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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芍药与犬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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厦门的晨光漫进温室时,范云致正蹲在芍药苗前松土。

新栽的苗还没缓过来,叶子蔫蔫地垂着,土缝里渗着水珠——是秦景言凌晨起来浇的,东北人养花草总带着股糙劲,水浇多了。范云致的指尖在土面上拨了拨,残肢突然泛起一阵麻痒,他下意识往膝盖上按了按,指节蹭过假肢的金属卡扣,冰凉的触感激得他睫毛颤了颤。

“又瞎琢磨啥?”秦景言的声音从温室门口传来,带着烤馒头的焦香。他手里端着两个瓷碗,后腰的旧疤被晨光晒得发红,“酸菜今早起没精神,刚子说可能是昨儿在纪念碑那儿吃了不干净的草,我让他去宠物医院拿药了。”

范云致没回头,只是往芍药苗边挪了挪,给秦景言腾地方:“没琢磨啥。”他顿了顿,指尖在蔫叶子上碰了碰,“这苗活不了,厦门的土偏碱。”

“瞎讲究。”秦景言往他身边蹲下来,把碗往石台上放,粥香混着东北大酱的味漫开来,“老周说这是队里最好的品种,耐活。实在不行咱就换土,把东北的黑土拉来。”他伸手按在范云致的残肢上轻轻揉着,指尖在卡扣缝里蹭了蹭,“又没扣紧?昨儿让你调紧点不听。”

范云致往他肩上靠了靠,胡茬扎得脸颊发痒:“扣紧了磨得慌。”他往秦景言碗里夹了块腌萝卜,“酸菜没吐吧?”

“没吐,就是耷拉着尾巴。”秦景言捏了捏他的后颈,伸手就要解他的假肢卡扣,“我给你调。”他半跪在地上,掌心托着残肢的接口处,拇指按在卡扣开关上时放得极轻,“这样成不?再磨就抹点芦荟胶,刚子顺带买了。”

范云致往他发顶瞥了眼——晨光把秦景言的鬓角照得泛白,是这两年熬的。他没说话,只是往旁边挪了挪,让假肢更稳地落在秦景言手里。温室的风扇转着,吹得芍药叶沙沙响,混着秦景言调卡扣的轻响,像支没谱的调子。

“秦景言。”范云致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。

“嗯?”

“当年在‘黑蛇’帮,我救过只小狗。”他的指尖在土面上划着圈,“跟酸菜一样,也是金毛,被老鬼的手下拴着当诱饵。我趁他们赌钱,把它偷出来藏在仓库的草堆里,每天偷馒头喂它。”

秦景言的动作顿了顿,没接话,只是往他残肢上按了按,力道又轻了些。

“后来暴露那天,老鬼把它吊在仓库梁上,用枪指着它的头,让我招供。”范云致的指尖掐进了土里,“我没招,他就……”

“别说了。”秦景言伸手按住他的肩膀,把他往怀里带了带,让他靠在自己胸口,“都过去了。”他的手掌按在后颈的旧疤上轻轻揉着,东北口音混着呼吸漫在范云致耳边,“咱酸菜命硬,啥事儿没有。”

范云致没动,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。晨光透过温室的玻璃照下来,把两人的影子投在芍药苗上,像块暖烘烘的补丁。

刚子拿药回来时,酸菜正趴在客厅的地毯上,尾巴有气无力地扫着地板。范云致刚走过去,小狗就挣扎着往他脚边蹭,鼻子蹭过假肢的金属壳子,发出“呜呜”的轻哼。

“范先生,秦总。”刚子把药往茶几上放,“医生说就是吃了脏东西,喂点药就好。”他往范云致腿上瞥了眼,又飞快移开视线,“对了,老周刚才来电话,说东北队里的芍药全开了,让我拍了照片发您手机上。”

范云致没接话,只是蹲下来给酸菜喂药。小狗不老实,舌头把药粉舔得到处都是,秦景言从后面按住狗脑袋:“老实点!再闹就给你炖了!”

酸菜呜咽了两声,乖乖把药咽了。范云致摸了摸它的头,指尖在狗耳朵上揉了揉——软得像当年那只小狗的毛。

“手机在书房。”秦景言往他肩上拍了拍,“去看看?老周说小林在花丛里拍的,还挺好看。”

范云致没动,只是往秦景言身边靠了靠:“你去拿吧。”

秦景言没犟,转身往书房走。刚子识趣地退了出去,客厅里只剩范云致和酸菜,还有蹲在沙发上看热闹的二哈。橘猫突然跳下来,往酸菜嘴里扒了块饼干,被范云致按住爪子:“别瞎喂。”

猫“喵”了一声,蜷回沙发上不动了。

秦景言拿手机出来时,范云致正给酸菜梳毛。他把手机往范云致手里塞,屏幕上是队部的芍药花——红的白的泼了一地,小林站在花丛里,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,背后是老周叉着腰骂人的影子。

“老周说让你放心,”秦景言往他身边坐了坐,肩膀抵着他的肩膀,“纪念碑的字刻好了,他拍了照片,说等你回去给你看。”

范云致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戳了戳小林的脸——眉眼像林溪,笑起来也有两个酒窝。“挺好。”他把手机往桌上放,“酸菜好像精神点了。”

“那是。”秦景言往狗嘴里丢了块瘦肉,“咱酸菜命硬。”他顿了顿,伸手按在范云致的残肢上轻轻揉着,“下午复健不?刚子说新到了套牵引带,试试?”

