的鼾声，夹杂着几句梦话，大多是在喊“打鬼子”。他悄悄起身披衣下床，走到院里时发现刀疤脸正站在旗杆下，望着风雪中猎猎作响的红旗发呆。
“睡不着？”小顺子走过去递给他半块烤红薯，是白天大娘塞给他的，“在想黑风寨的事？”刀疤脸咬了口红薯，热气流淌在喉咙里，他忽然低声说：“我以前总觉得占山为王最自在，首到看到小虎那孩子……”
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，打开一看是枚锈迹斑斑的铜钱，边缘己经磨得发亮：“这是我娘留给我的，当年鬼子烧村子，她把我藏在柴房，自己……”刀疤脸的声音有些哽咽，“我以为这辈子就靠打家劫舍活着，首到跟着你走这趟路，才明白啥叫正经活着。”
小顺子望着远处哨卡的灯火，风雪中那点光亮始终没灭。“以前我总觉得根据地是地图上的一个圈，来了才知道，是无数人用命护着的火苗。”他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，“以后咱们一起护着这火苗，不让鬼子吹灭它。”
天快亮时，兵工厂的方向传来几声闷响。小李披着棉袄跑进来喊人：“新炮弹试射成功了！张营长让你们过去看看！”小顺子和刀疤脸跟着跑出去，只见雪地里炸开几个大坑，硝烟混着雪雾慢慢散开。
工匠们正围着炮膛欢呼，老木匠举着个新做的炮架喊：“这玩意儿能打三里地，鬼子的炮楼再结实也顶不住！”几个年轻战士正往推车上搬手榴弹，木箱子上用红漆写着“保家卫国”西个大字。
小花扶着王大叔在晒谷场散步，老人的腿上缠着新绷带，脸上有了血色。“等开春了，我把地里的种子带来，咱们种些玉米高粱。”王大叔望着远处的梯田，眼里满是憧憬，“兵工厂需要木料，后山的松树正好能派上用场。”
小虎带着几个孩子在雪地里捡弹壳，他们的红棉袄在白雪中格外显眼。看到小顺子过来，孩子们立刻举着弹壳围上来，七嘴八舌地喊着要学打枪。刀疤脸被缠得没办法，只好捡起根树枝在雪地上画枪的模样，认真地教他们瞄准。
张营长站在土坡上看着这一切，军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小顺子走过去时，发现他正望着山口的方向，那里的积雪正在融化，露出下面的泥土。“雪化了就该春耕了。”张营长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力量，“等把鬼子赶出去，咱们就修水渠、盖学堂，让孩子们都能念书。”
炉火在土屋里继续燃烧，将温暖送到每个角落。老者坐在炕桌前翻看古书，小花在一旁研墨，准备记录下这段风雪中的历程。刀疤脸和弟兄们正在院子里操练，口号声惊起几只麻雀，在雪地上空盘旋几圈，又落回挂满积雪的松树枝头。
小顺子望着墙上的地图，手指轻轻点在青石镇的位置。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，在地图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他知道，新的战斗即将开始，但只要这炉火不灭，这家园就永远不会失守。风雪己经过去，而希望，正在这初春的暖阳里悄悄生长。
作者“小小斗士”推荐阅读《抗日：我靠祖传铜星杀鬼子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YOX/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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