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五瓣莲：从琴房到鸟巢》
寒露时节，老槐树的叶子打着旋儿往下落，琴房的木甑蒸腾着白雾，糯米的甜香混着柴火的气息，把空气都烘得暖融融的。阮音蹲在灶台边添柴，火舌舔着锅底，映得她蓝布围裙上的补丁都发着暖光。
“蒸重阳糕得用松针垫底，”温砚戴着蓝布袖套，往木甑里铺新鲜的松针，“张大爷家的小孙子昨儿来问，说今年的糕里能不能多放些板栗，去年吃得首舔手指头。”老太太的竹篾刷蘸着清水，轻轻洒在糯米粉上，白雾顿时漫得更浓了。
野荞坐在门槛上剥菱角，紫褐色的菱壳在她手中裂开，露出雪白的果肉。“护工说我妈梦见咱们包豆沙粽了，”她把菱角肉放进蓝布兜，“等下磨些菱粉，掺在糕里肯定香。”墙角的竹匾里晒着野菊花，金黄的花瓣在秋风里轻轻颤动。
云岫的爹背着个竹篓进门，篓口露出几枝火红的柿子。“后山的野柿子熟透了，”老爷子把柿子倒进陶罐，“做成柿饼，过年时给孩子们当零嘴。”他从篓底摸出个油纸包，里面是新炒的白芝麻，黑亮油润，碾成粉撒在糕上，准能香飘十里。
汀兰趴在木甑边，看白雾从缝隙里钻出来。她突然从饼干盒里掏出个东西，往阮音手心放——是片完整的枫叶，红得像火，叶脉间还凝着清晨的露水。小姑娘用手语比“红”，又指指木甑，眼睛亮晶晶的，满是期待。
灶台上的铁锅炖着老鸭汤，汤汁咕嘟冒泡，浮着层薄薄的油花。云岫往里面撒了把晒干的陈皮，是温砚存了五年的老货，又放了几颗红枣，甜香混着肉香，把整个屋子都熏得暖烘烘的。“等下给野荞妈盛碗浓的，”她用勺子撇去浮沫，“护工说老太太最近总喊冷。”
野荞妈被护工搀着进来时，手里攥着块蓝布，上面绣着半朵未完成的菊花。“帮我把这朵菊绣完，”老太太坐在藤椅上，银针在布满老年斑的手指间穿梭，“绣好了缝在糕模上，蒸出来的糕肯定好看。”她的动作迟缓，却固执地要亲手完成每一针。
温砚把磨好的菱粉、糯米粉和粳米粉按比例混在一起，又加了些红糖和桂花蜜。“汀兰来帮忙揉面，”她拉过小姑娘的手，“面团要揉得像耳垂一样软，蒸出来的糕才蓬松。”汀兰涨红着脸，有模有样地按压面团，鼻尖沾着白粉也浑然不觉。
沈砚之来送秋茶时，手里拎着个紫砂茶罐，里面是新制的桂花乌龙，茶叶蜷曲如螺，裹着细碎的桂花。“我妈说这茶配重阳糕最是解腻，”他把茶罐放在窗台，目光落在忙碌的众人身上，“每次来琴房，都像掉进了旧时光的蜜罐里。”云岫的爹笑着往他手里塞了个烤柿子，说：“尝尝热乎的，甜得流蜜！”
第一笼重阳糕出锅时，白雾裹挟着甜香漫到巷口。阮音把野荞妈绣好的菊花糕模扣在木甑上，雪白的糕体上印着栩栩如生的菊花，衬着蓝布蒸笼布，美得让人挪不开眼。野荞妈捧着热腾腾的糕，轻轻咬一口，米粉的软糯、菱粉的清甜、桂花的香气在口中散开，眼眶瞬间：“真好啊，这琴房的秋天，比什么珍馐都珍贵。”
煤炉上的老鸭汤还在冒着热气，茶香混着肉香，把微凉的秋夜烘得暖意融融。汀兰举着插着枫叶的重阳糕又蹦又跳，碎屑落在蓝布裙摆上，像撒了把星星。阮音望着这一幕，突然觉得日子就像这木甑中的糕，慢慢蒸制，细细沉淀，终将把平凡的岁月酿成最甜的秋韵。
作者“冒火的东方”推荐阅读《五瓣莲：从琴房到鸟巢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V42M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