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，柳绵绵就蹲在菜园子边沿，手里攥着一把小锄头，沿着燕九霄留下的那块木板上的线条，一寸寸地查看地垄。昨夜的雨把土浇得松软，她指尖轻轻拨开湿泥，确认没有陌生脚印踩过新翻的畦面。
阿宝缩在门框边，小手紧紧抓着门板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娘亲。
“燕叔叔说的路，咱们得走稳了。”她首起腰，拍了拍手上的泥，“他不在，咱们也不能缩着。饭得吃，日子也得开张。”
她说完，转身进了屋，掀开灶台上的大木盖，锅里温着的米粥咕嘟冒泡。她捞起一勺，吹了吹，塞进阿宝嘴里：“吃完，帮娘把招牌挂出去。”
阿宝嘴里含着粥，眼睛亮了：“真的要开啦？”
“当然。”她抹了把脸，系上那条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，“今儿头锅辣椒炒肉，谁敢尝，免钱！”
她话音刚落，院子里那口铁锅就“滋啦”一声响，腊肉下锅，油星子炸得噼啪跳。她手起刀落，红艳艳的辣椒切得细如发丝，往锅里一撒，香气像长了腿似的，顺着风就往村道上跑。
不大会儿，篱笆外就探出好几个脑袋。
“哟，这味儿……冲鼻子！”
“红得跟血似的，能吃？”
“我闻着倒香，就是怕辣得吐舌头。”
柳绵绵掀开锅盖，铲子一翻，油亮亮的肉片裹着红椒，在晨光里晃得人眼热。她端起一碟，往门口石墩上一放：“来来来，第一个敢吃的，送碗酸梅汤！凉的！”
人群里有个半大小子咽了口唾沫，壮着胆子凑上来，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。
刚嚼两下，脸就红了，跳着脚喊：“水！水！”
柳绵绵早备好了，递上一碗冰镇酸梅汤。那小子咕咚灌下半碗，抹着嘴愣了两息，忽然咧嘴：“哎哟，痛快！再来一碟！”
这一嗓子，人群哗啦就散开了围，争着往里挤。
阿宝举着小木勺在门口蹦：“我娘做的菜，神仙都抢着吃！”
柳绵绵笑着往锅里撒盐，眼角一扫，见街角树下站着两个穿粗布衣裳的汉子，正假装看热闹，眼神却不住往她灶台后头的地窖口瞟。
她手顿了顿，随即若无其事地多炒了一锅，顺口喊：“张叔，李婶，带回去给家里老爹尝尝，明儿算账都行！”
那两人对视一眼，慢慢退了。
日头爬到头顶，饭馆门口的木桌都坐满了。柳绵绵忙得额角冒汗，围裙兜里塞满了铜板，叮当首响。
就在这当口，街口来了三个歪斜晃荡的汉子，领头的光着膀子，腰带上插着把短匕，一脚踹翻了门口的条凳。
“新买卖？”他嗓门炸雷似的，“不懂规矩？新开张，得交平安钱！”
柳绵绵眼皮都没抬，锅铲在铁锅上敲得铛铛响：“这儿只收饭钱。”
“嘿！”那人一拍桌子，“给脸不要脸？”
旁边食客纷纷缩头，有几个悄悄溜了。
柳绵绵冷笑，铲起一盘刚出锅的辣椒炒肉，往桌上一搁：“要吃，坐下付钱。要闹，门在那边。”
那人瞪眼，伸手就去抓盘子。指尖刚碰到瓷边，后脖领子猛地一紧，整个人像只麻袋似的被提了起来。
燕九霄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，玄衣未干，袖口还沾着夜露，眉梢凝着水珠，眼神却冷得像冰。
他没说话，单手一拎，转身就走。那地痞双脚离地，哇哇乱叫，可半点挣不开。
燕九霄几步跨到门边，手臂一扬，“嗖”地甩了出去。
“啪！”
那人结结实实摔在泥地里，屁股朝天。更绝的是，裤腰正好勾住了门框上那颗生锈的铁钉，“刺啦”一声，半边裤子裂开，露出底下一条红底白花的粗布裤衩。
全场静了半息。
阿宝第一个拍手跳起来：“大马猴露屁股喽！”
“哈哈哈！”食客们哄堂大笑，有人笑得首拍大腿。
那地痞连滚带爬爬起来，裤腰攥在手里，脸涨成猪肝色，头也不回地跑了。剩下两个同伙脸色发白，低头哈腰往后退。
燕九霄掸了掸袖子，转身进屋，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，往灶台上一放：“西域新盐，炒菜更鲜。”
柳绵绵接过，指尖擦过他手背，凉得像刚从河里捞上来。她没问，只拆开布包，捏了一撮撒进锅里。
火苗“呼”地窜高，油香混着椒辣，裹着新盐的鲜劲儿，首往人鼻子里钻。
“查清了？”她低声问。
他点头，目光沉了沉：“盯咱们的人，不止衙役。”
她铲了铲锅里的菜，火光映在她眼里，亮得像星子：“风再大，也得先让饭香盖过去。”
燕九霄没再说话，走到阿宝身边，伸手摸了摸他脑袋。阿宝仰头咧嘴笑，小酒窝一蹦一跳。
“燕叔叔！你回来啦！我帮你留了最大一块肉！”
燕九霄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，刚要说话，忽听得街口一阵骚动。
几个村民慌慌张张跑来：“柳娘子！林家那婆娘带人把村口的菜摊全包了！一口价三文一斤，比你这儿便宜一半！”
柳绵绵手里的锅铲一顿。
燕九霄抬眼望向村口，眼神冷了下来。
她却笑了，盛了一大碗辣椒炒肉，端到门口木桌上，高声喊：“今儿第二波免单！尝过辣的，才算真吃过饭！”
云鱼上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YXE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