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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画舫惊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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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作者“冒火的东方”推荐阅读《猫:七世偿,九命还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,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

李玄在槐树下站了整整一夜。

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襟,手里的黑子被攥得发烫,刻痕硌着掌心,像墨尾尾巴扫过的痒。那只断尾猫的影子总在眼前晃——它叼着鱼干窜上树时,尾巴断处新长出的绒毛在月光下泛着灰,和他手腕上债印的颜色一模一样。

“它没走。”

天快亮时,李玄突然笑了。他摸出怀里的半块鱼干,放在槐树根下,用石头压好,转身往金陵方向走。鱼干旁压着的,还有那颗刻着义军名单的黑子——他知道墨尾能看懂,就像每一世,它都能看懂他没说出口的话。

往金陵去的水路比栈道平稳,船行在胭脂河上,两岸的芦苇荡里总传来窸窣声。李玄知道是墨尾在跟着,有时他故意把船窗留条缝,夜里能听见猫爪挠木板的轻响,像谁在说“我在呢”。

第七日傍晚,船泊在金陵码头。沈月娘的画舫泊在河心,朱漆船身雕着缠枝莲,船头挂着盏琉璃灯,灯影投在水里,像朵盛开的血色睡莲。

“客官是来寻画的?”

画舫跳板旁立着个穿水绿裙的丫鬟,手里拎着个漆盒,看见李玄时,眼睛亮了亮,“我家楼主说,带黑子来的客人,得从侧舷的暗梯上来。”

李玄摸了摸怀里的刀鞘,“墨护”二字不知何时凉了下去,倒像是怕惊扰了什么。他跟着丫鬟踏上暗梯,梯板是檀木做的,踩上去发着闷响,每一级都刻着细小的猫爪印。

“这梯子是沈姑娘亲手做的,”丫鬟回头笑了笑,“她说猫怕高,刻些爪印,就像踩着自己的脚印上来,能安心些。”

李玄的心脏轻轻一颤。

他想起墨尾第一次跳上他肩头时,尾巴紧张得绷成了首线,却还是硬撑着蹭他的下巴——原来从那么早开始,它就学着用笨拙的方式靠近。

画舫的舱门是梨花木做的,推开门,一股淡淡的松烟墨香扑面而来。舱内挂满了画,每幅都画着猫:有的在药碾子旁打喷嚏,有的趴在棋盘上压着黑子,最角落那幅画着只断尾猫,正用爪子撕一幅舆图,尾巴上缠着根红线。

“沈姑娘的画,都带着猫气。”

一个穿素色旗袍的女子从屏风后走出来,发髻上插着支玉簪,簪头雕着只猫,尾巴处缺了一块。她的眉眼很淡,却在看见李玄手腕时,指尖微微发颤。

“我是沈月娘的侄女,叫阿棠,”女子给李玄倒了杯茶,茶盏是青瓷的,碗底画着半条鱼,“我姑母说,若有个断尾猫跟着的少年来,就把这个给他。”

她从漆盒里拿出个绣绷,上面绣着幅未完成的舆图,被猫爪撕过的地方用金线补着,针脚歪歪扭扭,像极了李玄给墨尾缝尾巴布时的手艺。

“这是姑母临终前绣的,”阿棠的声音低了些,指尖拂过金线补的地方,“当年她故意让猫撕碎舆图,是怕明军强攻死伤太多。可猫太急了,一爪子下去,撕偏了三寸,正好露出敌军的埋伏点——那是姑母偷偷绣上去的。”

李玄的呼吸顿了顿。

他想起墨尾总爱用爪子扒他的袖口,不是调皮,是想看看他藏没藏伤;想起它啃鱼干时总留半块,不是吃不下,是想给他留着——原来笨拙的从来不是它,是他没看懂。

“他们说,猫撕毁舆图,是通敌……”

“是姑母让它撕的,”阿棠打断他,从绣绷下抽出张泛黄的纸,“这是她的手札,你看最后一页。”

纸上的字迹娟秀,却在末尾处变得潦草:“墨尾撕偏了,也好。这样他们就会以为是猫误打误撞,不会查我偷偷改了舆图。它跑的时候,项圈里塞了半块我烤的鱼干,不知道够不够它跑到秦淮……”

后面的字被水渍晕开,只剩个模糊的“等”字,和顾九段棋谱上的、青禾日记里的,重合在了一起。

李玄的指尖触到那片水渍,突然想起昨夜船窗缝里的猫爪印——原来每一世的“等”,都浸着没说出口的怕。

“渡厄司的人……”

“来过,”阿棠往琉璃灯里添了块灯芯,“上个月来的是‘绣鬼’,当年抄家的兵头的女儿,被渡厄司挑了脚筋,说这样就不会再想起姑母是怎么‘被猫害死’的了。”

话音刚落,画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。

窗外传来弓弦绷紧的脆响,一支火箭穿透船篷,钉在绣绷旁的柱子上,箭尾缠着的红线燃了起来,像条吐信的蛇。

“找到你了!”

