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深的网线甩得像条鞭子,抽在为首那个“家长”的铁皮饭盒上,发出哐当巨响。“我女儿想打游戏就打,想爬树就爬,轮得到你们说三道西?”他把羊角辫女孩往身后按,战队服上的荧光绿条纹在灰扑扑的工厂大院里格外扎眼——那是他带女儿拿电竞亲子赛冠军时穿的队服。
江柠拽着小远冲过去时,正撞见程野被两个大妈扭住胳膊。这位脱口秀演员今天没穿标志性的亮片外套,一件洗褪色的的确良衬衫被扯得变形,嘴里却没停:“哟,这是要上演‘棒打逆子’戏码?我儿子昨天还说,想当相声演员呢,您二位要不先示范段贯口?”
“别贫了!”叶蔓不知从哪摸出个铁皮哨子,猛吹一声。穿社区调解员马甲的她,此刻正把赵雪护在身后——支教老师的帆布包被撕开个口子,里面的课本散落一地,被孩子们踩得全是脚印。“系统规定‘家长’有执法权,硬刚吃亏!”
苏棠突然拽了江柠一把,指向煤渣堆后面的砖房。“看见那扇小窗没?像不像监控?”她的鎏金镯不知何时变回了原样,此刻正反射着一道冷光,“刚才我往那扔了块石头,陆医生说的‘抗敏感药剂’,剂量突然减半了。”
江柠心头一动。她让小远跟着程野的儿子——那个正踮脚给妈妈递解气话的小胖墩——去捡没被踩脏的课本,自己则假装训斥孩子,慢慢往砖房挪。煤渣扎进解放鞋的鞋底,她突然想起首播间里总有人问:“你这么跟传统对着干,就不怕孩子将来不成器?”
“不成器也比变成木偶强。”她对着空气嘀咕,突然被一只手拉住。是林深的女儿林溪,这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砖房后,正用捡来的铁钉在墙上划着什么。“爸爸说,系统怕我们找到漏洞。”她举着铁钉,小脸上沾着煤灰,“你看这墙皮,是空的。”
江柠刚要细看,身后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。是陆薇的儿子陆明,刚才还像木偶似的男孩,此刻正抱着妈妈的腿发抖——一个戴红袖章的男人举着戒尺,说他“看见老鼠尖叫,不像个男子汉”,要按规矩打手心。
“住手!”江柠想都没想就冲过去,却被苏棠拽住。“别冲动!”非遗传承人往她手里塞了块东西——是用煤渣和泥巴捏的小菩萨,“这是念念刚才捏的,系统没拦着。”
江柠瞬间懂了。她突然提高嗓门:“小远!把你昨天捡的铁片拿出来!”
男孩愣了一下,从裤兜里掏出那块生锈的铁片。江柠接过来,蹲在陆明面前,用铁片在煤渣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机器人:“你看,这是小远做的机器人胳膊,缺个会尖叫的警报器——你刚才那声,比警报器还响,太厉害了!”
陆明的哭声戛然而止。陆薇趁机把儿子搂进怀里,白大褂的袖口蹭到孩子脸上的泪:“对,医生叔叔说,会表达害怕的孩子,才更懂得保护自己。”
红袖章男人的戒尺僵在半空。江柠注意到,他的眼睛闪了下红光——和公告栏冒火花时的颜色一样。“违规!”他机械地喊道,“男孩必须勇敢!”
“谁规定尖叫就是不勇敢?”程野不知何时挣开了大妈,手里转着个捡来的空酒瓶,“我儿子上次在幼儿园被欺负,哭着跟老师告状,最后让那小霸王给道歉了——这叫智取,懂不?”
砖房的小窗突然闪过一道白光。江柠手腕上的字变了:【检测到规则适应性修改,惩罚暂缓。触发支线任务:用“错误”方式完成一项“正确”教养行为。】
“什么意思?”叶蔓皱眉,她刚调解完两个抢玩具的孩子,手里还攥着颗糖,“用不对的方法做对的事?”
赵雪突然指着远处的废品站:“那里有台旧收音机!”支教老师的帆布包破了个大洞,露出半本童话书,“我教孩子们认字时,总把故事编成儿歌——算不算‘错误’的识字方法?”
林深眼睛一亮:“我带溪溪打电竞时,教她算血量百分比,她数学考了全班第一——这算不算?”
江柠看着小远手里的铁片,又看看念念捏的泥菩萨,突然笑了。她拽起两个孩子:“走,咱们去废品站‘淘宝’——小远,给你的机器人装个喇叭;念念,给你的菩萨捏个会讲故事的嘴巴。”
苏棠的鎏金镯轻轻敲了敲砖房的墙。“监控后面的东西,”她低声说,“好像有点慌了。”
远处,红袖章男人的戒尺“当啷”掉在地上。江柠瞥到他背后的编号——07。和她们的人数一样。
手腕上的倒计时,还在跳。但这一次,江柠觉得那数字不再是催命符,更像个计时器——记录着她们把这破规则拆成零件的进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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