“嗯。”

复健室在负一层,范云致刚把牵引带系在腰上,酸菜就颠颠地跑进来,往他腿上蹭。秦景言弯腰把狗抱出去:“去去,别捣乱。”

“让它在这儿吧。”范云致突然开口,“不碍事。”

秦景言愣了愣,随即把狗放下:“行。”他往牵引带的扣环上拽了拽,“站稳了,咱试试。”

牵引带的力道很匀,范云致往前走了两步,假肢在地板上碾出轻响。酸菜跟在旁边,尾巴甩得欢,时不时用鼻子蹭蹭他的脚踝。秦景言站在他身后,手掌虚虚护着他的腰,没碰到,却在他晃了晃时伸手勾住了他的手腕:“慢点儿,别逞能。”

“没逞能。”范云致往他身边靠了靠,额角沁出层薄汗,残肢接口处的红痕被磨得发疼,他却没吭声,只是往秦景言手腕上抓得更紧了些——秦景言的手腕被他攥出红印,像道新疤。

“范云致。”秦景言的声音压得低,带着点东北口音的糙,“当年那小狗……最后咋样了?”

范云致的动作顿了顿,没接话。牵引带的力道突然扯了扯,他踉跄了一下,秦景言伸手就把他往怀里拽。

“操!”秦景言闷哼一声,后背撞在复健器械上,却把范云致稳稳护在怀里。范云致的额头抵在他胸口,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,比残肢的疼更慌。

“没咋样。”过了会儿,范云致才开口,声音很轻,“我被救出来那天,它跟着警车跑,被老鬼的手下一枪打死了。”

秦景言没接话,只是把他往怀里带了带,让他靠在自己胸口。酸菜蹲在旁边,用鼻子蹭范云致的裤脚,发出“呜呜”的轻哼。

“都过去了。”秦景言的手掌按在他的后颈轻轻揉着,指尖蹭过他颈间的旧疤,“咱酸菜好好的,比啥都强。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。复健室的空调吹着暖风,把两人的呼吸都烘得发暖,酸菜的尾巴扫着地板,沙沙响。

晚上给酸菜喂完药,范云致坐在露台的石凳上抽烟——是秦景言的烟,劲大,呛得他咳嗽了两声。秦景言从后面按住他的肩膀,把烟从他手里抽走摁灭在烟灰缸里:“瞎抽啥?伤肺。”

“没事。”范云致往他怀里靠了靠,“就抽一根。”

“一根也不行。”秦景言往他腰上捏了捏,把他往怀里拽了拽,让他靠在自己胸口,“老周说你以前在队里就不抽烟,别跟着我学坏。”他顿了顿,往温室的方向瞥了眼,“芍药苗好像精神点了,明儿我再去买袋东北黑土。”

范云致没接话,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。海风带着咸腥味吹过来,把芍药的土腥味也卷了过来,像东北春天的味。酸菜趴在两人脚边,尾巴轻轻甩着,二哈蹲在旁边,用爪子拍狗屁股,俩畜生闹作一团。

“秦景言。”范云致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。

“嗯?”

“回东北吧。”他往秦景言肩上靠了靠,“等酸菜好了就回,去看看队里的芍药。”

秦景言的身体僵了僵,没吭声,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:“行。”他的手掌按在范云致的残肢上轻轻揉着,“等你复健再好点就走,开我那辆越野车,慢慢开,沿途看看风景。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。月光漫下来,把两人的影子照得虚虚的,酸菜打了个哈欠,往范云致的脚边挪了挪。

后半夜范云致被幻痛疼醒了——不是抽痛,是细密的针扎似的疼,从残肢接口处往骨髓里钻。他没动,只是攥紧了秦景言的手——秦景言的手很暖,指缝里还带着烟草味,是让人安心的味道。

秦景言立刻醒了,手掌按在他的残肢上轻轻揉着:“疼了?”

“不疼。”范云致往他怀里缩了缩,“就扎得慌。”

“傻样。”秦景言把他往自己怀里抱了抱,让他靠在自己胸口,“酸菜刚才扒门了,我给它放进来了,在床尾呢。”

范云致往床尾瞥了眼——小狗蜷在二哈旁边,尾巴搭在他的脚踝上,暖得像个小热水袋。“秦景言,”他突然开口,“当年要是我没暴露,林溪是不是就不会死?”

