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钟楼的铜钟敲第西响时,李玄踩着月光走进了朱雀门。
墨尾缩在他的袖中,断尾处的金毛时不时蹭过手腕,像在数着石板路上的凹痕。从李密冢捡的那枚铜钱被它叼在嘴里,边缘的“猫”字被舔得发亮,铜钱的反光里,总映出个模糊的灰袍身影,跟在身后三丈远的地方,手里的药罐晃出细碎的响。
“是那个神秘人。”白伶压低声音,指尖扣着袖中的匕首,“他从冢外就跟着,却不靠近,倒像在引路。”
墨尾突然从袖中窜出,往钟楼的方向跑。铜钱从它嘴里掉出来,滚到个卖糖画的摊子前,画糖画的老汉正捏着铜勺,在青石板上画只断尾猫,尾巴处特意留了道空白,像在等什么补上。
“公子要买糖画?”老汉抬头时,李玄看见他的指缝里沾着猫薄荷的绿汁,“这猫画了七七西十九天,就等个戴猫玉佩的人来填尾巴。”
墨尾突然跳上摊位,用爪子蘸着糖稀,往空白处填了道弯弯曲曲的线。糖稀遇热凝固时,钟楼的铜钟突然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震得人耳朵发鸣,铜钱在地上转了个圈,停下时,“猫”字正对着钟楼的台阶,台阶的青苔里,嵌着些黑色的猫毛,像刚被踩过。
“第西局在钟楼顶。”白伶拽着李玄往台阶上跑,每级台阶的角落都刻着个小小的“药”字,是青禾的笔迹,“神秘人把线索藏得这么明显,倒像怕我们找不到。”
钟楼顶的横梁上,悬着个黑布包,风吹过时,露出里面的东西——是个药碾子,槽里的药渣泛着淡淡的红,是用七世的猫血混着猫薄荷碾的。布包的系带是根红线,打了个特殊的结,李玄认得,是苏绾绣绷上常用的“同心结”。
墨尾用爪子解开结,药碾子掉在地上,滚出张字条,是苏绾的笔迹,却带着股铁锈味:“钟鸣三更,魂归本位。渡厄司的老巢,在钟楼下的地宫,钥匙是……”
字条的末尾被虫蛀了,只剩个模糊的“尾”字。墨尾突然用头蹭李玄的手心,冒火的东方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往自己的断尾处指,尾巴尖的新毛沾着点糖稀,在阳光下闪着光。就在这时,钟楼的阴影里突然传来铜铃的脆响,七八个穿灰袍的人围了上来,为首的手里举着面铜镜,镜面映出的不是人影,是无数只断尾猫的魂,眼睛发着红光,喉咙里淌着涎水。
“是渡厄司的‘镜奴’。”白伶的鞭子缠上为首者的手腕,“他们把抓来的猫魂封在镜里,用铜铃操控,比之前的半人半猫更凶!”
墨尾突然发出声震耳的嘶鸣,断尾处的金毛炸开,像团燃烧的银火。镜奴们的铜镜突然裂开,里面的猫魂飘出来,往墨尾的方向拱,眼睛里的红光慢慢褪去,露出温顺的底色。李玄这才看清,每只猫魂的脖子上,都系着根红线,和苏绾的同心结一模一样。
“是苏绾姐姐当年救过的猫。”铃娘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,手里捧着个绣绷,上面绣着只完整的猫,“她临终前把所有猫的魂都用红线系着,说‘总有一天,会有只断尾猫带它们回家’。”
墨尾用爪子往绣绷上按,绣绷突然发出金光,所有猫魂顺着金光钻进绣品里,断尾处的空白被魂光填满,化作条完整的尾巴。为首的镜奴突然瘫坐在地,铜镜摔在地上,裂成无数片,每片里都映出苏绾的影子,正对着他们笑:“第西局的钥匙,是墨尾的尾尖血,涂在地宫的猫形锁上。”
铜钟又响了一声,钟楼顶的木板突然裂开,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,正是字条里说的地宫入口。墨尾往洞口跳,尾巴尖的新毛被钟绳蹭破点皮,滴出颗血珠,落在洞口的石板上,石板上的猫形锁突然亮起红光,锁芯“咔哒”一声弹开。
李玄跟着墨尾钻进洞口时,听见身后的神秘人轻轻叹了口气,药罐的响声渐渐远了。地宫的石阶上,铺着层厚厚的猫毛,踩上去像踩着云朵,毛里混着些干燥的猫薄荷,是墨尾藏了七世的味道,浓得像化不开的糖。
而石阶尽头的黑暗里,隐约传来极轻的呼噜声,像谁在说“终于等到你了”。
(第二十九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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