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叟宴的余温还没散，御膳房的窗台上就摆上了新抽的柳芽，嫩黄得像蘸了蜜。王师傅今日格外殷勤，一早就在案前转悠，手里捏着根春笋，绿皮裹着白肉，是刚从京郊竹林挖的，沾着点湿泥，看着就鲜灵。
"王妃，"他难得露出点笑意，"这春笋是今早太监从海淀采的，您看......做点什么好？老人们昨日还念叨，说百叟宴的菜暖，开春了，该吃点脆的。"
我接过春笋，指尖蹭到裹着的绒毛，痒得笑出声："这'雨后春笋'最是金贵，过了这阵就老了。正好去年让街坊腌的腊肉该开封了，就做春笋炒腊肉——春的鲜配冬的醇，最合时宜。"
话音刚落，小太监就跑进来，手里捧着个油纸包："王妃，拉车汉子托人送来的，说是'去年您教腌的腊肉，说配春笋最香'！"
打开纸包，腊肉的咸香混着松烟味"腾"地冒出来，红得像琥珀，肥瘦相间，是用街坊们说的"三层肉"腌的，挂在灶房梁上熏了整冬，油都浸进肉纹理里了。王师傅凑过来闻了闻，咂嘴道："这味比宫里的腊味粗，却更勾人。"
"粗才够劲。"我拿刀削春笋，绿皮一层层剥下来，露出雪白雪白的肉，"春笋得切滚刀块，焯水时加勺盐去涩，捞出来过凉水，脆得能弹牙；腊肉切薄片，热锅不放油，首接煸炒出油脂，香得流油；锅里留着腊肉的油，爆香蒜末，先下春笋翻炒半分钟，加生抽提鲜，再倒腊肉片，大火翻炒十秒就出锅——春笋的脆不能炒老，腊肉的香得裹住笋块，一口下去，鲜得人首跺脚。"
王师傅跟着学，削笋时手有点抖，生怕削多了浪费："这笋心嫩得像豆腐，真要和腊肉一起炒？不怕被油裹住鲜气？"
"您试试就知道。"我往他手里塞了块焯好的春笋，"生嚼都甜丝丝的，腊肉的油刚好能衬它的清，像冬雪化了润春芽，越嚼越有滋味。"
他咬了口，眼睛亮了："还真是！比冬笋脆，带点清甜味。"说着就往灶膛添柴，"我来炒！您看着火候。"
腊肉下锅时"滋滋"响，油花溅在锅底，肉片渐渐卷成小月牙，咸香混着松烟味飘满厨房。王师傅手抖着倒春笋，"哗啦"一声，白绿相间的笋块裹着油星翻腾，他学着我的样子大火快炒，吃货王妃升职记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吃货王妃升职记最新章节随便看！嘴里还念叨："十秒......不能多......"
刚盛进盘，靖王就掀帘进来，身上带着点晨露的湿："刚从翰林院过来，就闻着香了——是街坊的腊肉？"他拿起筷子夹了块，春笋的脆混着腊肉的醇在舌尖散开，眼里漾起笑，"比去年在小食铺吃的还鲜，王师傅的手艺见长。"
王师傅耳根红了，挠着头笑："是王妃教得好。这春笋配腊肉，倒像把冬和春嚼在了一起。"
正说着，皇后身边的嬷嬷来了，说是"皇后娘娘听闻御膳房有新菜，想尝尝鲜"。王师傅顿时紧张起来，宫里规矩多，皇后素来爱清淡，怕是吃不惯这腊肉的咸。我却不慌，盛了小盘让嬷嬷带走，特意叮嘱："这菜得趁热吃，春笋的脆过了时辰就绵了。"
没过半个时辰，嬷嬷就回来了，手里空着盘子，笑着说："娘娘说，这菜'鲜得泼辣'，让问问做法——说开春了，皇子们也该吃点带劲的，总比天天喝燕窝粥强。"
王师傅愣了愣，忽然拍着大腿笑："原来贵人也爱这口！我还以为......"
"以为宫里只吃精致的？"我递给他块腊肉，"您忘了百叟宴上老太傅说的？'好吃的，从来不论贵贱'。就像这春笋，长在山里是野趣，进了宫，配着腊肉炒，照样是珍馐。"
傍晚收工时，夕阳把御膳房的铜锅照得金灿灿的。王师傅在教小徒弟腌腊肉，"盐要抹匀，得用松木熏，烟火气才够"；小太监们围着剩下的春笋，争着要"焯水后蘸酱油吃"；我和靖王坐在门槛上，分食最后一块笋，脆得"咔嚓"响，混着腊肉的香，像把春天嚼进了心里。
"皇后让人来问，能不能让御膳房的厨子去街坊学做腌菜。"靖王剥着笋壳，眼里的光比夕阳还暖，"她说，'宫里的菜太静了，得添点烟火气'。"
我望着远处宫墙尽头的晚霞，忽然觉得，那红墙不再是隔阂。从番茄炒蛋到春笋炒腊肉，从街坊的灶台到御膳房的铜锅，那些藏在菜里的暖，真的像春笋一样，一节节往上窜，把市井的活气，悄悄种进了这深宫大院。
嗯，明日该教王师傅做香椿拌豆腐了，暮春的烈香，最能醒神。
这样想着，嘴里的脆甜，又添了几分绵长的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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