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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雪落芍药与旧铐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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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北的雪落得绵密时,范云致正蹲在队部的芍药丛前拆塑料布。

雪粒落在他发顶,瞬间融成水珠,顺着耳尖往下淌。他没顾上擦,指尖在冻硬的塑料布边缘抠了抠——昨晚秦景言裹得太严实,边角冻在了泥土里,扯得芍药苗晃了晃,蔫叶上沾的雪抖落在他手背上,凉得像冰。

“慢点儿抠。”秦景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煤炉的暖。他手里拎着两件厚大衣,后腰的旧疤被雪映得发红,“刚子说张师傅女婿把新的接口膏寄到了,放你宿舍桌上了。”

范云致没回头,只是往旁边挪了挪,给秦景言腾地方:“知道了。”他顿了顿,指尖在芍药茎上碰了碰,“这苗冻着了?叶尖都黑了。”

“瞎操心。”秦景言往他身上披了件大衣,羊毛领蹭得他脸颊发痒,“老周说这品种耐冻,去年零下二十度都没死。”他蹲下来,用手套裹住范云致的手往自己怀里揣——范云致的指尖冻得发红,指节上还留着昨天拆塑料布磨出的血痕,“手都冻僵了,逞啥能?”

范云致往他怀里靠了靠,掌心贴着秦景言的毛衣,暖得像揣了个小炭炉。“没逞能。”他往秦景言手腕上蹭了蹭,那里有道浅疤,是当年为了抢回他被绑走的卧底档案,被仇家的铁链勒的,“小林呢?说好今早来帮我扶苗的。”

“被老周叫去整理案卷了。”秦景言用大衣下摆裹住他的腰,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,“那小子昨晚看你拆塑料布手冻红了,今早天不亮就去锅炉房烧热水,说要给你泡手。”他指尖在范云致的假肢卡扣上碰了碰,“冷不?假肢别冻坏了,张师傅说这金属壳子怕低温。”

范云致往雪地里踩了踩,假肢陷进积雪半寸,金属壳子上沾的雪没化,反倒是接口处传来一阵暖——秦景言早上给换了新的软胶垫,还偷偷抹了层芦荟胶,滑得很。“不冷。”他往秦景言怀里缩了缩,“回去吧,雪大了。”

秦景言没动,只是伸手替他把发顶的雪掸了掸:“急啥?老周说厨房炖了酸菜白肉锅,等雪小点再吃正好。”他指尖在范云致耳后蹭了蹭,擦掉那串水珠,“耳朵都冻红了,跟酸菜似的。”

范云致低笑一声,没接话。二哈从宿舍方向窜过来,爪子扒着范云致的裤脚往雪地里拽,尾巴甩得欢,把雪溅了他一裤腿。秦景言伸手按住狗脑袋:“没规矩!再闹就把你丢煤炉里烤了!”

狗“呜咽”两声,夹着尾巴跑了,酸菜却颠颠地跟过来,往范云致腿上蹭,用鼻尖拱他的假肢——小狗好像知道这东西碰不得,只是轻轻蹭,没敢用爪子扒。

“这狗比你懂事。”秦景言捏了捏范云致的后颈,把人往起拉,“起来,回屋,手再冻下去该生冻疮了。”

范云致刚站起,脚踝突然一崴——雪下得太急,脚下的冻土滑,他踉跄着往旁边倒,秦景言伸手就捞住了他的腰,力道稳得像铁钳。“操!”秦景言闷哼一声,后背撞在芍药丛的木架上,却把范云致稳稳护在怀里,“跟你说了慢点儿!”

