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眼就到了元宵。王府里早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，有兔子灯、莲花灯，还有张管事特意让人扎的走马灯，灯影流转间，映得廊下的腊梅越发红艳。
"小姐，您看这糯米粉细不细？"春桃捧着筛好的粉进来，眉眼弯弯，"王厨头说，这是今年最后一批江南糯米，磨出来的粉白得像雪，做汤圆最糯！"
我捻起一点粉捻了捻，细腻得像烟尘，笑着点头："正好做芝麻和豆沙两种馅，芝麻的给殿下，豆沙的留着咱们吃。"
元宵吃汤圆，图的就是个团团圆圆。上辈子在南方，奶奶总说"吃了汤圆，年才算真的过完"，如今在这大靖朝，倒也想循着老规矩，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。
刚把黑芝麻炒香，拌上猪油和白糖，靖王就掀帘进来了。他换了件月白色的常服，袖口绣着暗纹，见我在揉面团，脚步都轻快了些："听说你在做汤圆？"
"是啊，等会儿煮了给您当宵夜。"我举起沾着粉的手，"您要不要试试？包汤圆得揉得圆滚滚的才好看。"
他还真洗了手，拿起一块面团，学着我的样子搓圆。只是他那握惯了剑的手，捏起软乎乎的面团总有些笨拙，搓出来的汤圆不是扁了就是歪了，像群没长开的小团子。
"殿下，您这汤圆......怕是要沉锅底。"我忍不住笑，握住他的手帮他调整力度，"得这样，掌心用力，慢慢转......"
他的手掌温热，裹着我的手，力道渐渐稳了些。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我们交叠的手上，粉白的面团在掌心慢慢滚成圆润的小球，连空气里都飘着芝麻的香，暖融融的。
"这样？"他低头看着掌心滚圆的汤圆，眼里闪过一丝小得意，像个刚学会新本事的孩子。
"对，就是这样！"我松开手，脸颊发烫，"比刚才好多了。"
他看着我，突然低头在我额上印下一个轻吻，带着点面粉的甜香："还是你教得好。"
我红着脸转过身去调豆沙馅，心里却甜得像刚拌好的芝麻馅。原来爱一个人，连包汤圆这样的小事，都能变得像偷喝了蜜似的。
包好的汤圆白胖胖的，浮在沸水里像群小月亮。盛进碗里，撒上点桂花糖，芝麻馅的咬开一口，滚烫的浆汁流出来，甜得人舌尖发麻，却又忍不住再咬一口。
"烫......"靖王吸着气，却舍不得松口，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糖浆，"比去年宫里的元宵甜。"
"那是自然，"我舀起一个豆沙馅的递给他，"这是咱们自己包的，有心意。"
他接过去，慢慢吃着，突然道："晚上带你去赏灯？听说街上的灯会很热闹，还有猜灯谜的，猜中了有奖品。"
我眼睛一亮："真的？我听说有兔子灯，还想买个回来挂院里！"
"都依你。"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，"不过得先说好，要是人多，得抓紧我的手，别跑丢了。"
傍晚时分，街上果然挂满了灯笼，红的、绿的、黄的，映得夜空都亮了。猜灯谜的摊子前围满了人，我拉着靖王的手挤进去，指着一条写着"白糖梅子真稀奇"的谜语笑："这是'汤圆'呀！太简单了！"
掌柜的见我猜中，笑着递过奖品——一盏小巧的兔子灯，琉璃罩子透着暖光，可爱得很。"姑娘好眼力！这兔子灯送您，讨个吉利！"
靖王拎着兔子灯，看着我被灯火映得发亮的脸，突然道："其实我也备了灯谜。"
"哦？什么谜？"我凑过去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他低头在我耳边轻声道："'有你，日子才圆满'——打一吃食。"
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，我脸颊一烫，看着他眼里的灯火，突然反应过来："是......汤圆？"
他笑着点头，握紧了我的手："对，是汤圆，也是我们。"
周围的锣鼓声、欢笑声混在一起，灯笼的暖光落在他脸上，柔和得像幅画。我看着他眼里的自己，突然觉得，这元宵的汤圆再甜，也甜不过此刻他掌心的温度，和那句藏在灯谜里的心意。
回到王府时，己是深夜。厨房的灶上还温着汤圆，我和靖王坐在廊下，看着兔子灯里跳动的烛火，手里捧着温热的甜汤，偶尔有风吹过，带来阵阵桂花香。
"等过了这月，就请钦天监选个好日子吧。"他突然开口，声音很轻，却清晰得像敲在心上，"我想快点娶你过门。"
我愣了一下，转头看向他，他眼里的灯火明明灭灭，却藏着化不开的认真。"好啊。"我笑着点头，心里的甜意像煮沸的汤圆，快要溢出来了。
兔子灯的光映在我们交握的手上，汤圆的甜香还在舌尖萦绕。我知道，这元宵的灯火，不仅照亮了今夜的路，更照亮了往后的日子——有他，有美食，有过不完的团团圆圆。
嗯，等成了亲，一定要在院里种满桂花，秋天的时候摘了做桂花汤圆，让每个节日，都甜得像此刻一样。
这样想着，手里的汤圆，就更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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