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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骨笛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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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门后漫着笛声,呜咽得像谁的骨头在风里磨,混着点松脂的腥气,听得人后颈发麻。

脚下是层薄薄的骨粉,踩上去时“沙沙”作响,细看竟都是些细小的指骨,骨头上还缠着半腐的红绳,绳结打得歪歪扭扭,像孩童初学的模样。两侧的松树都枯着,树干上嵌着些残破的笛孔,风穿过树洞时,便化作那呜咽的调子,树影在骨粉地上晃,像无数只没有脚的鬼在跳舞。

“这笛子……在找嘴。”照眠按住腰间的星图剑,剑脊的星纹映出棵最粗的松树,树干里嵌着支白骨笛,笛身上刻着的星纹与她剑上的分毫不差。她指尖刚触到树皮,骨笛突然“嗡”地一声,笛孔里喷出股黑血,溅在她手背上,凝成个小小的“祭”字——是当年族人要把她当祭品时,刻在祭坛上的标记。

楚玄风的目光落在松林尽头的石台上。台上摆着个青铜鼎,鼎里插着半截骨笛,笛尾缠着块青布,布上绣的朱砂梅己被血浸透,梅蕊处露出半块碎镜,镜面蒙着层血雾,与他掌中的镜钥隐隐相契。鼎下的骨粉里埋着些细小的足骨,拼起来像个孩童的脚印,正对着石台的方向,像在一步步靠近。

“先生,这骨粉里有奶味。”

禾菱蹲下身,指尖捻起点骨粉凑到鼻前。竹筐里的锄头突然发烫,锄刃映出个穿粗布衫的汉子,正举着柴刀往松树上砍,刀光里溅出的血珠落在骨粉里,竟开出朵小小的稻花——是她早逝的爹,当年为了护她逃离村民的围堵,被乱刀砍死在松树林里。

“他不是在砍树。”楚玄风的声音穿过笛声,掌中的镜钥突然亮起,照见骨粉下的秘密:那些松树下都埋着小小的陶罐,罐里装着麦饼和水,“他是在给你做记号,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。”汉子的影子突然转身,对着禾菱咧开嘴笑,手里的柴刀“当啷”落地,化作把崭新的锄头,锄刃上的稻花纹与她竹筐里的那把一模一样。

疏萤发间的萤火虫花突然暗下来,磷粉簌簌落在骨粉里,竟融出小小的坑。她面前的松树后飘出团黑雾,雾里浮着个吹笛人的影子,正用骨笛吹奏着诡异的调子,笛音所过之处,幽萤蝶的磷粉都在褪色——是当年用笛声控制母蝶的魔族修士。

“蝶蝶说,这笛音是咒。”疏萤往后退了半步,荧光突然刺破黑雾,吹笛人的影子像被烫到似的抖了抖,“青衫客当年就是用萤火虫花的粉,破了这咒,才保住半块镜钥的。”她发间的花突然大亮,幽蓝的光裹住那团黑雾,黑雾里传出骨笛碎裂的脆响,像在赎罪。

汀兰攥着鱼鳞的手在发抖,指尖的冷汗滴在骨粉里,竟晕开个小小的水圈。她面前的松树突然裂开道缝,缝里露出个蓝布裙少女的影子,正被无数只骨手往树洞里拖,红头绳缠在骨手上,像条拼命挣扎的血蛇——是十年前的自己,被水怪拖进河底时,也见过这样的手。

“你看树缝里的光。”楚玄风的声音带着暖意,镜钥的光芒照进树缝,里面竟藏着片小小的鱼鳞,“当年救你的不只是我,还有这松树林里的河神,是他派鱼群把你往水面托的。”少女的影子突然抓住鱼鳞,骨手遇水即化,树缝里涌出的清泉里,浮出无数片鱼鳞,都往她手边聚来,像在保护她。

寄雪的霜纹在腕间凝成冰刃,冰刃落在骨粉里,竟冻出层薄冰。她面前的青铜鼎突然冒出白汽,汽里浮着个雪域巫医的影子,正用骨笛往鼎里吹着什么,笛声里裹着的诅咒像针一样扎过来:“你会冰封三界!所有爱你的人都会死在你手里!”——是当年给她下咒的巫医,后来被墨尘的人活活烧死在雪地里。