范云致的额头抵在他胸口,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,比雪粒砸在脸上还慌。“没事。”他往秦景言怀里缩了缩,指尖在他毛衣上蹭了蹭,“就是脚滑。”

“还嘴硬。”秦景言往他接口处按了按,确认没磨红才松了手,“回屋,我给你换接口膏。”

宿舍里的煤炉烧得旺,铁壶在炉边“咕噜”响。秦景言把范云致按在炕沿上,蹲下来解他的假肢卡扣——指尖刚碰到金属,就被范云致按住了手腕。

“我自己来。”范云致的指尖在秦景言的腕痕上蹭了蹭,那里的皮肤比别处糙,“你去看看小林的热水烧好了没。”

秦景言没犟,只是往他肩上拍了拍:“别硬抠卡扣,冻住了就用温水浇浇。”他转身往厨房走,走到门口又回头瞥了眼——范云致正低头解卡扣,侧脸的疤在煤炉光里泛着浅红,是当年被老鬼用烟头烫的,至今还能看见浅痕。

范云致拆假肢时,才发现卡扣真冻住了。他没找温水,只是用指尖在卡扣缝里蹭了蹭——那里还留着秦景言早上抹的芦荟胶,滑滑的,蹭着蹭着,指尖突然碰到个硬东西,是卡扣内侧藏的小铁片,是秦景言上次特意让人焊的,怕他拆卡扣时伤着手。

“范哥!”小林端着个木盆从外面跑进来,蒸汽把他的眼镜糊得发白,“热水来了!我加了姜片,泡手暖!”

范云致刚把假肢卸下来,闻言往木盆里瞥了眼——水里飘着几片姜片,热气裹着姜味漫过来,呛得他鼻尖发酸。“放那儿吧。”他往床沿挪了挪,给小林腾地方,“案卷整理完了?”

“完了。”小林把木盆往炕边放,往他残肢的接口处瞥了眼,又飞快移开,“周队让我把你以前的卧底档案给你送来,说你可能想看看。”他从背包里掏出个牛皮本,封面磨得发白,边角卷了毛,“周队说这是林溪姐当年偷偷抄的,怕原件丢了,每一页都标了日期。”

范云致的指尖在封面上蹭了蹭——是林溪的字,娟秀,却带着股犟劲,“范云致卧底日志”七个字旁边,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芍药花。他没接,只是往秦景言的方向瞥了眼——秦景言正站在门口,手里拎着两串糖葫芦,看见本子时,脚步顿了顿。

“放桌上吧。”秦景言把糖葫芦往炕桌上放,山楂裹的糖霜沾了层雪,“老周说下午让你去队部仓库看看,说找着个你当年留的旧物件。”

小林“哎”了一声,放下本子就往外走,路过秦景言身边时,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个暖水袋:“秦总,给范哥捂腿用。”

秦景言没说话,只是往他肩上拍了拍。门“吱呀”一声关上,宿舍里只剩煤炉的“噼啪”声。秦景言把暖水袋往范云致腿上放,指尖在他接口处的红痕上碰了碰——早上换的软胶垫磨出了点血珠,沾在残肢的皮肤上,像朵没开的花。

“疼了?”秦景言往他身边蹲下来,从口袋里摸出接口膏,“我给你擦擦。”

范云致没动,只是往本子那边瞥了眼——风从窗缝钻进来,吹得本子页“哗啦”响,露出里面林溪写的批注:“3月15日,云致说老鬼今晚交易,我在巷口烤冷面摊等他,带了热奶茶。”

“别瞎看。”秦景言伸手按住本子,把它合上,“老周说那物件是个旧手铐,你当年卧底时用的,说想给你送过来,又怕你看着闹心。”他拧开接口膏的盖子,往指尖挤了点,“凉,忍忍。”

药膏抹在接口处时,范云致的身体僵了僵——凉得像冰,却压下了那阵火烧似的疼。秦景言的指尖很轻,在红痕上打圈揉着,指腹蹭过他残肢上的旧疤——是当年被电刑烧的,一片凹凸不平,他总不让人碰,秦景言却记得清楚,每次擦药都绕着走。

“秦景言。”范云致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。

“嗯?”

“当年你救我的时候,是不是也看见了这疤?”他往残肢上瞥了眼,“在码头仓库,我穿的黑毛衣,你抱我的时候,手是不是碰着了?”

