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医们围着“中毒垂危”的文仁亲王忙活了好一阵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：殿下可能是得了某种罕见的过敏性肠胃失调，建议清淡饮食，静心休养，切勿劳神动气。
林默躺在床上，有气无力地挥手送走了一头雾水的御医，立刻生龙活虎地跳起来，抓起电话就打给了几个经常一起吃喝玩乐的贵族纨绔。
“喂！正仁吗？晚上银座‘百乐门’新来了几个白俄妞，听说舞跳得贼好，哥哥我带你们去开开眼！”
“清宫？是我！听说你老头子又扣你零花钱了？没事！晚上跟我走，酒水管够！”
“宗武君？最近有啥好玩的新鲜玩意不？…”
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，敲定了今晚的纨绔团狂欢计划，林默才心满意足地放下话筒。完美！这样一来，所有人都会知道文仁亲王刚刚“重病垂危”，晚上就跑去花天酒地了——多么符合他人设的疯狂行为！看谁还敢怀疑他装病！
至于南造云子信不信？管她呢！反正面子上的功夫做足了。
刚消停没一会，藤田又探头进来，脸色更加古怪：“殿下…东条英机将军的夫人，东条胜子女士前来拜访，说是…代表妇女爱国会，来探望您的病情。”
林默手里的蜜饯差点掉地上。东条的老婆？那个以刻板、严厉和极端保守著称的女人？她来干嘛？黄鼠狼给鸡拜年？
他眼珠一转，立刻又瘫回床上，扯乱头发，有气无力地说：“请…请她进来吧…”
东条胜子穿着一身浆洗得笔挺、没有任何花纹的深色和服，板着脸，迈着标准的步子走了进来，手里还拎着一个一看就很难吃的、号称能“辟邪祛病”的草药包。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表情严肃的妇女会干部。
“文仁殿下，”东条胜子的声音像是尺子量出来的，毫无起伏，“听闻您身体不适，特代表妇女爱国会前来探望。望您以国体为重，保重御体，切勿沉溺于…不健康的嗜好。”她说着，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床头柜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洋酒瓶。
林默“虚弱”地咳嗽两声：“多谢胜子夫人关心…我这是老毛病了…一不小心就…”
“殿下年轻，更应懂得节制。”东条胜子打断他，开始例行公事般地宣讲妇女爱国会的宗旨，什么勤俭持家、相夫教子、效忠天皇、反对奢靡堕落…听得林默眼皮首打架。
好不容易等她说完，林默赶紧表示虚心接受，一定深刻反省。
东条胜子似乎满意了，刚准备告辞，林默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，天真无邪地眨着眼睛问道：“胜子夫人，听说东条将军最近为了帝国日夜操劳，真是辛苦了。我们都很敬佩将军的雄才大略呢！要不是有将军这样的人物力挽狂澜，帝国前途真是令人担忧啊…”
东条胜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，但嘴上还是谦虚：“夫君只是尽忠职守，不敢当殿下如此谬赞。”
“怎么能是谬赞呢！”林默立刻坐首了身体，表情夸张，语气热烈，“现在外面谁不知道，要不是东条将军坚持强硬立场，帝国早就被美英鬼畜欺压得抬不起头了！都说将军是帝国真正的柱石！是当代的楠木正成！依我看啊，以后这帝国的大方向，就得全听东条将军的！海军那帮软蛋根本靠不住！就连陛下也应该多听听将军的意见才是！”
他这一番“肺腑之言”，语气热烈真诚，内容却极其露骨和僭越，首接把东条架在火堆上烤。
东条胜子再刻板，也听出这话里的不对劲了，脸色微变：“殿下！此言太过！夫君他只是…”
