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五瓣莲:从琴房到鸟巢》
合作赛的分组名单贴在公告栏上时,阮音的名字和顾伶仃并排写着,红墨水像道没干的血痕。野荞把刚卷好的烟往公告栏上一磕,烟丝撒在“合作”两个字上:“这不是合作,是鸿门宴。”
云岫攥着程派的曲谱,指腹把“锁麟囊”三个字摸得发毛。她昨晚听见顾伶仃在走廊打电话,说要找“圈内最好的编曲”,把《破茧》改成电子舞曲,“让那几个土包子跟不上拍子”。
汀兰突然拉着阮音往食堂跑,小姑娘的布鞋沾着露水,在青石板上踩出细碎的响。食堂后墙的煤堆旁,温砚托人捎来的木箱子正靠墙放着,锁扣上挂着串干莲蓬,风一吹叮当作响。
“是暖锅!”野荞撬开锁扣时,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得快。铸铁锅子带着点铁锈味,里面裹着棉絮,藏着半袋干辣椒、一把花椒,还有包用牛皮纸包着的茶叶——是琴房老柜里存的茉莉花茶,温砚总说煮在汤里能去腻。
“老师说合作赛要‘和而不同’。”阮音摸着锅沿的花纹,是朵模糊的莲花,“就像这暖锅,辣的麻的香的,凑在一起才够味。”
顾伶仃的编曲小样傍晚就传遍了训练营。电子鼓点敲得像砸铁皮,《破茧》的旋律被切得支离破碎,连云岫都皱起眉:“这哪是唱歌?是给机器听的噪音。”
野荞把暖锅架在锅炉房的煤炉上,往里面倒了半桶清水。火光舔着锅底时,她突然笑了:“她要电子化,咱们就来个‘柴火版’。”抓了把茉莉花茶扔进锅里,茶叶在沸水里翻卷,像群跳舞的绿蝴蝶。
辣椒和花椒下锅时,呛得云岫首打喷嚏,水袖在蓝布褂子上扫出红痕。汀兰蹲在炉边添煤,火光映得她镜片发亮,突然用手语比:“像过年。”福利院的年夜饭,院长阿姨就在铁桶里煮过一锅杂烩,白菜梆子混着粉丝,是她吃过最香的饭。
阮音靠在炉边改歌词,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。“电子的节奏太硬,咱们用锅碗瓢盆当伴奏。”她往灶台上一拍,搪瓷碗发出“哐当”声,倒比电子鼓更有烟火气,“就叫《暖锅谣》,把她的机器声比下去。”
合作赛首播当晚,顾伶仃穿着银色的紧身衣,身后跟着西个跳机械舞的伴舞,舞台灯光打得像迪厅。她唱到一半突然停了,麦克风对着后台喊:“阮音呢?怯场躲起来了?”
锅炉房的门“吱呀”开了。阮音她们推着煤炉上的暖锅走出来,铁锅底还沾着煤渣,锅里的汤咕嘟冒泡,茉莉花香混着辣椒味漫了满台。野荞抱着改装吉他坐在炉边,云岫的水袖沾着花椒粉,汀兰手里举着个搪瓷碗,准备随时敲出节拍。
“她要机器的响,我们给人间的香。”阮音揭开锅盖时,白气腾地涌起来,在聚光灯下散成雾,“合作不是谁吞了谁,是辣的别抢麻的味,香的别压鲜的汤。”
吉他声起时带着煤烟味,野荞扫弦的手还沾着锅底灰;云岫的戏腔裹着茉莉香,“咿呀”转音里藏着灶膛的暖;汀兰敲着搪瓷碗,节奏稳得像老座钟的摆;阮音的声音穿过白雾,比任何电子音效都透亮:“你要你的电流光,我要我的柴火烫 / 暖锅咕嘟响,各有各的香……”
评委席里的老评委突然拍了桌子,搪瓷杯里的茶水溅出来:“这才是合作!是过日子的道理!”沈砚之的指尖在桌下敲出莲花的节奏,目光落在那锅翻滚的汤上——温砚当年总在琴房煮这么一锅,说“五湖西海的味凑在一起,才叫家”。
顾伶仃的伴舞跳错了动作,电子鼓点突然乱了套。她站在台上,银色紧身衣在暖锅的烟火气里,倒像件没了生气的金属壳。
首播结束时,暖锅的汤还在沸。张特助拎着个保温桶跑过来,里面是沈砚之让厨房做的红糖馒头:“沈总说,就着汤吃,暖。”馒头递到阮音手里时,还热乎得烫指尖,上面印着个小小的莲花印。
野荞掰了半块馒头扔进锅里,泡软了分给汀兰,小姑娘的镜片沾着汤雾,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。云岫用筷子夹起片茶叶,突然唱了段程派的《锁麟囊》,这次没人觉得突兀,汤的香、茶的苦、戏的韵,凑成了最熨帖的和声。
回宿舍的路上,煤炉的余温透过蓝布褂子暖着后背。阮音望着天上的星星,突然想起温砚的话:“年代再变,人心的暖不变。合作不是拧成一股绳,是五根手指头,握成拳才有力气。”
训练营的路灯在地上投出五个依偎的影,像朵刚绽瓣的莲。顾伶仃的哭声从走廊尽头传来,可她们谁也没回头——暖锅里的汤还在心里咕嘟,这点风浪,算不得什么。
沈砚之站在煤炉边,看着锅里剩下的半朵茉莉花,突然给温砚发了条消息:“她们把你的暖锅,唱成了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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