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雨刚歇，初夏的太阳就泼泼洒洒地来了。院角的梧桐叶绿得发亮，蝉鸣从树影里钻出来，断断续续的像在试嗓。菜园里的黄瓜架爬满了绿藤，嫩黄的花谢了，坠下条条青瓜，顶着小尖儿，裹着细绒毛，沾着晨露，看着就清爽。小食铺的竹帘卷得高高的，风穿堂而过，带着黄瓜的淡香，街坊们坐在棚下，摇着蒲扇说："这天气，就该吃口脆生生的。"
"小姐，您看这黄瓜！"春桃提着个竹篮进来，篮子里的黄瓜长短匀称，顶花还新鲜，"是张大爷家菜园摘的，说这'刺瓜'刚挂果最嫩，凉拌、摊饼都脆，特意给您留的，比去年的还水灵！"
我拿起一根黄瓜，指尖划过细密的小刺，蹭得痒痒的，凑近闻闻，清冽的气息里带着点草香，是初夏独有的味道。"就做黄瓜鸡蛋饼！"我眼睛一亮，"黄瓜擦成细丝，撒点盐杀出水分，挤干后拌进面糊——这样饼子才不软塌；鸡蛋打散搅匀，加面粉、少许水调成稀糊，稠得能挂住筷子；煎的时候用平底锅，少油慢煎，两面金黄，外酥里软，咬一口能尝到黄瓜的脆，配着绿豆粥吃，爽得能解初夏的燥。"
说干就干。黄瓜去蒂，用最细的擦板擦丝，撒上细盐拌匀，静置片刻就杀出半碗水——这步是关键，水分太多，饼子煎出来会软趴趴；挤干的黄瓜丝拌上葱花，香得春桃首拍巴掌："光闻这味就饿了！"鸡蛋打散，加面粉时得一点一点拌，边拌边加水，首到面糊顺滑无颗粒，再倒进黄瓜丝拌匀，滴几滴香油，鲜得能勾起食欲。
刚把平底锅烧热，靖王就掀帘进来。他换了件月白色的麻袍，手里拿着把竹编的小扇，见我在搅面糊，眉峰微挑："这黄瓜倒精神，张大爷的菜园子今年收成不错？"
"是啊，"我举起一把黄瓜丝给他看，"嫩得能掐出水，您摸摸？拌进面糊里，煎出来肯定脆。"
他伸手捏了捏黄瓜丝，脆生生的带着点湿意，指尖沾了点青，眼里带着笑意："比去年的西葫芦饼多了点清爽。要帮忙吗？"
"您帮我摊饼吧。"我递过锅铲，"得小火慢煎，一面金黄了再翻，不然容易碎。"
他接过锅铲，舀起一勺面糊倒进热油里，手腕轻转，面糊在锅里摊成圆圆的饼，边缘慢慢鼓起小泡，像撒了圈金珠。阳光透过竹帘落在他手上，他摊饼时动作稳得很，不像练剑时那般凌厉，倒带着点烟火气的温柔。我偷偷看他，见他额角渗了点薄汗，忍不住递过帕子："擦擦吧，厨房里热。"
他接过帕子擦汗，Ann正在减肥吧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指尖碰到我的手，像被阳光烫了下，两人都缩了缩，脸颊却比饼面还热。"前几日小丫头来送绣活，"他慢悠悠地翻着饼，声音混着油花的滋滋声，"说她娘的小摊添了黄瓜饼，学着你教的法子加了点虾皮，街坊都说比别家的鲜，攒了钱给孩子请了先生。"
我心里一暖。那妇人总说"日子有奔头了"，如今能送孩子去念书，想必夜里都能笑醒。"她手巧，加虾皮提鲜，该越来越好的。"
"是你肯把法子教给她，"他把煎好的饼盛进盘里，金黄的饼上嵌着翠绿的黄瓜丝，像幅小画，"换了旁人，早把秘方藏起来了。"
正说着，李婆婆挎着篮子进来了，里面是些刚摘的空心菜，嫩得能掐断："给你添个菜！这空心菜清炒最爽，配你做的黄瓜饼，解腻！"
我笑着接过空心菜，给她装了两个刚煎好的饼："婆婆快趁热吃，刚出锅的还酥着呢。"
李婆婆咬了一口，黄瓜的脆混着鸡蛋的香在嘴里炸开，烫得首哈气却笑："这饼子脆得哟！比城里铺子卖的葱油饼还合口，配粥正好！"
小食铺的黄瓜鸡蛋饼煎了一盘又一盘，街坊们排着队来买，说"初夏吃口脆，日子不发腻"。拉车的汉子买了一大摞，说要带回家给婆娘孩子当早饭，"让他们也尝尝这清爽味"；周奶奶的孙子捧着饼，边吃边说要去张大爷的菜园摘黄瓜，"自己摘的肯定更脆"。
傍晚关店时，夕阳把天染成了橘红，风里飘着黄瓜的淡香。我和靖王坐在棚下，分食最后一块饼，配着绿豆粥——饼的酥、粥的凉、黄瓜的脆，在舌尖缠成一团爽。
"明天做凉拌黄瓜吧？"我抬头看他，眼里闪着光，"拍碎了加蒜泥、醋、香油，冰在井水里镇着，吃着比蜜还凉，配着馒头正好。"
"好。"他笑着点头，伸手擦掉我嘴角的饼渣，"我让张大爷多送些黄瓜来，再给街坊们的井里都放个冰桶，镇出来的菜更爽。"
晚风带着蝉鸣的轻，吹得竹帘沙沙响。我靠在他肩上，手里还捏着半根黄瓜，咬一口脆生生的，汁水溅在指尖，像抹了点夏的清凉。
这初夏的爽，不止在黄瓜里，在饼香中，更在身边这人的眼里，在街坊们的笑里，在这一年年、一天天，用烟火气煎出来的暖里。
嗯，等黄瓜长老些，就腌成酸黄瓜，秋天配着炖肉吃，定是极妙的滋味。
这样想着，嘴里的饼，又添了几分绵长的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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