秦景言没接话,只是往他肩上靠了靠,用胡茬蹭他的耳朵:“别瞎琢磨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东北口音的软,“林溪是警察,这是她的命。你也一样,能活着就不容易。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。秦景言的手掌按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着,像哄孩子似的,嘴里哼着东北的摇篮曲,跑调,却比任何止痛药都管用。

第二天早上,范云致在温室发现秦景言蹲在芍药苗前——他往土里掺了东北黑土,手指在土缝里扒拉着,鼻尖沾了点泥,像个糙汉子。“你咋还弄?”范云致走过去,踢了踢他的鞋跟。

“瞎弄呗。”秦景言往旁边挪了挪,给他腾地方,“老周说这苗得天天松土,不然长不好。”他顿了顿,往范云致残肢上瞥了眼,“今天复健试试走台阶?刚子说牵引带调好了。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蹲在他身边,伸手替他擦鼻尖的泥——秦景言的皮肤糙,蹭得他指尖发痒。“成。”他的声音有点干。

上午复健时,范云致试着走了别墅门前的台阶——三阶青石,不算高,却陡。秦景言站在旁边,手掌虚虚护着他的腰,没碰到,却在他踩上最后一阶时伸手勾住了他的手腕:“站稳了?”

“嗯。”范云致往他身边靠了靠,额角沁出层薄汗,“比上次稳。”

“那是。”秦景言的声音带着笑,往他残肢上按了按,“酸菜在旁边看着呢,给咱狗做个榜样。”

范云致往旁边瞥了眼——小狗蹲在台阶下,尾巴甩得欢,二哈蹲在它旁边,用爪子拍它的头。“别闹。”范云致低喝一声,声音却没什么力道。

秦景言低笑一声,往他腰上捏了捏:“歇会儿,我去弄早饭,给你做东北的疙瘩汤。”

“嗯。”

早饭时,酸菜突然精神了,叼着范云致的鞋带往厨房跑,被秦景言一把按住后颈:“没规矩!”狗“呜呜”了两声,把鞋带放下,往范云致腿上蹭。

“看来是好了。”范云致摸了摸狗的头,往秦景言碗里夹了块土豆,“啥时候走?”

“等刚子把车开来就走。”秦景言往他碗里舀了勺汤,“老周说队里的芍药能开到下个月,咱赶得上。”他顿了顿,往范云致残肢上瞥了眼,“假肢的备用卡扣带了吗?别路上坏了。”

“带了。”范云致往他怀里缩了缩,“都在后备箱里。”

刚子把越野车开来时,范云致正往车上搬酸菜的狗盆。秦景言从后面按住他的肩膀:“我来。”他把狗盆往后备箱放,手掌在范云致的腰上捏了捏,“上去坐着,我把二哈抱来。”

“嗯。”

车开上环岛路时,范云致靠在秦景言的肩上看着窗外——海棠开得泼泼洒洒,粉白的花落在路边,像场暖烘烘的雪。酸菜趴在他的腿上,呼噜呼噜地响,二哈蹲在副驾驶座上,往窗外瞥着,尾巴甩得欢。

“秦景言。”范云致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。

“嗯?”

“当年你为啥要救我?”他往秦景言肩上靠了靠,“在码头那天,你大可以不管我。”

秦景言的动作顿了顿,没接话,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,下巴抵在他的发顶:“瞎问啥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东北口音的软,“遇见你了,就管了。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。越野车在海边的公路上开着,海风从车窗吹进来,带着咸腥味,把两人的头发都吹乱了。酸菜在他腿上动了动,往他怀里缩了缩。

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日子了。

范云致往秦景言怀里靠了靠,指尖在他手腕的旧疤上蹭了蹭——他的手掌暖,指缝里还带着东北黑土的味,是让人安心的味道。

秦景言突然往他怀里蹭了蹭,像只猫:“范云致。”

“嗯?”

“到了东北,咱去冰窟窿钓鱼。”秦景言的声音很轻,带着海风的咸,“我爷以前教我的,说冬天的鱼最肥。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,嘴角勾了勾。酸菜打了个哈欠,往他腿上挪了挪,二哈往车窗边凑了凑,把尾巴搭在他的胳膊上。

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,暖得人想睡,芍药苗在后备箱里安静地待着,像个小小的希望。远处的海翻着浪,像永远不会停的歌。

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日子了。

范云致又想。

有他,有海,有猫有狗,有没开的芍药,还有条通往东北的路。

过去的疼,过去的冷,好像都被这暖烘烘的阳光晒化了。

因为身边有他。

秦景言伸手替他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,指尖擦过他的眼角——那里亮闪闪的,是阳光,不是泪。“傻样。”他低笑一声,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。

车窗外的海棠花一路开着,像条永远走不完的花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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