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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声音的形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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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五瓣莲:从琴房到鸟巢》

沈氏传媒的会议室冷得像冰窖,长桌倒映着顶灯的光,晃得人眼晕。

阮音坐在最末位的塑料椅上,指尖无意识着红本本的边角——封面烫金的“囍”字被她蹭得发暗,露出底下暗红的绒布,像块凝固的血。

“参赛选手需通过三轮考核:音色、创作、舞台感染力。”制片人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在阮音身上打了个转,带着审视货物的挑剔,“沈太太……哦不,阮小姐,您的优势是?”

空气里飘着咖啡的焦香,却暖不了阮音攥紧的手。她刚要开口,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,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味像条蛇,悄无声息地缠过来。顾伶仃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来,栗色卷发在肩头晃悠,手里捏着支银灰色录音笔,笔身还沾着片亮片。

“不好意思,路上堵车。”她笑眼弯弯,径首走到沈砚之身边的真皮沙发坐下,裙摆在椅边扫出优雅的弧度,“爸说让我也来凑个热闹,就当陪阮音妹妹玩玩。”

最后那个“玩”字说得轻飘飘,却像根针,扎在阮音的耳膜上。顾伶仃突然按下录音笔,《破茧》的副歌猛地炸响——那旋律被改得华丽又尖锐,转音处像有人用指甲刮过玻璃,原本空灵感的“山谷回声”,被填成了镶满钻的牢笼。

“这是我昨晚改的版本,”顾伶仃抬眼看向阮音,睫毛上的亮片闪得人睁不开眼,“妹妹觉得,比你那个清汤寡水的原版,是不是更抓耳?”

阮音的指甲掐进掌心,掐出五个月牙形的白痕。她突然想起野荞的吉他弦——雨里绷得越紧,弹出的音越带着狠劲,能劈开风。“每个人的声音都有形状。”她抬眼时,目光撞进顾伶仃的笑里,没带一丝温度,“你的像水晶,好看,却脆得一摔就碎。”

会议室里的呼吸声突然停了。张特助手里的咖啡杯晃了晃,褐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蜿蜒的痕。沈砚之的指尖在桌下敲了敲,发出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,像在给什么打拍子。“继续说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让冰窖似的空气裂开道缝。

“温老师说,声音能杀人,也能救人。”阮音的声音稳了稳,目光掠过墙上的宣传海报——上面印着“用声音改变世界”的标语,烫金的字在她眼里晃成琴房的墙。那里贴满了温砚收集的频谱图:野荞的烟酒嗓是锯齿状,带着街头的糙劲儿;云岫的戏腔是波浪纹,裹着程派的婉转;而汀兰的手语,在震动检测仪上会跳出星星点点的脉冲,像片会呼吸的星海。

顾伶仃的脸色白了白,捏着录音笔的手指紧了紧,指节泛青。沈砚之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,突然转向张特助:“把顾小姐的报名表拿过来。”

张特助刚递过表,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。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编导气喘吁吁地跑进来,手里攥着张纸:“沈总,《星芒制造局》的预热花絮,想拍点‘素人追梦’的素材……”他的话在看见阮音时顿住,眼睛突然亮了,“阮小姐的琴房!温砚老师的琴房不是还在老巷里吗?那里拍出来肯定有情怀!”

阮音的心猛地一跳。琴房的墙缝里藏着她的牙印,谱架上摆着温砚用了十年的松香,还有窗台那只麻雀,每天清晨都会准时来啄玻璃——那些是她的命,不能被镜头戳破。

“不行。”她几乎是脱口而出,声音带着琴键被按狠了的颤,“琴房太破了,拍出来不好看。”

“我觉得可以。”沈砚之突然开口,指尖在桌角敲出《破茧》的节奏,“就去琴房拍。”他抬眼看向阮音,目光里藏着什么,“让观众看看,你的声音是从哪长出来的。”

回到砚声琴房时,夕阳正斜斜地切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琴架的影子,像个张开的网。野荞盘腿坐在门槛上弹吉他,烟蒂在脚边堆了一小堆,云岫蹲在她旁边,手里捏着块润喉糖,正跟着调子哼和声——两人把《破茧》改成了民谣版,吉他弦的震动混着胡同里的蝉鸣,竟比原版多了几分烟火气。

“沈太太回来啦?”野荞吹了声口哨,拨片在弦上勾出个俏皮的滑音,“领证的红本本呢?借我们开开眼。”

“别取笑我。”阮音蹲下去,指尖跟着吉他弦的震动轻点地面,能感觉到木质地板传来的麻意——那是声音最本真的形状。“《星芒制造局》在找素人选手,你们想不想去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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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荞的拨片顿了顿,弦上的余震嗡嗡响。她低头啐了口烟,声音裹着烟味:“没兴趣。”吉他盒敞着,里面躺着张皱巴巴的住院单,母亲的名字旁写着“精神分裂症,需长期治疗”。“我要挣钱,没空陪富家小姐玩追梦游戏。”

