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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雾散时的船票与掌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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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顶的晨雾裹着水汽,把庭院的玉兰树浸得发潮。范云致站在复健室的镜子前,试着松开手杖走了两步——假肢的关节在地板上碾出“咯吱”轻响,比昨日又稳了些。镜中的人影清瘦,衬衫领口别着的警徽泛着银亮,衬得脸色没那么苍白了。

“成啊。”秦景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手里拎着个保温桶,“再练两天,到了厦门说不定能跑两步。”

范云致转过身,看见他后腰的衬衫还沾着点药渍——昨天换药时没擦干净。“别贫。”他往旁边挪了挪,给秦景言让出路,“啥时候的船票?”

“后天下午的。”秦景言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放,掀开盖子——里面是小米粥,卧了个溏心蛋,是范云致爱吃的嫩度。“刚子去送账本,顺便把票取了。”他舀了勺粥递过去,指尖擦过范云致的手背时,皱了皱眉,“手咋还这么凉?”

范云致没接粥,只是把手往秦景言掌心一塞——秦景言的手掌立刻攥紧了,指腹搓着他的指缝,把寒气一点点搓散。“老毛病。”范云致低头喝了口粥,蛋香混着米香,暖得喉咙发轻,“到了南方就好了。”

“嗯。”秦景言的拇指在他手腕的旧疤上蹭了蹭,那道疤是卧底时被铁链磨的,浅得快要看不清了,“老周说上午来,给你送最后批文件。”

范云致的勺子顿了顿:“他咋知道咱后天走?”

“我告他的。”秦景言往他碗里丢了块南瓜,“总得跟老伙计告个别。”

老周来的时候,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,还揣了瓶二锅头。“小范,秦总!”他一进门就喊,把纸袋往桌上一放,“身份恢复的正式文件,王局亲自签的字!”

范云致翻开文件,末页的红章印得清晰,“范云致”三个字的钢笔字力透纸背。他指尖在名字上了一下,没说话。老周把二锅头往秦景言手里塞:“这是给你的,谢你照顾小范。”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递给范云致,“这个是队里老伙计凑钱给你买的,说是去南方用得上。”

布包里是个青瓷茶罐,罐身刻着“平安”二字。范云致捏着茶罐的手指紧了紧,耳尖有点热。“替我谢谢他们。”

“谢啥!”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等你在南方养好了,有空回东北看看。”他往秦景言那边瞥了眼,挤了挤眼睛,“秦总,小范就拜托你了。”

秦景言低笑一声,把二锅头往抽屉里一塞:“放心,丢不了。”

老周坐了会儿就走了,临走前扒着门框喊:“小范,别忘了给队里寄照片!看看南方的海!”

范云致“嗯”了一声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,才把文件放进抽屉。秦景言从身后走来,手掌往他后颈一贴——范云致瑟缩了一下,才发现自己后颈的汗毛都竖了。“想啥呢?”秦景言的下巴抵在他发顶,呼吸喷在耳廓上,有点痒。

“没啥。”范云致往旁边挣了挣,没挣开,“收拾东西吧。”

收拾行李时,范云致翻出个旧帆布包——是当年卧底时用的,里面还塞着双磨破的解放鞋,鞋里裹着张泛黄的照片。秦景言凑过来看,照片上是个穿警服的小姑娘,笑起来有两个酒窝。“谁?”

“林溪。”范云致的指尖在照片边缘蹭了蹭,“以前的搭档,牺牲了。”

秦景言没再问,只是伸手把他往怀里揽了揽——范云致的肩膀绷得紧,像揣了块冰。“到了厦门,找个地方把照片好好收着。”秦景言的声音很低,“她肯定也想让你好好的。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把照片往帆布包里塞,拉链拉得有点急,夹了指尖。“嘶”的一声,秦景言立刻抓过他的手看——指尖被夹出道红痕,没流血,却红得刺眼。“笨死了。”秦景言把他的指尖往嘴里一含,温热的软舌舔过红痕时,范云致的身体猛地一僵。

“别闹。”范云致抽回手,指尖还沾着秦景言的唾液,烫得心慌。

秦景言低笑一声,没再逗他,只是伸手替他拉好拉链:“剩下的我来收拾,你去歇着。”

范云致没动,只是站在旁边看——秦景言把他的警服叠得方方正正,放进箱子最底层,又把那枚补做的警徽别在衬衫领口,才小心地塞进防尘袋。“用不用带轮椅?”秦景言突然问。

“不用。”范云致往窗外瞥了眼,晨雾散了些,阳光透过玉兰树的枝桠落在地板上,碎得像金箔,“带手杖就行。”

秦景言“嗯”了一声,把假肢的备用软胶塞进箱子侧袋,又往里面塞了包止痛药——是张医生给的,治幻痛的。“够了。”范云致按住他的手,“带多了麻烦。”

“麻烦也得带。”秦景言没松手,把药包塞得更深了些,“万一疼了呢?”

