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五瓣莲:从琴房到鸟巢》
晨跑的哨声还没响,阮音就被锅炉房的动静吵醒了。趴在窗台上往下看,见野荞正蹲在煤堆旁,用砂纸打磨那把断弦吉他,红绳缠着的地方被磨得发亮,倒像给琴颈戴了圈新项圈。
“醒了就下来帮忙。”野荞抬头时,鼻尖沾着黑灰,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,“大师傅说废弃的烟管能做拾音器,咱们给吉他装个‘土喇叭’。”她脚边堆着几根锈迹斑斑的铁管,晨光在上面划出明暗交错的纹,像首没写完的歌谱。
云岫抱着个布包跑过来,布角沾着面粉——她今早去帮食堂揉面,换了半碗猪油,正用棉线缠在铁管上:“我奶说猪油能防锈,还能让声音更润。”辫梢的红绸子垂在铁管上,被风一吹,像团跳动的火苗。
汀兰蹲在旁边捡煤渣,把亮晶晶的碎块塞进饼干盒。她突然举起块菱形的煤晶,在晨光里晃出玻璃似的光,阮音刚要接,就见她飞快地用手语比:“像星星。”
五个人围着吉他忙到日头偏西,野荞的蓝布褂子肘弯磨出个洞,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秋衣——是她妈住院前给缝的,针脚歪歪扭扭,却比任何装饰都熨帖。“成了!”她抱着改装好的吉他试弹,拾音器发出嗡嗡的共鸣,竟比原来的音色更沉厚,像老巷的墙在说话。
顾伶仃带着摄像路过时,高跟鞋踩在煤渣上打滑,金亮的鞋跟崴了崴。“又在搞破烂?”她举着刚领到的演出服——亮片缀满的吊带裙,在煤堆旁晃得人眼晕,“今晚有首播考核,穿成这样怕是要吓退观众。”
阮音正给汀兰梳辫子,指尖缠着的蓝布条是从自己褂子上撕的,闻言头也没抬:“观众要看的是歌,不是衣裳。”她把最后一缕头发绕成圈,用布条系紧,像给发间别了朵小小的蓝莲花。
首播考核的舞台比评级赛亮堂十倍,聚光灯照得人睁不开眼。顾伶仃穿着亮片裙先上台,麦克风架上缠着银色的纱,唱起歌来像只开屏的孔雀,却在副歌时破了音——原来她为了显瘦,勒了三层束腰,气都喘不匀。
后台的练习生都在偷笑,阮音却在给野荞的吉他调弦。“别怕破音。”她用温砚教的法子,往野荞手心塞了颗润喉糖,“温老师说,破音的地方漏进风,才更像真的。”
她们上台时,观众席发出阵低低的议论。五个穿蓝布褂子的姑娘站成排,野荞怀里的吉他缠着红绳,云岫的水袖沾着面粉,汀兰的镜片在灯光下晃出星子,阮音鬓角的莲蓬沾了点煤黑,倒比任何装饰都鲜活。
“这首歌叫《补丁》。”阮音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开,带着锅炉房的暖,“写给所有带着疤,却还在开花的人。”
野荞的吉他先响起,改装过的拾音器发出沙沙的底噪,像老座钟的齿轮在转;云岫的戏腔接得柔,把“破洞”唱成“花的窗”;汀兰的手语随着节奏起伏,镜片反射的光在舞台上织出张网,网住所有细碎的温柔。
阮音唱到最动情处,突然扯开自己的蓝布褂子——里面的白衬衫补着好几个补丁,有圆的有方的,都是姐妹们互相缝的,针脚歪歪扭扭,却在灯光下闪着韧劲儿的光:“补丁不是伤,是日子的印章 / 缝补过的地方,更懂得坚强……”
弹幕突然炸了锅。有人刷“想起我妈给我补的书包”,有人说“这才是真正的音乐”,沈砚之的账号突然飘过条留言:“蓝布褂很好看。”后面跟着个莲蓬的表情,与阮音鬓角的那朵遥遥相对。
顾伶仃在后台摔了化妆镜,碎玻璃溅到亮片裙上,像落了一地的星。“等着瞧!”她对着镜子涂口红,唇线画得又尖又利,“下周的合作赛,我要让她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舞台。”
回宿舍的路上,野荞把吉他抱得紧紧的,拾音器的铁管硌着胳膊也不撒手。云岫数着手机里的打赏,突然尖叫起来——有个匿名用户刷了一百个“莲蓬”礼物,备注写着“给补褂子的姑娘们”。
汀兰把镜片贴在宿舍的天花板上,月光透过它们,在墙上投出朵闪闪烁烁的莲花。阮音摸着衬衫上的补丁,突然明白温砚信里的话:“年代再新,也抢不走骨子里的暖。衣裳上的补丁,是开在日子里的花。”
锅炉房的烟囱又开始冒烟,在夜色里画出细长的线。阮音知道,合作赛的风浪还在前面等着,但只要五个人的补丁还连着,蓝布褂子上的花期,就永远不会谢。
沈砚之站在监控室里,看着屏幕上五个依偎在一起的影子,指尖在手机上敲了条消息给张特助:“给训练营的裁缝铺送些蓝布和线,要最结实的那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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