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河口那片选定的滩涂,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变了模样。
“砍!都他妈使劲!往一个方向拉!注意树倒的方向!别被砸成肉饼!”李大柱光着膀子,古铜色的脊背上全是汗水和沾上的红土,他吼叫着,指挥着几十号劳力,拉着粗大的绳索,对付一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巨大桉树。
沉重的铁斧和改良过的大锯(锯齿是用基地自产钢打造的)一下下啃噬着坚韧的木材,发出沉闷而吃力的声响。空气中弥漫着桉树特有的浓烈气味,混合着汗臭和尘土。不断有“咔嚓”的脆响和众人的呼喝声响起,一棵棵巨树在力的角逐中缓慢地、轰然倒地,激起大片尘土。
另一边,更多的人在平整土地,用石头和夯锤艰难地砸实地面,搭建简陋的工棚和未来的船坞支架。号子声、铁器撞击石头的叮当声、监工的吆喝声混成一片,原始而充满力量。
郑海船长像个老樵夫,穿梭在伐木场和建设工地之间,这里看看,那里摸摸。他抓起一把刚砍下来的木屑,放在鼻子下使劲闻了闻,又用手指捻了捻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“硬度够,他娘的太够了!密度也大!是好料,但干燥和防腐是大问题!”他对着跟在旁边的吴帆吼道,声音压过现场的嘈杂,“这鬼地方白天热晚上凉,首接用了非得开裂变形不可!得想法子阴干,还得找东西处理,不然泡海里几个月就让蛀虫啃光了!”
吴帆的工装沾满了泥点,他拿着个小本子,用炭笔飞快地记录着,不时抬头看看现场:“需要建干燥棚,控制通风和湿度。防腐剂…齐老那边化工组试制的焦油和初步的杂酚油或许能用,但量太少,得省着用…船体设计上也要考虑更容易更换受损木板…”
而在临时划出的“金属加工区”,刘大勇带着他铁匠铺的伙计们,正对着吴帆画出来的那些奇形怪状的金属件发愁。
“这…这滑轮要这么圆?还要搞出沟槽?这铰链要这么灵活?”一个年轻铁匠举着烫手的毛坯,脸皱得像苦瓜。
刘大勇抹了把汗,抢过大锤:“废什么话!吴工说了,这关系到船帆能不能利索升降,关系到船跑得快慢!精度!要精度!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穿越之我是澳洲总工 看不懂图纸就问我!砸坏了料,扣你积分!”他嘴上骂着,手下却小心翼翼,对照着旁边一个用木頭削出來的粗糙模子,反复锻打、修正着烧红的铁块。叮叮当当的声音,带着一种不同于打造刀剑的细致。
那艘可怜的“探索者号”被拖到了滩涂旁,搁在临时搭建的木架上,像条离了水的死鱼。吴帆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这条船上,拿着尺子量来量去,和几个稍微懂点木工活的队员讨论着哪里加固,哪里可以尝试塞进一道水密隔墙。拆下来的腐朽木板被扔到一边,新的木材正在按照尺寸艰难地加工。
混乱,是这片新兴船坞的主旋律。木匠抱怨铁匠打的零件不配套,装不上去;铁匠骂木匠给的尺寸老是变;力工们被指挥得团团转,一会儿去扛木头,一会儿去搬石头,一会儿又被拉去试着用简陋工具弯曲那些坚硬得不像话的龙骨料…郑海的大嗓门和吴帆急促的解释声在其中交织, often变成无奈的争吵,然后又迅速被解决问题的迫切需求压下去。
这是一场木与铁的艰难协奏,调子生涩,错误百出,但却充满了一种笨拙而坚定的活力。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,一件能决定他们未来能否真正拥抱海洋的大事。
傍晚收工的哨声响起,众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往回走,几乎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。李大柱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,看着那刚有个乱糟糟轮廓的船坞,和那艘只拆了一半的探索者号,嘟囔道:“娘的,这比开矿还累人…啥时候能看到船下水啊…”
跟在他旁边的王强递过来一个水囊,小声说:“柱哥,我听说…光是处理这些木头,没个一年半载都弄不利索…还有那铁家伙,刘头儿那边都快愁死了…”
李大柱灌了口水,没说话,只是望着天边那最后一抹晚霞,把整个红河口映照得一片赤红。蓝图是画好了,可这真正动起手来,才知道里头有多少想不到的难关。这船,真能按那两位新来的大爷说的那样造出来吗?
他甩甩头,把这丝疑虑甩开。管委会下了死命令,林委员说了全力支持,想那么多没用,干就完了!
只是,这协奏曲的下一段,恐怕还会有更多跑调和刺耳的杂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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