范云致没再拦,只是弯腰帮他扣箱子——指尖擦过箱锁时,摸到道浅痕,是上次在罐头厂被李斌撞的。秦景言的手指突然覆上来,和他的指节交扣着按住箱锁,“咔哒”一声扣紧了。

“秦景言。”范云致的声音有点干。

“嗯?”

“没咋。”范云致抽回手,耳尖发红,“去看看饭好了没。”

中午的饭是秦景言做的,酸菜白肉炖粉条,炖得烂乎。范云致刚坐下,秦景言就把碗里的瘦肉都挑给他,自己对付着啃肥肉。“慢点吃。”范云致看着他嘴角沾着的油星,伸手替他擦掉——指尖擦过嘴唇时,秦景言的舌头突然舔了下他的指尖。

范云致猛地缩回手,差点把碗碰翻。“你干啥?”

秦景言低笑一声,没说话,只是往他碗里又舀了勺汤。

下午秦景言去处理公司收尾的事,范云致坐在书房翻老周送的文件。窗外的玉兰树影晃在纸页上,把“复职申请批准”几个字晃得发虚。他翻到最后一页,看见王局的批注:“望早日归队,警队永远等你。”

指尖在“归队”两个字上顿了顿,范云致把文件合上,往抽屉里一塞——刚好撞着那枚补做的警徽,发出“叮”的轻响。

幻痛就是这时候来的。

不是剧烈的抽痛,是细微的麻痒,从残肢接口处往骨髓里钻。范云致没去找药,只是扶着书桌站起来,往复健室走——秦景言说过,动一动比躺着强。

他刚扶着平行杠走了两步,就听见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秦景言冲进来时,大衣还沾着风,一把扣住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:“咋不叫人?”

“不疼。”范云致的后背撞在他胸膛上,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,混着点烟味,“就麻了下。”

“还犟。”秦景言的手掌按在他残肢的接口处,隔着裤子轻轻揉着,“张医生说这几天别练太狠,你咋不听?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——秦景言的手掌暖得烫人,把麻痒一点点按散了。“公司的事办完了?”

“嗯。”秦景言扶着他往沙发走,“都交代给刚子了,咱后天走,他送咱去码头。”他顿了顿,往范云致的腿上盖了条毯子,“晚上想吃啥?我让厨房做锅包肉。”

“不吃。”范云致别开脸,“腻。”

“那吃酸菜饺子?”

“嗯。”

晚上的饺子是酸菜瘦肉馅的,秦景言包的,捏得歪歪扭扭,有的还漏了馅。范云致咬了一口,汁水流在指尖上,秦景言伸手就舔了舔——范云致的脸“腾”地一下热了,把碗往他面前一推:“你吃。”

秦景言低笑一声,没推,只是往他碗里又放了两个饺子:“吃吧,到了厦门可吃不着这味儿了。”

后半夜范云致醒了,听见秦景言在客厅打电话。他悄悄下床,扶着墙走到门口——秦景言背对着他,肩膀绷得紧,声音压得低:“……账本交了,王坤的人也抓了,别他妈再找事……对,我后天走……不用你们管。”

挂了电话,秦景言转过身,看见范云致时愣了一下:“咋醒了?”

“吵着了。”范云致往他身边走了两步,假肢在地板上“咔”地响了一声,“谁的电话?”

“家里的。”秦景言伸手扶他坐下,往他手里塞了个暖水袋,“我哥,说让我回老宅住几天。”

“你没回?”

“回啥。”秦景言往他身边坐了坐,肩膀抵着他的肩膀,“跟你去厦门不比回老宅强?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把暖水袋往他手里塞了塞——秦景言的手也凉,大概是在客厅站久了。秦景言没接,只是把他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揣,用大衣裹住:“睡吧,明天还得早起。”

第二天收拾停当,刚子来接他们去码头。车开到半路,范云致突然说:“停一下。”

“咋了?”秦景言皱眉。

“去趟老地方。”范云致往窗外指了指——是以前他和林溪常去的公园,门口有棵老槐树。

秦景言没多问,让刚子停了车。范云致拄着手杖走到槐树下,从帆布包里拿出那张泛黄的照片,轻轻放在树洞里——林溪以前总说,树洞里能藏秘密。

秦景言站在他身后,没靠近,只是远远地看着。等范云致走回来,他伸手替他掸了掸肩上的灰:“走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码头的风很大,卷着水汽往衣领里钻。秦景言把大衣往范云致身上裹了裹,又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:“冷不冷?”

“不冷。”范云致往船的方向看了看——是艘白色的邮轮,在水里晃得轻。

刚子把行李搬上船,临走前塞给秦景言个信封:“秦总,这是您要的资料。”

秦景言拆开一看,是厦门那边房子的照片,还有复健中心的地址。“谢了。”他拍了拍刚子的肩膀,“公司的事多盯着点。”

“放心吧秦总!”刚子往范云致那边看了眼,咧嘴笑了,“范先生,您也多保重!”