“赢了有五百万奖金。”阮音看着她的眼睛,睫毛上还沾着夕阳的金粉,“足够阿姨住最好的疗养院,还能让更多人听见你的声音——不是在网吧门口,是在更大的地方。”

云岫突然红了脸,手指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,辫梢的红头绳磨得只剩半截:“我爸说,搞流行乐是丢祖宗的脸,要是被他知道……”

“那你昨晚对着镜子唱《破茧》时,怎么没这么说?”阮音戳穿她,声音放轻了些,“你把程派的小腔嵌进转音里,温老师听见了,说那叫‘破界’,是独一份的好。”

云岫的脸更红了,却没再反驳,只是把润喉糖塞进嘴里,含混地哼起那段改了的转音,尾音还带着点京剧的韵。

这时,巷口传来轮椅轱辘碾过石子路的声,咯吱咯吱,像首走调的歌。福利院的王院长推着汀兰过来,小姑娘怀里抱着个掉漆的收音机,正把耳朵紧紧贴在机身上,小身子随着里面的音乐轻轻摇晃。看见阮音,她突然抬起头,眼里亮得像落了星,飞快地举起手,用手语比:“声音……会发光。”

王院长叹了口气,从布袋里掏出个震动检测仪:“今早给她测听力,这孩子一碰到震动板就激动,指着上面跳的波纹说‘是星星’。”

阮音走过去,轻轻握住汀兰的手。那只小手暖暖的,指尖带着点福利院消毒水的味。她把汀兰的手按在钢琴键上,慢慢按下一个“la”,琴键的震动顺着指尖爬上来,像条温柔的小蛇。汀兰的眼睛瞬间瞪得圆圆的,指尖跟着震动快速点动,在琴键上画出细碎的圈,像在捕捉那些看不见的光。

温砚突然从琴凳上站起来,走到书桌前撕下张素描纸,用炭笔写下:“她能看见声波。”字迹很深,几乎要划破纸页。

——原来真的有人能看见声音的形状。

傍晚的霞光把琴房染成蜂蜜色时,沈砚之的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在巷口。他没下车,就靠在车门上抽烟,看着琴房里的光:阮音在教汀兰认琴键,野荞的吉他声混着云岫的戏腔,温砚坐在钢琴前,手指悬在琴键上,像在无声地伴奏。五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被夕阳拉得长长的,像朵没开的花。

“这就是你说的‘救人’?”他走进琴房时,带进来股晚风,吹得谱纸沙沙响。

阮音回头时,正撞见夕阳从他身后涌进来,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。她突然笑了,眼里的光比顶灯还亮:“沈总不是想做最火的综艺吗?一个人的声音太单薄,五个人——”她指着墙上的频谱图,野荞的锯齿、云岫的波浪、汀兰的星点,正和她的空谷、顾伶仃的水晶,慢慢叠成朵莲花的形状,“才能凑成一片星海。”

沈砚之的目光在那朵“莲花”上停了很久,突然掏出手机,给张特助发消息。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,能看见嘴角极淡的弧度:“把《星芒制造局》的参赛名额,再加三个。”

当晚,阮音趴在琴房的地板上写歌词,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,混着窗外的虫鸣,格外安心。她在《五瓣莲》的标题下写:“五瓣不同的光,凑成同一个太阳。”

突然,巷口传来急刹车的声。阮音猛地抬头,看见顾伶仃的车停在路灯下,车窗摇下半截,她正举着录音笔对准琴房,笔身的屏幕上跳动着尖锐的波形——那是被调快速度的《破茧》,像无数根针,要刺破这晚的宁静。

琴房里,汀兰突然捂住耳朵,小脸白得像纸,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。野荞“噌”地站起来,抓起吉他就往窗外砸——琴箱撞在车门上,发出沉闷的响,弦断了一根,在夜色里弹起孤高的音。

顾伶仃的笑声隔着玻璃飘进来,像碎玻璃在摩擦:“阮音,你真以为声音能当饭吃?这个世界只认赢家。你的五瓣莲再特别,没人听,也是烂在泥里的命!”

车胎摩擦地面的声渐渐远去,阮音却还攥着笔,指节泛白。她看着墙上那朵渐渐清晰的“莲花”,突然明白,这个圈子的规则从来不是比谁的声音好听——是比谁能在被踩碎时,还能把碎片捡起来,拼出更坚韧的形状,再发出声。

而她的五瓣莲,才刚要破土。墙角的暖气管突然“咔哒”响了一声,像是谁在暗处,轻轻为她们加了把劲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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