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铁牛二号”带来的振奋还没持续两天，一桩恶劣事件就给基地蒙上了阴影。
食堂配给仓库夜间值守员在清晨交接班时发现异常——仓库门锁有被撬动的痕迹！清点之下，少了整整二十人份的硬面饼和五块咸肉干！这可不是小数目，相当于一个小队一天的口粮！
几乎是同时，第七甲甲长小王急匆匆跑来报告：他组里的两名成员——张癞子和李西，鼻青脸肿，互相指责对方偷了自家藏在铺盖下的私货（几块鸟肉干），在宿舍里大打出手，险些引发群体斗殴！
两件事迅速上报到管委会。林浩脸色瞬间阴沉下来。盗窃集体配给物资！私下斗殴！这两条，无论哪一条都触犯了《临时生存条例》里划出的红线，在生存资源极度紧张的当下，更是足以动摇基地根基的重罪！
“查！立刻彻查！所有相关人员，隔离讯问！”林浩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内务组在张工带领下迅速行动。现场勘查、询问相关人员、核对时间线…证据很快指向了张癞子。有人看见他昨晚后半夜鬼鬼祟祟地在仓库附近转悠；从他铺盖的夹层里搜出了还没吃完的咸肉干碎屑；而与他对打的李西，纯粹是因为发现自己私藏的口粮不见了（违反条例），怀疑是宿怨很深的张癞子所为，冲动之下动了手，根本不知道仓库失窃的大案。
事实清楚，证据确凿。张癞子，一个平时就好吃懒做、积分常年垫底、对积分制和管委会多有怨言的家伙，在饥饿和贪念驱使下，铤而走险。
没有拖延。当天下午，就在食堂前的空地上，召开了全体成员参加的公审大会。气氛肃杀。张癞子被反绑双手，押到场地中央，面如死灰。李西也因为私藏食物和打架斗殴，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。
林浩、赵刚、齐振邦、张工等管委会成员坐在临时搬来的桌子后面，面色严峻。台下，黑压压站满了人，所有人都屏息静气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李大柱、王强这些老资格站在前面，神情复杂。石坚和其他土著俘虏也被要求旁观，他们瞪大眼睛，努力理解着这严肃而可怕的场面。
张工作为内务负责人，首先站起，面无表情地宣读了调查结果和张癞子的罪行：“…张癞子，盗窃集体重要生存物资，数额较大，证据确凿，其行为严重违反《临时生存条例》第三条、第七条规定，触犯红线…”
接着，赵刚起身，声如洪钟：“张癞子！你偷的不是一口吃的！你偷的是所有兄弟姊妹活下去的口粮！你是在掘我们基地的根基！按条例，该怎么处置？”他目光扫向台下。
台下鸦雀无声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。很多人都知道答案，条例早己宣讲过多遍。
“扣除全部积分！降为最低配给等级！强制重体力劳动三个月！如有再犯，驱逐出境！”赵刚厉声宣布了对张癞子的判决。最后西个字“驱逐出境”，在这片蛮荒世界里，几乎等同于死刑宣判。
张癞子腿一软，瘫倒在地，嚎哭起来：“我错了！我再也不敢了！饶了我这次吧！我就是饿啊…”
没人同情他。饥饿是所有人的常态，但不是犯罪的理由。
接着是对李西的宣判：私藏食物，川昊泽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违反条例，扣罚当月一半积分；打架斗殴，破坏团结，加罚强制清洁工作一周。
判决宣布完毕，林浩缓缓站起身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。
“我知道，饿！很饿！”林浩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，“我也知道，积分制不完美，有人拿得多，有人拿得少！有人干得多，有人干得少！心里有气，有不平！”
他目光扫过台下，李大柱等人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，想起了之前私下里的抱怨。
“但是！”林浩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如同出鞘的利剑，“这不是犯罪的理由！更不是触碰红线的借口！我们的粮食，每一粒都来之不易！是我们用血汗，从这片荒原里刨出来的！是技术组的同志熬更守夜，用机器、用脑子省出来的！是武装组的兄弟顶着烈日、冒着冷箭守下来的！”
他指着瘫倒在地的张癞子：“你今天偷二十份，他明天是不是就能偷两百份？你今天为一口私藏的食物打架，他明天是不是就能为一块钢、一桶油动刀子？到时候，还有什么秩序可言？还有什么团结可言？我们拿什么去对抗荒原、对抗土著、对抗虎视眈眈的瑛国人？等着内讧，然后一起玩完吗？！”
句句诛心，掷地有声。台下众人无不凛然，很多原本心里有点小想法的人，此刻都冒出了冷汗。
“规矩！条例！就是红线！是高压线！谁碰，谁就得付出代价！”林浩斩钉截铁，“今天对张癞子的处罚，就是告诉所有人，管委会说话算数！条例不是儿戏！无论是谁，无论有什么理由，只要敢动摇基地的根基，严惩不贷！”
“同样！”他话锋一转，看向众人，“管委会也会继续想办法，改进积分制，尽可能公平！开拓新的食物来源，让大家能多吃一口！但这需要时间，需要所有人的努力和理解，而不是偷窃和破坏！”
“都给我记住今天的场面！记住这个教训！散会！”
执法队上前，将软成一滩泥的张癞子拖走，首接送往矿场最艰苦的工作面开始服刑。李西也灰溜溜地被带走去打扫厕所。
人群沉默地散去，气氛凝重。震慑效果达到了，甚至超额完成。但私下里的议论却不可避免。
“是该严惩！偷大家的口粮，太缺德了！”有人赞同。
“驱逐出境…我的娘，这荒郊野岭的，出去就是喂野兽啊…”有人心惊胆战。
“罚的是不是太重了？张癞子虽然混蛋，但罪不至死吧？降配给加工劳役还不够吗？”也有人私下表示一丝怜悯，尤其是几个和张癞子同期来的老乡。
“林主任说得对，不狠点镇不住…但这心里，总有点不得劲…”李大柱对王强小声嘀咕道，他看到了张癞子被拖走时那绝望的眼神，心里那点因为积分产生的不平，似乎被一种更深的敬畏和不适所取代。
高压之下，秩序得以维持，凝聚力看似增强，但那根绷紧的弦之下，细微的裂痕和压抑的喘息，也在悄然滋生。法治的刚性得以彰显，但其冷酷的一面和可能存在的副作用，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展现在所有幸存者面前。这条用严厉惩罚铸就的红线，究竟能维系多久的稳定，无人知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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