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五瓣莲:从琴房到鸟巢》
春分过后,细雨如丝,琴房后院的菜畦里冒出星星点点的绿。阮音蹲在泥土地上,用竹筛细细筛着腐叶土,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青草香,在空气中晕染开来。筛出的土堆成小山,颗粒细腻得像撒了把金粉。
“菠菜苗得移栽了,”温砚戴着宽檐草帽,蹲在一旁给菜苗浇水,水珠顺着菜叶滚落,“张大爷家的孙女天天来问,说什么时候能吃到咱们种的凉拌菠菜。”老太太的蓝布围裙上沾着泥点,却笑得眉眼弯弯,竹勺舀水的动作轻盈得像在画圈。
野荞坐在屋檐下修理旧自行车,链条在她手中“咔嗒”作响,生锈的零件被擦得锃亮。“这车子是云岫爹年轻时骑的,”她往链条上抹机油,“修好后能驮着菜去赶集。”墙角的木桶里泡着新割的柳条,在雨水中泛着青绿,野荞说要编个筐子装野果。
云岫的爹背着竹篓进门,篓里装满了刚挖的春笋,笋尖还沾着褐色的泥土。“后山的笋冒得欢,”老爷子把春笋倒在石板上,“腌成酸笋,夏天配稀饭最开胃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新采的蕨菜,卷曲的嫩芽上凝着水珠,透着股山野的灵气。
汀兰趴在菜畦边,看蚯蚓在泥土里钻洞。她突然从饼干盒里掏出个东西,往阮音手心放——是颗刚发芽的蚕豆,嫩黄的芽尖顶着种皮,像个害羞的小脑袋。小姑娘用手语比“长大”,又指指菜畦,眼睛亮晶晶的,满是期待。
灶台上的砂锅咕嘟作响,云岫正在炖腌笃鲜。春笋切片,五花肉焯水,咸肉的咸香、鲜肉的醇香、春笋的清甜在砂锅里交融,汤汁翻滚间飘出的白雾。“等下给野荞妈盛碗浓的,”她用木勺搅动,“护工说老太太最近总念叨这道菜。”
野荞妈被护工搀着进来时,手里攥着块蓝布,上面绣着半朵未完成的玉兰花。“帮我把这朵花绣完,”老太太坐在藤椅上,银针穿梭在布间,“绣好了缝在菜篮上,看着就有干劲。”她的手指微微颤抖,却固执地将每一针都扎得端正。
温砚把筛好的腐叶土倒进花盆,撒上花种。“汀兰来帮忙浇水,”她递给小姑娘个小水壶,“等花开了,咱们把琴房装点得比花园还漂亮。”汀兰认真地点头,壶嘴倾斜,水珠在泥土上溅起小小的水花。
沈砚之来送雨具时,手里拎着个木盒,里面是几把油纸伞,伞面上绘着淡雅的莲花。“我妈说春雨多,”他把伞靠在墙边,“这伞是老字号做的,比塑料伞有味道。”目光落在砂锅里的腌笃鲜,他笑道:“这香味,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。”云岫的爹笑着往他手里塞了根春笋,说:“拿着,带回去尝尝鲜!”
暮色漫进琴房时,菜畦里的菠菜苗挺得更首了,叶片上的水珠在夕阳下闪着微光。阮音把野荞妈绣好的蓝布缝在菜篮上,玉兰花栩栩如生,仿佛要从布面里钻出来。野荞妈捧着腌笃鲜,小口小口地喝着汤,热气熏得老花镜蒙上白雾,却笑得满足:“真好啊,这琴房的春天,连风里都是鲜的。”
煤炉上的水壶“呜呜”叫着,茶香混着菜香,把潮湿的春日烘得暖意融融。汀兰举着新发芽的蚕豆,撑着油纸伞在院里转圈,笑声惊起了停在屋檐下的燕子。阮音望着这一幕,突然觉得日子就像这竹筛里的土,细细筛过,慢慢沉淀,终将把平凡的时光酿成最鲜活的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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