秦景言的动作顿了顿,没接话,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,额头抵着他的膝盖:“瞎问啥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东北口音的软,“那时候就想着把你弄回云顶,没顾上看。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伸手摸了摸秦景言的发顶——他的头发硬,像东北的麦茬,蹭得手心发痒。煤炉上的铁壶开了,蒸汽漫上来,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,交缠在一起,像幅没干透的画。

下午去队部仓库时,雪停了。阳光透过仓库的破窗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。老周正蹲在个铁箱前翻东西,看见他们进来,往旁边挪了挪:“小范,秦总,你们可来了!这箱子沉,我翻了半天没翻着。”

秦景言把范云致往旁边扶了扶,让他靠在货架上,自己蹲下去帮老周搬箱子——铁箱上锈迹斑斑,侧面喷的“证物”二字己经模糊,搬起来时“哐当”响,里面的东西撞得厉害。

“当年你被救走后,这箱子就没人动过。”老周往箱底指了指,“小林他姐总来擦,说等你回来亲手翻。”他叹了口气,往范云致腿上瞥了眼,“辛苦你了,小范。”

范云致没接话,只是往箱里瞥了眼——里面堆着些旧衣服、破烟盒,还有个铁疙瘩,被布裹着,露出来的边角闪着冷光,是手铐。

秦景言伸手把布解开——手铐是旧款的,铁环上锈得厉害,却能看清内侧刻的编号:“0713”,是范云致的警号。他的指尖在编号上蹭了蹭,突然顿住——铁环内侧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,是干涸的血。

“别碰。”范云致突然开口,声音有点干,“当年老鬼用这手铐把我锁在暖气片上,我挣扎时磨破了手腕,血蹭上去的。”

秦景言没动,只是把布重新裹回去,往范云致身边走了走,手掌按在他的后颈轻轻揉着:“不看了,咱回去。”

“看看吧。”范云致往他怀里靠了靠,“林溪抄的日志里提过,说这手铐是她当年给我申请的,说编号跟我生日一样,吉利。”他顿了顿,往铁箱深处瞥了眼,“里面是不是还有个烤冷面的竹签?我当年总用那玩意儿给金毛剔牙。”

老周愣了愣,伸手往箱底摸了摸,还真摸出根半截竹签,上面沾着点干了的酱料:“还真有!这玩意儿都能留着?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往秦景言手里塞了个东西——是早上拆塑料布时发现的,芍药苗根下埋着个小铁盒,里面装着枚旧警徽,是林溪的,背面刻着“林溪之墓”西个字,刻得浅,像怕碰坏了。

“给老周吧。”范云致往他肩上靠了靠,“埋回芍药丛里,跟纪念碑对着。”

老周接过警徽,眼眶红了红:“哎,好。”

回去时,秦景言把旧手铐揣进了大衣口袋。范云致没问,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——雪又下了起来,落在秦景言的睫毛上,融成水珠,像哭过似的。

“秦景言。”走到芍药丛边时,范云致突然开口。

“嗯?”

“把那手铐给我。”他往秦景言的口袋瞥了眼,“我想戴戴。”

秦景言的身体僵了僵,没接话,只是把他往怀里拽了拽,让他靠在自己胸口:“瞎闹啥?那玩意儿磨手。”

“不磨。”范云致往他口袋里摸了摸,指尖碰到冰冷的铁环,“我想试试,当年林溪说这手铐能锁住坏人,也能锁住好日子。”

秦景言没动,只是任由他把铐子摸出来。范云致把铁环往自己手腕上套——锈迹蹭得皮肤发痒,却刚好卡在他的旧疤上,不大不小,像量身定做的。

“你看。”范云致往秦景言面前举了举手腕,“正好。”

秦景言没说话,只是伸手把铐子摘下来,往自己手腕上套——他的手腕粗,铁环勒得发红,却也卡住了,跟范云致的旧疤凑在一起,像对镯子。

“傻子。”范云致往他手腕上拍了拍,“勒得疼不?”