船开的时候,范云致靠在栏杆上。东北的岸线一点点往后退,最后缩成道灰线。秦景言从身后走来,把他往怀里揽了揽——海风凉,吹得人后颈发僵。“冷不冷?”

“不冷。”范云致往他怀里靠了靠,“厦门有海吗?”

“有。”秦景言的下巴抵在他发顶,“比这儿的蓝。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伸手抓住了他的手。秦景言的手很暖,指缝里还带着烟草味。船在水里晃得轻,像摇篮似的,范云致靠在他怀里,慢慢闭上了眼。

再次醒来时,天己经黑了。秦景言靠在栏杆上抽烟,月光落在他侧脸,把胡茬照得根根分明。范云致往他身边走了两步,假肢在甲板上“咔”地响了一声——秦景言立刻掐了烟,转身扶住他:“醒了?”

“嗯。”范云致往他手里塞了颗糖,是老周给的水果糖,“刚子给的。”

秦景言剥开糖纸,把糖往他嘴里一塞——甜得发腻的橘子味,呛得范云致皱了皱眉。秦景言低笑一声,自己也剥了颗,含在嘴里,说话含糊不清:“到了厦门,带你去吃沙茶面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带你去看海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带你……”秦景言的话没说完,突然低头,鼻尖擦过范云致的额头——范云致的睫毛颤了颤,没躲。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指缝间的光碎得像银箔。

“范云致。”秦景言的声音很低,带着糖的甜味,“到了厦门,别再戴假肢了。”

“嗯?”

“我扶你。”秦景言的拇指在他的指节上蹭了蹭,“我扶着你走。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——船在水里晃得轻,秦景言的心跳得稳,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安心。

后半夜,范云致做了个梦。梦里又回到了那个废弃的仓库,老鬼拿着电棍往他腿上戳,疼得他浑身发抖。他想喊,却喊不出来,只能眼睁睁看着老鬼的脸越来越近。

“别怕。”

秦景言的声音突然响起,带着点刚醒的沙哑。范云致猛地睁开眼,发现自己躺在船舱的床上,秦景言坐在床边,手掌按在他的腿上——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,把噩梦的冷都烘散了。

“又做噩梦了?”秦景言的指尖在他的腿上轻轻揉着,“疼不疼?”

“不疼。”范云致往他身边挪了挪,头抵在他的肩膀上,“秦景言,你别离开我。”

秦景言没说话,只是伸手把他往怀里揽了揽——下巴抵在他的发顶,呼吸喷在耳廓上,有点痒。“不走。”他的声音很低,带着水汽的潮,“去哪儿都带着你。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把脸埋进他的怀里。秦景言的怀里很暖,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,混着点海水的咸,是让人安心的味道。他伸出手,紧紧抓住了秦景言的手。

秦景言的手很暖,攥得很紧。

船在水里晃得轻,像摇篮似的。范云致靠在秦景言的怀里,听着他的心跳,慢慢闭上了眼。他知道,等天亮了,就能看见厦门的海了。

那里没有雪,没有冰,没有噩梦。

那里有秦景言,有暖烘烘的太阳,有能让人站稳的沙滩。

或许真的快了。

他想。

快到不用再怕冬天的雪,不用再躲幻痛的夜,不用再攥着警徽才能睡着的日子了。

因为身边有他。

天快亮时,范云致被秦景言叫醒。“醒醒。”秦景言的指尖在他的脸上轻轻戳了戳,“快到了。”

范云致揉了揉眼睛,往窗外一看——远处的岸线泛着金,太阳正从海里钻出来,把海水染得通红。秦景言从身后抱住他,下巴抵在他的发顶:“看,海。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。船慢慢靠岸,码头上的人渐渐清晰。秦景言扶着他下船时,范云致突然停住脚,往东北的方向看了看——那里的岸线早就看不见了,只有海和天连在一起,蓝得发晃。

“走了。”秦景言的手掌往他后颈一贴,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,“去看咱的新家。”

范云致“嗯”了一声,跟着秦景言往码头外走。假肢在石板上碾出轻响,却没那么沉了。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暖得发烫。

或许真的快了。

他又想。

快到能把过去的疼都忘了,能笑着往前走,能在海边和身边的人一起看日出的日子了。

因为身边有他。

秦景言突然停下脚,回头看他,嘴角勾着笑:“发啥呆?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往他身边跑了两步——假肢的关节在石板上“咯吱”响,却稳得很。秦景言愣了一下,随即低笑一声,伸手抓住他的手,往前面的路走去。

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交缠在一起,像再也分不开的样子。海风带着咸腥味吹过来,暖得让人想笑。范云致看着身边的秦景言,突然觉得,那些埋在雪地里的疼,那些藏在伤口里的冷,好像都在这暖烘烘的阳光里,慢慢化了。

就像这春天的雪,终会融成奔向大海的水。

而他,终于等到了他的春天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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