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头儿！这不公平！”粗粝的嗓门在后勤仓库门口炸响，压过了里面清点物资的窸窣声。说话的是后勤组负责矿石搬运的壮汉李大柱，他古铜色的脸上涨得通红，脖子上青筋暴起，手里捏着刚刚领到的一小块烤怪鸟肉和半块压缩饼干。“凭啥他们技术组的老王，还有那个新来的小白脸陈雪，就能多领半块饼干？还有水！他们坐屋里写写画画，汗都不出几滴，凭啥水壶能灌满？我们哥几个累死累活搬石头，汗流得跟河里捞出来似的，就这点？塞牙缝都不够！”
仓库门口顿时安静下来。几个等着领配给的后勤劳力停下了脚步，眼神复杂地看向李大柱，又偷偷瞄向仓库里脸色铁青的张工。空气里弥漫着汗味、红土味和一种压抑的不满。
张工放下手里的登记册，胖脸上肌肉抽动着。他走到仓库门口，看着李大柱和他身后那几个同样一脸不忿的劳力，又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、沉默观望的人群，感觉头皮发麻。配给制是他亲手执行的，积分细则还在他脑子里打转没完全成型，这矛盾就烧到了眉毛。
“李柱子！你嚷嚷什么！”张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威严，“配给是按管委会定的规矩来的！技术组的工作不要脑子？不要精力？齐老他们盯着炉子，一个参数弄错，一炉钢就废了！损失多大？那点水和饼干，是让他们保持清醒！你们搬石头是累，是重体力，这我知道！你们的配给份额己经比文职的高了！”
“高？高多少？”李大柱梗着脖子，晃了晃手里那点可怜的肉和饼干，“就多这一指宽的肉丝？多这一口水？张头儿，你看看我这胳膊！”他猛地撸起袖子，露出肌肉虬结但布满擦伤和血痕的小臂，“再看看他们技术组的手！细皮嫩肉的！我们流的汗是假的？干的活不是基地要的？”
“就是！”旁边一个瘦高个劳力帮腔，声音带着疲惫，“白天累得贼死，晚上还得听那些鸟语（指拼音课），听得脑壳疼！这日子，啥时候是个头？”
“还有水！”另一个矮壮的汉子瓮声瓮气地说，“井还没打出甜水，这点配给，漱口都不够！嗓子眼天天冒烟！技术组倒好，还能煮水喝！”他眼尖地看到仓库角落里一个技术员来领新本子时放在旁边、明显水线过半的军用水壶，更是火上浇油。
不满的低语在人群中蔓延。技术组的人远远看着，有人面露尴尬，有人则皱起眉头，觉得这些劳力粗鄙无理。武装组的人抱着枪，冷眼旁观，赵刚不在场，他们只负责秩序，不介入分配。
张工额头的汗下来了。他知道李大柱说的有部分在理，重体力消耗确实大。但资源就这么多，僧多粥少，总要有个优先。“吵什么吵！规矩就是规矩！有意见找管委会去！都像你们这样闹，基地还运转不运转了？”他只能拿出官腔压人，心里却虚得很，“积分细则马上就出来！干得多、干得险、贡献大的，以后积分高，能换的配给就多！现在都给我忍着点！同舟共济懂不懂？再闹，扣你们配给！”
“同舟共济？我看是有人吃干的，有人喝稀的！”李大柱不依不饶，声音更大。他身后的几个劳力也往前凑了凑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。仓库门口堵住了，后面等着领配给的人开始骚动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一个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。
人群像被按了暂停键，瞬间分开一条通道。林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，身后跟着刚从野外回来的勘探王工。林浩的脸上看不出喜怒，目光扫过涨红脸的李大柱、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穿越之我是澳洲总工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一脸冷汗的张工，还有周围沉默却眼神各异的人群。王工则风尘仆仆，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地质包，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，但被眼前的场面压了下去。
“林…林主任！”张工像看到了救星，连忙上前解释，“李大柱他们对配给份额有意见，觉得技术组…”
“我们没说不该给技术组！”李大柱抢着说，面对林浩，他的气焰矮了三分，但委屈更甚，“我们就想问问，我们这力气活，流血流汗的，能不能也多一口吃的，多一口水？这要求过分吗？张头儿说同舟共济，可这船，总不能老让一边沉吧？”
林浩静静地听着，没打断。他看了一眼李大柱手里那点可怜的配给，又看了看他胳膊上的伤。然后，他的目光转向张工：“积分细则草案，什么时候能公布？”
张工一凛：“明…明天！最迟明天下午！”
“好。”林浩点点头，声音依旧平稳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李大柱，你们的辛苦，管委会看得见。没有你们搬石头，炉子烧不起来，井也打不下去。但技术组的工作，同样关乎基地存亡。齐老他们多消耗的脑力，需要补充。这道理，你认不认？”
李大柱张了张嘴，在林浩平静的注视下，那股冲顶的怒气莫名消散了些，他闷闷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现在，资源有限，这是现实。”林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，“每一滴水，每一口粮，都是兄弟们用命从这片荒原里抠出来的！‘同舟共济’，不是一句空话！意思是，在船沉之前，所有人都得咬牙挺住！有力气的出力，有脑子的出脑，谁也不能松劲！有不满，可以按规矩提！但聚众喧哗，干扰秩序，影响生产，就是拖所有人的后腿！就是拆这艘救命的船！”他的声音并不严厉，却字字敲在人心上。
人群彻底安静了，连呼吸声都轻了许多。李大柱低下了头。
“配给暂时维持原状。”林浩一锤定音，“张工，明天积分细则必须公布，要细化，要公平，要能真正体现贡献和风险！做不到，我唯你是问！”他看向李大柱，“等积分制出来，你搬了多少石头，流了多少汗，都会变成你碗里的肉！但现在，都给我回去干活！深井还在打，矿石还要搬，炉子还等着焦炭！力气，要用在正道上！”
无形的压力让众人散去。李大柱和那几个劳力也低着头，默默走向自己的岗位，只是背影依旧带着不甘的沉重。
林浩这才转向王工，眼神锐利起来：“王工，什么事这么急？”
王工立刻凑近，压低声音，难掩兴奋地拍了拍鼓囊囊的地质包：“林主任！有发现！西北边，离井位不远，一处风化的山崖下面！品位看着比之前的高！还有伴生的石灰岩！量大！而且…还发现了这个！”他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掏出一小块灰白色的、带着结晶的石头。
林浩接过石头，入手颇沉。旁边的张工也凑过来看。林浩用手指捻了一点粉末，放在舌尖尝了尝，一股浓烈的咸涩瞬间弥漫开来。
盐！
林浩眼中精光一闪，看向王工手指的方向，又瞥了一眼散去人群中李大柱那沉重的背影。资源，永远是解决矛盾最硬的道理。但这配给制下悄然裂开的缝隙，真的能用一块盐矿就轻易填平吗？积分制，成了悬在所有人头顶，亟待落下的利剑。
ps (伏笔：内部公平性问题；阶层分化的苗头；积分制的必要性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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