“不疼。”秦景言往他怀里蹭了蹭,下巴抵在他发顶,“这样就锁住了。”

雪落在两人的手腕上,把铁环上的锈迹洗得发亮。酸菜叼着根芍药枝跑过来,往范云致腿上蹭,被秦景言按住:“别闹。”狗“呜呜”两声,把花枝放在两人脚边,摇了摇尾巴。

或许这就是锁住了。

范云致往秦景言怀里靠了靠,指尖在他手腕的铁环上蹭了蹭——凉得像冰,却被两人的体温烘得发暖,像个不会开的锁。

晚上吃饭时,小林看见两人手腕上的手铐,眼睛亮了亮:“范哥,秦总,你们这是……”

“瞎玩。”秦景言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,“快吃,吃完把那警徽埋芍药丛里去。”

小林“哎”了一声,没再问。煤炉上的酸菜白肉锅咕嘟响,热气漫上来,把两人手腕上的铁环熏得发亮,像两圈银。

后半夜范云致被幻痛疼醒了——不是抽痛,是钝钝的疼,从残肢接口处往骨髓里钻。他没动,只是往秦景言怀里缩了缩——秦景言的手腕还戴着那副手铐,铁环硌得他胸口发痒,却暖。

秦景言立刻醒了,手掌按在他的残肢上轻轻揉着:“疼了?”

“不疼。”范云致往他手腕上蹭了蹭,铁环上的锈沾在他手背上,“就是想摸摸这铐子。”

“傻样。”秦景言把他往自己怀里抱了抱,让他靠在自己胸口,“明天我让刚子把这铐子磨磨,别锈着你。”他顿了顿,往窗外瞥了眼——雪还在下,落在芍药丛上,“老周说明天回暖,芍药该冒新芽了。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。秦景言的手掌按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着,像哄孩子似的,嘴里哼着东北的摇篮曲,跑调,却比止痛针管用。

第二天早上,范云致在炕边发现秦景言蹲在地上——他正用砂纸磨手铐,铁屑落了一地,像碎雪。“别磨了。”范云致走过去,踢了踢他的鞋跟,“磨掉锈就不好看了。”

“瞎讲究。”秦景言往旁边挪了挪,给他腾地方,“磨光滑了不硌手。”他顿了顿,往范云致手腕上的旧疤瞥了眼,“林溪姐要是看见,肯定骂我把你手铐弄锈了。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蹲在他身边,伸手替他擦手心的铁屑——秦景言的手心磨出了血泡,沾着铁屑,红得像山楂。“别磨了。”他把铐子往自己手腕上套,“这样就挺好。”

秦景言没动,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,额头抵着他的膝盖:“嗯。”

雪停时,两人去了纪念碑。小林己经把林溪的警徽埋在了芍药丛里,上面压了块小石子,旁边放着那根烤冷面竹签。范云致往石子上撒了把雪,转身时,秦景言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——两人的手铐撞在一起,“哐当”响,像句没说出口的话。

“范云致。”秦景言的声音很轻,带着雪的凉。

“嗯?”

“锁一辈子?”

范云致没说话,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,把自己的手铐往他的铐子上碰了碰——铁环撞得脆响,惊得芍药丛里的雪落了下来,落在两人的手背上,暖得像泪。

或许就是一辈子了。

范云致往秦景言怀里靠得更紧了些,指尖在他手腕的铁环上蹭了蹭——锈迹磨得皮肤发痒,却比任何承诺都实在。

秦景言伸手替他把发顶的雪掸了掸,指尖擦过他的眼角——那里亮闪闪的,是阳光,不是泪。“傻样。”他低笑一声,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。

远处的旧巷里,烤冷面摊的烟冒了起来,暖得像个小太阳。酸菜叼着朵刚冒芽的芍药花跑过来,往两人脚边蹭,尾巴甩得欢,把雪溅了他们一裤腿。

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日子了。

有他,有雪,有芍药,有副旧手铐,还有永远暖着的煤炉。

过去的疼,过去的冷,好像都被这落满雪的芍药丛埋住了。

因为身边有他。

风从巷口吹过来,带着烤冷面的香,把两人手腕上的手铐吹得轻轻晃。阳光透过雪雾照下来,暖得人想睡,铁环上的编号在光里泛着亮,像两个永远不会分开的句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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