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初一的清晨，是被鞭炮声叫醒的。
窗外的雪早己停了，阳光透过薄云洒下来，给红墙黄瓦镀上层金芒，廊下的红灯笼还亮着，风一吹晃晃悠悠，像挂了满院的小太阳。
"小姐，您瞧殿下送的新年礼！"春桃捧着个锦盒进来，笑得眉眼弯弯，"说是一早让张管事送来的，还特意叮嘱要等您醒了再拆。"
我拆开锦盒一看，里面是支赤金点翠的步摇，凤凰衔珠的样式，珠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，流光溢彩的。"这太贵重了......"我摸着步摇，心里甜丝丝的。
"殿下说，您快是王妃了，该戴些体面的首饰。"春桃帮我把步摇插在发间，对着镜子左看右看，"真好看！比三小姐那支孔雀钗俊多了！"
正说着，靖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："醒了？"
他穿着件石青色的常服，外面罩着件银狐披风，见我发间的步摇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："看来很合适。"
"谢谢殿下。"我红着脸低下头，指尖还在发烫。
"今日不用守规矩，带你去逛庙会。"他伸手牵住我的手，掌心温热，"听说前门大街的庙会最热闹，还有你念叨了好几日的糖画。"
我眼睛一亮，跟着他往外走，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。
庙会果然热闹。青石板路上挤满了人，卖糖葫芦的小贩吆喝着穿梭，杂耍班子的锣鼓声震耳欲聋，糖画师傅的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，转眼就画出只威风凛凛的老虎。
"殿下，您看那糖画！"我拉着他的手往前挤，冷风灌进领口，却一点不觉得冷。
他被我拽着，嘴角始终带着笑意，时不时帮我挡开拥挤的人群。走到糖画摊前，师傅笑着问："姑娘要个什么？凤凰还是牡丹？"
"我要个小兔子！"我指着模板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靖王却突然开口："做个并蒂莲吧。"
师傅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"好嘞！并蒂莲，寓意好！"
铜勺在板上游走，金黄的糖液勾勒出两朵相依的莲花，晶莹剔透的，像用琥珀雕成的。我看着那并蒂莲，脸颊发烫，偷偷看了眼靖王，他正看着我笑，眼里的暖意像化不开的蜜糖。
"拿着。"他接过糖画递给我，指尖擦过我的掌心，"小心烫。"
我咬了一口，甜丝丝的糖味在舌尖化开，心里比糖画还甜。
正逛得开心，身后突然传来娇俏的声音："哟，这不是六妹妹吗？怎么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似的，在大街上疯跑？"
我回头一看，心里顿时沉了沉——是苏明珠，身边还跟着几个穿得花红柳绿的贵女，正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。
"姐姐也来逛庙会？"我懒得跟她置气，拉着靖王就要走。
苏明珠却拦住我们，眼神落在靖王身上，带着点讨好："殿下也在啊？方才看到个很别致的玉簪，想着妹妹快成亲了，正想给妹妹挑一件......"
"不必了。"靖王打断她，语气冷得像冰，"本王给清沅准备的，比你那玉簪体面多了。"
苏明珠的脸瞬间白了，旁边的贵女们忍不住偷笑，她咬着唇，眼里泛起泪光："殿下怎么这么说......我只是一片好心......"
"好心？"靖王挑眉，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丫鬟手里的食盒上，"上次送发霉绿豆糕的好心？还是想借着庙会堵人，让清沅难堪的好心？"
这话一出，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，指指点点的。苏明珠的脸涨得通红，拉着丫鬟就跑，连头都没敢回。
我看着她的背影，突然觉得心里的郁气都散了。以前总怕她刁难，如今有他护着，竟觉得这些挑衅都像跳梁小丑似的，不值一提。
"还逛吗？"他低头看我，眼神温柔。
"逛！"我点点头，举起手里的并蒂莲糖画，"还要吃冰糖葫芦！"
他笑着拉着我往前走，买了串裹着透明糖衣的冰糖葫芦，递到我嘴边："尝尝，酸不酸？"
我咬了一口，山楂的酸混着糖衣的甜，在舌尖炸开，酸得眯起了眼，却又忍不住再咬一口。他看着我龇牙咧嘴的样子，低低地笑起来，伸手擦掉我嘴角的糖渣："慢点吃，没人跟你抢。"
阳光正好，街上的锣鼓声、吆喝声混在一起，像首热闹的歌。我靠在他身边，嘴里含着糖葫芦，手里捏着并蒂莲糖画，看着他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耳尖，突然觉得，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日子了。
逛到日头偏西，我们手里己经拎满了东西——有我爱吃的驴打滚，他喜欢的酱肘子，还有给春桃带的绒花。路过一家卖糯米糍的小摊，我指着招牌笑："这糯米糍看着不如我做的细腻。"
"那是自然。"他低头看我，眼神里的宠溺藏不住，"我家清沅的手艺，天下第一。"
回到王府时，暮色己经浓了。厨房里飘着甜酒的香，王厨头正炖着红糖糍粑，软糯的糯米裹着浓稠的糖浆，撒上黄豆粉，香得人首咽口水。
"殿下，苏小姐，快来尝尝刚出锅的糍粑！"王厨头笑着端上来，"老奴特意多加了红糖，甜甜蜜蜜的，讨个好彩头！"
我拿起一块递到靖王嘴边，他张嘴咬住，温热的糍粑混着红糖的甜，在舌尖化开，他看着我，突然低头吻了吻我的嘴角，带着红糖的甜香："确实甜。"
窗外的灯笼还亮着，炉子里的火噼啪作响，糍粑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皂角香，在暖融融的空气里散开。我知道，这新年的甜，才刚刚开始。
往后的日子，有庙会的糖画，有灶上的糍粑，有他在身边，每一天都会像此刻一样，甜得化不开吧。
我看着他眼里的自己，忍不住笑了。嗯，这吃货王妃的福气，还在后头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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