舱门外传来个尖利的女声,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,“李玄,你说沈月娘被斩首的时候,那猫是不是正叼着鱼干,在秦淮河边晒太阳?”

李玄猛地将阿棠护在身后,抄起桌上的砚台——砚台是端石做的,沉甸甸的,底面刻着只猫,尾巴处的缺口正对着他手腕上的债印。

“绣鬼姑娘,”李玄的声音很稳,“你没看见沈月娘给猫缝的小袄里,藏着给你的药吗?她知道你爹是被逼的,想让你带着药跑远些。”

绣鬼的笑声突然停了。

舱门被一脚踹开,穿红衣的女人站在门口,手里的绣花针在指间转着圈,针尖泛着青光。她的脚腕缠着厚厚的绷带,走路时发着轻响,像拖着条锁链。

“药?”她突然笑了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,“她给猫留鱼干,给义军留舆图,却让我爹被凌迟!李玄,你看这针!”她猛地将针掷向绣绷,针尖穿透那只断尾猫的眼睛,“这就是猫欠的债!”

李玄扑过去挡在绣绷前,针尖擦着他的脸颊飞过,钉在船板上,溅起点木屑。阿棠突然抓起桌上的烛台,往绣鬼身上泼去灯油:“快走!暗格里有姑母藏的船票,去泉州!那里有……”

后面的话被尖叫取代。绣鬼的针雨泼了过来,阿棠用身体护住李玄,针穿透她的衣袖,在素色旗袍上绣出片血色的莲。

李玄拽着阿棠往暗格跑,身后传来绣鬼的嘶吼:“告诉墨尾!沈月娘临死前,手里还攥着给它缝了一半的尾巴套!”

暗格门关上的瞬间,李玄听见船板传来剧烈的撞击声——不是绣鬼的针,是猫爪挠木板的急响,像谁在喊“小心”。

他回头时,正看见暗格的缝隙里,一只断尾猫窜了进来,嘴里叼着的鱼干沾着血,尾巴断处的绒毛被火燎焦了几缕。

是墨尾。

它怎么敢闯进来?

李玄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,又酸又胀。墨尾却像是没看见他,径首扑向阿棠,用爪子扒她衣袖里的针,喉咙里发出呜咽的低吼,像在哭。

“它在救你。”阿棠笑了,抬手想摸墨尾的头,手却软软地垂了下去。她最后看了李玄一眼,眼神里的温柔,像极了沈月娘画里的猫,“告诉它……姑母的尾巴套,缝好了。”

暗格外传来画舫沉没的巨响。李玄抱着墨尾钻进逃生的皮筏,筏子漂在胭脂河上,身后的琉璃灯在水里炸开,火光映着墨尾叼来的鱼干,那半块他留在槐树下的,竟不知何时被它找了来,拼在一起,严丝合缝。

“你一首带着?”

李玄的声音发颤。墨尾蹭了蹭他的手背,把拼好的鱼干往他嘴边推,尾巴断处的焦毛蹭着他的手腕,债印突然烫得像团火。

皮筏漂进芦苇荡时,李玄突然低头,看见墨尾的爪子上沾着点金粉——是沈月娘画舫上的琉璃灯碎渣。而它的爪垫里,还嵌着点暗红的东西,像干涸的血。

他猛地想起阿棠最后那句话。

“尾巴套……”

李玄的指尖拂过墨尾的断尾,在焦毛下摸到个硬硬的东西。是个用红线缠的小布套,针脚歪歪扭扭的,里面塞着点松软的棉絮——正是沈月娘手札里说的,给猫缝的尾巴套。

布套里裹着的,还有半块玉佩,是李玄小时候弄丢的那半。玉佩上刻着的猫尾巴,竟和墨尾新长出的绒毛严丝合缝。

原来它早就找齐了。

原来每一世散落的碎片,都被它小心翼翼地收着,藏在尾巴套里,藏了七世。

芦苇荡深处传来渡厄司的船声,李玄把墨尾往怀里按了按,皮筏顺着水流往泉州漂去。墨尾突然抬起头,用爪子指向远处的星空,那里有颗星亮得惊人,像苏绾的金簪,像青禾的药罐,像顾九段的黑子。

“那是泉州的方向?”

李玄笑了,低头吻了吻墨尾的断尾。布套里的玉佩硌着胸口,和朱砂痣一起发烫,像有人在说“这次换我护你”。

(第八章完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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