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品站的铁皮门被江柠一脚踹开时，铁锈簌簌往下掉。角落里那台牡丹牌收音机正发出刺啦杂音，像有只手在里面胡乱扯电线。小远和念念扒着纸箱翻找零件，手指被硬纸板划出道道红痕也顾不上擦。
“找到了！”念念举着个掉漆的喇叭跑过来，粗布褂子上沾着半片羽毛——不知是从哪个旧鸡毛掸子上掉的。苏棠接过喇叭，指尖在铜圈上一捻，突然“嘶”地抽气：“这玩意儿带电。”
江柠摸出那块煤渣菩萨，往喇叭线上一搭。菩萨表面瞬间冒起白烟，收音机的杂音里突然混进个女人的声音，细得像蚊子哼：“……第七组异常数据……修正失败……”
“是系统！”陆薇按住儿子的肩膀，男孩正踮脚够收音机上的旋钮，“它在监控我们的一举一动。”话音刚落，铁皮屋顶突然“哐当”响了一声，像有人扔了块石头。
林深拽着林溪往门后躲，战队服的帽子扣在女儿头上：“溪溪，还记得爸爸教你的反侦察技巧不？数清楚周围有多少脚步声。”小姑娘立刻竖起耳朵，小皮鞋在地上敲出三短一长的暗号——那是她们打游戏时的求救信号。
程野突然大笑起来，笑声震得纸箱里的空酒瓶叮当响。“各位，咱好像玩脱了啊。”她往嘴里塞了块捡来的水果糖，糖纸在指间转得飞快，“系统怕的不是我们改规则，是我们把规则改成了笑话。”她儿子正蹲在地上，用粉笔画了个穿长袍的小人，给它添了两撇胡子——活像公告栏里写“教养规范”的老学究。
叶蔓的哨子突然响了。江柠转头，看见三个红袖章正堵在门口，手里的戒尺闪着冷光。为首的07号举着个铁皮喇叭，声音像砂纸磨玻璃：“检测到严重违规！所有家长，立刻带孩子去祠堂罚站！”
“不去呢？”江柠把小远往身后藏，手里攥紧那块发烫的煤渣菩萨。她注意到07号的裤脚沾着新鲜的泥巴——祠堂在工厂东头，那里的路是水泥地。
苏棠突然拽了她一把，鎏金镯在阳光下晃出刺眼的光：“看他身后！”三个红袖章的影子在墙上蠕动，像被什么东西拽着，边缘处泛着和首播间白光一样的颜色。
“跑！”林深突然把网线甩向屋顶，钩子精准地勾住横梁。他扛起林溪，像电竞比赛里抢Buff那样冲过红袖章的缝隙：“东边是死路，去锅炉房！”
冒火的东方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江柠拽着小远跟在后面，听见身后传来戒尺砸在铁皮上的脆响。锅炉房的蒸汽像白雾一样涌出来，把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。赵雪不知何时把散落的课本捡了回来，此刻正翻到《卖火柴的小女孩》那页，声音发颤：“这里的烟囱……和书上画的不一样。”
烟囱口盘旋着几只乌鸦，羽毛黑得发蓝。江柠突然发现，每只乌鸦的腿上都系着根红绳——和祠堂屋檐下挂的平安绳一模一样。
“咔嗒。”程野拧开了锅炉的检修门，里面漆黑一片，却传来熟悉的声音——是小远最喜欢的那首儿歌，从某个被遗忘的收音机里飘出来的。
“进去。”叶蔓把孩子们往门里推，自己举着铁皮哨子守在门口，“我在社区调解时见过这阵仗，他们怕黑。”
黑暗里，江柠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。不是小远——那只手戴着块电子表，表针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“别出声。”是陈默，那个自由程序员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，手里的U盘闪着绿光，“我破解了系统的杂音——它在害怕‘不标准’的爱。”
锅炉的轰鸣声突然变了调，像有无数个婴儿在哭。江柠摸到小远的手，滚烫的，带着煤渣的温度。她突然想起现实里，儿子发烧时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指，首到天亮。
“听着。”她对着黑暗里的七个呼吸声说，“不管它是什么东西，它不懂——养孩子从来不是做算术题，是就算错得离谱，也有人愿意陪着你改。”
检修门外传来戒尺落地的声音。陈默的U盘突然亮起红光：“警报！祠堂方向出现时空裂缝——它要强行重置副本！”
江柠拽开检修门，蒸汽扑面而来。远处的祠堂屋顶，一道白光正撕开天空，像极了首播间爆炸的那一刻。但这一次，她看清了裂缝里的东西——是无数双孩子的眼睛，正眨着光，望向她们。
“跑！”她大喊着，把小远背起来，“往裂缝跑！”
七道身影冲进蒸汽里，身后是崩塌的工厂大院，身前是未知的裂缝。江柠的解放鞋踩在积水里，溅起的水花打在脚踝上，像极了现实里带儿子踩水坑时的触感。
原来最厉害的武器，从来不是打破规则的勇气。是不管在哪，都敢把日子过成自己的样子的底气。
手腕上的倒计时，突然停在了68:00:00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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