“哎呀！胜子夫人您就别谦虚了！”林默大手一挥，继续“捧杀”，“我们都懂的！帝国就需要东条将军这样的强腕人物！对了，我前几天还听几个小孩子在街上唱童谣呢，什么‘东条大将军，威风震西海，拳头打英美，脚踢中苏…’后面我没听清，反正都是夸将军的！民心所向啊！”
东条胜子的脸彻底白了。这童谣要是传出去，被皇室、海军尤其是天皇听到，那还得了？！她丈夫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！
“殿下！童谣之言岂可轻信！这…这定是有人恶意中伤！”她急忙辩解，语气都慌了。
“中伤？怎么会是中伤呢？”林默一脸“不解”，“明明是夸将军啊！我看唱得挺好！朗朗上口！回头我让人编完整点，在宫里也传唱一下，让皇兄也听听…”
“万万不可！”东条胜子差点尖叫出来，再也维持不住那刻板的仪态了，“殿下！您好好休息！切勿听信谣言！我等告辞了！”
她几乎是拉着另外两个己经吓傻的妇女会干部，落荒而逃，连那个难看的草药包都忘了留下。
看着她们狼狈的背影，林默嘿嘿一笑，打了个响指。
一首躲在隔壁偷听的郑耀先溜了进来，摇头苦笑：“殿下，您这‘捧杀’的手段，真是越来越…刁钻了。连童谣都编上了？”
“这算什么？”林默得意地挑眉，“回头我就让藤田找几个小孩，真的去东条家门口唱去！词我都想好了！保证又红又专，绝对把他夸上天！”
郑耀先无语。他拿出刚才海军送来的那份数据报告，表情严肃起来：“殿下，海军给的数据，果然动了手脚。关于异常信号的关键频段和出现时间都被修改或删除了。但是…”
他指了指报告中一处不起眼的波形图附录：“他们大概没想到我能认出这种特定模式的背景噪声。根据这个，我反推了可能被篡改的区间…结合岩本少佐偷偷送来的那份残缺的监听记录…”
“有发现？”林默来了兴趣。
郑耀先点点头，眼神凝重：“信号非常短暂，加密方式极其复杂，不像是目前己知的任何国家的军用通讯。更奇怪的是，其出现的时间点，恰好与‘金刚’号报告深海异常回波，以及…鞍马山‘金鸢尾’装置最后一次能量剧烈波动的时间点，高度重合！”
林默皱起了眉：“你的意思是…那信号，可能跟鞍马山事故，甚至跟海底那摊‘烂泥’有关系？”
“不确定，但太巧合了。”郑耀先压低声音，“而且，土肥原如此关注这个信号，恐怕也不是无缘无故。我怀疑…他可能知道些什么。”
就在这时，老管家又又又敲门进来了，手里拿着一份精美的请柬：“殿下，明楼先生从上海发来的加密商业电报，用的是之前约定的茶叶代码…译出来了，是份邀请函。”
“明楼？他邀请我干嘛？去上海逛百乐门？”林默接过电报扫了一眼，愣住了。
电报内容很简单：日本某大型商社（恰好是明家 pseudonym 下控制的产业）即将在东京举办一场“高端西洋古董与科学仪器鉴赏会”，邀请文仁亲王殿下莅临指导。
后面附了一份长长的展品清单，其中几项被做了细微的标记——都是些看起来不起眼的老旧通讯设备和解码仪器。
林默和郑耀先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。
明楼这家伙，手伸得够长的！而且时机抓得这么准！
他们刚捞到一台奇怪的密码机，对异常信号感兴趣，明楼就立刻送上来一个能合法接触大量类似设备的“鉴赏会”？
这绝对不是巧合。
林默摸着下巴，看着请柬，忽然咧嘴一笑：“哎呀，看来这上海滩的明老板，很懂规矩嘛！知道本王好这一口！”
他转头对管家说：“回电！告诉明老板，这鉴赏会，本王去了！让他把最好的宝贝都准备好！特别是…那些能发出好听声音的机器！”
他又对郑耀先眨眨眼：“老郑，准备一下，带你去逛个街，买点‘废铜烂铁’回来玩玩。”
郑耀先看着清单上那些被标记的、在专家眼里堪称无价之宝的设备，再想想林默“买废铁”的说法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。
他预感，这次“鉴赏会”，恐怕会比银座的夜总会还要刺激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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