“咒是假的,爱你的人才是真的。”楚玄风的声音穿过白汽,镜钥的光芒照见巫医影子下的真相:他的袍角藏着雪绒花的种子,“他是在给你下保护咒,怕魔族感应到你的霜纹,才故意用诅咒做掩饰。”寄雪的指尖突然凝起冰花,冰花落在青铜鼎上,白汽里的影子突然对着她鞠躬,化作无数雪绒花,落在骨粉里,开出片小小的花海。

砚秋蹲在石台前,指尖抚过那半截骨笛。盲眼少女的指尖沾着血,残砚在她怀里烫得惊人,“这笛子在喊‘阿爹’。”她凑近笛孔,闻到股极淡的梅香混着奶味,“青衫客当年就是用这骨笛,哄襁褓里的我睡觉,笛音里藏着镜心的秘密,墨尘找了十五年都没解开。”

骨笛突然“哐当”一声从鼎里掉出来,笛尾的青布散开,露出里面的半块碎镜,与楚玄风掌中的镜钥一碰,“咔”地合缝,镜面瞬间清亮,映出无数个吹笛的身影:青衫客抱着婴孩坐在松树下,骨笛里吹出的调子带着梅香;禾菱的爹用柴刀敲着松树,给女儿唱着不成调的农歌;照眠的娘用星纹布给她做着小袄,哼着星象的童谣……所有的声音汇在一起,竟压过了那呜咽的笛音,像一首温暖的歌。

“师兄,你听这歌声多刺耳。”

墨尘的声音从镜中涌出来,裹着血笛的腥气。镜面上突然裂开细纹,映出的温馨画面都变成了血色:青衫客倒在血泊里,骨笛从手里滑落;禾菱的爹被乱刀砍死,柴刀上的血滴在骨粉里;照眠的娘替她挡下毒箭,后背的星纹被血浸透……“这第十二重叫‘骨音阶’,藏着你最不敢听的声——当年若不是你犹豫了那半刻,青衫客本可以活下来的。”

镜钥突然发烫,楚玄风猛地闭上眼,却拦不住记忆翻涌:那年雪夜,他举着剑对着墨尘,却在看见他颈间青衫客给的平安绳时迟疑了,就是这半刻的犹豫,让墨尘的匕首刺进了青衫客的胸口。

“不是你的错。”砚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残砚与镜钥同时亮起,朱砂梅纹缠成一团,“这砚台说,青衫客最后说的话是‘护好她’,不是‘怪你’。”

镜面“嗡”的一声,裂开的细纹开始愈合。镜中的血色画面渐渐褪去,露出底下的真相:青衫客是故意撞向墨尘的匕首,为的是让楚玄风带着婴孩的砚秋逃走,他倒下时对着楚玄风眨了眨眼,嘴角还噙着笑,像在说“做得好”。

光门在石台后亮起,门后飘着极淡的桂花香,混着点书卷的墨味,像碎镜书院的后院。楚玄风接住悬浮的镜钥,镜面己彻底平滑,只是镜心深处,映着个穿白衫的少年,正抱着个襁褓在松树林里奔跑,身后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——是年轻时的自己,怀里的砚秋正含着手指笑,浑然不知世间险恶。

“走了。”他率先迈步,骨粉在脚下化作松软的泥土,那些细小的骨头上开出小小的花,跟着他们的脚步往光门里涌,像一场迟来的陪伴。

七人踏入光门的刹那,所有枯松突然抽出新芽,树洞里的骨笛都化作翠绿的枝条,枝条上开出不同的花:墨梅、雪绒、萤蓝、星白、稻黄、鱼粉、桂红……最后都缠成一团,在光门后开出朵巨大的朱砂梅,像在送别,又像在等待。

而在镜阶最高处,墨尘正捏着支骨笛,对着水镜里映出的少年身影吹奏着。笛音不再呜咽,竟带着点麦饼的甜味,是当年楚玄风分给他半块饼时,柴房外的蝉鸣调子。他左眉骨下的痣突然发烫,像被谁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。

“师兄,你说……要是能回到那夜的松树林,你还会把我藏进柴房吗?”笛音突然断了,骨笛从他手里滑落,掉进墨池里,溅起的墨点在水面拼出个模糊的“会”字,很快被新的墨浪覆盖,像从未存在过。

光门缓缓合上,将他的声音关在门外。第十二重阶的笛声渐渐散尽,石台上的青铜鼎里,那半截骨笛突然自己竖了起来,笛孔里飞出只小小的萤火虫,追着光门的方向去了,磷光里裹着个小小的声音,像在说“等等我”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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