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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药方与心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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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作者“爱吃茄子卷的黛妮”推荐阅读《泽畔生香草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,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

杜云捏着那张泛黄的药方笺,指尖都在发颤。

药方是爷爷今早给他的,说是杜家传了三代的“固本培元汤”方子,专治体虚气弱,楚长泽的体质正合用。可笺纸边缘被爷爷的指腹得发毛,墨迹都淡了些——“云儿,这方子你收好,别让外人看见了。”爷爷的声音还在耳边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凝重,“今早我去药材行,听见有人打听咱们这方子,说是…楚家那边的人。”

“楚家”两个字像根刺,扎得杜云心口发紧。

他知道楚家有人不待见他。上次楚老爷子召见他,话里话外都是警告,说他“身份低微,不该攀附楚家”,甚至暗示乔伊伊才是能“配得上”楚长泽的人。可他没想到,他们会把主意打到杜家的药方上。

这方子是杜家的根。爷爷常说,杜家药铺能撑这么多年,靠的就是这几手压箱底的方子,和实打实的药材。要是方子被人偷了去,不仅楚长泽的调理会受影响,杜家的招牌也算是砸了。

“发什么呆?”爷爷的声音从药柜后传来,手里拿着杆小秤,正在称当归,“药都快凉了。”

杜云慌忙把药方笺塞进怀里,贴身藏好,转身去端灶上的药锅。药香混着点当归和黄芪的味道飘出来,是给楚长泽熬的药。他往药碗里舀药汁时,手一抖,褐色的药汁溅在白瓷碗沿上,像滴没擦干净的墨。

“我…我没事。”杜云低着头,不敢看爷爷的眼睛。他知道爷爷想问什么——楚家那些人打听方子,是不是楚长泽默许的?

可他不敢想。

他想起楚长泽趴在软榻上让他针灸的样子,红发散在榻边,指尖勾着他的衣角,软得像只猫;想起楚长泽靠在他怀里睡着时,呼吸浅得像怕惊扰了什么,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,暖得人心慌;想起楚长泽送他的石斛标本,札记上的朱笔批注,还有那句“我不想让你怕我”——那样的人,会偷他的方子吗?

“唉。”爷爷叹了口气,没再追问,只是把一包晒干的桂花推到他面前,“药太苦,加点桂花吧。楚家那少爷嘴刁,说不定能多喝两口。”

杜云捏起一撮桂花,金黄色的花瓣落在药碗里,浮在褐色的药汁上,倒添了几分雅致。他看着花瓣慢慢沉下去,心里像被塞了团湿棉花,堵得慌——不管是不是楚长泽的意思,这方子他都得守好。

“我…我去给楚先生送药。”杜云端起药碗,匆匆往门口走。

“路上小心。”爷爷在身后叮嘱了一句,声音里带着点无奈。

杜云没回头。他攥紧了怀里的药方笺,笺纸的边角硌着心口,凉得像冰。

楚家的阳光房里,楚长泽正靠在软榻上看书。

他穿了件米白色的羊绒衫,红发松松地挽在脑后,几缕碎发垂在额前,衬得脸色更白了。金丝眼镜滑在鼻尖,他没推,只是微微垂着眼,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。阳光透过玻璃顶洒下来,落在他手里的书页上,暖得像层薄纱。

听到脚步声,楚长泽抬起头,看到杜云,眼睛亮了亮,嘴角弯了弯:“来了?”

“嗯。”杜云点点头,把药碗放在榻边的小几上,没敢看他,“药…药熬好了,加了桂花。”

“辛苦你了。”楚长泽合上书,伸手去端药碗。他的指尖刚碰到碗沿,就顿了一下,抬头看杜云,“你怎么了?脸这么白?”

杜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慌忙别开脸,往门口退了退:“没…没事。可能是…是早上起太早了。”

“是吗?”楚长泽挑眉,没信他的话。他端起药碗,舀了一勺药汁,没喝,只是看着杜云,“小大夫,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。”

“没有!”杜云的声音有点急,带着点结巴,“我…我就是有点累。你快…快喝药吧,凉了就不好了。”

楚长泽没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阳光落在他的金丝眼镜上,反光晃得杜云眼睛发花,却偏偏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。杜云被他看得心慌,下意识就想躲——他怕楚长泽追问,更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。

“我…我去看看厨房的药膳。”杜云转身就往门口跑。

“站住。”楚长泽忽然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
杜云的脚步顿住了。他站在门口,背对着楚长泽,手紧紧攥着衣角,指节都白了。

“过来。”楚长泽的声音又软了些,带着点哄的意味,“药太苦了,你不看着我,我不喝。”

杜云的心跳乱了。他知道楚长泽是故意的,可那句“你不看着我,我不喝”像根软刺,轻轻扎在他心上,让他怎么也狠不下心拒绝。

他慢慢转过身,磨磨蹭蹭地走到软榻边,却没敢坐,就站在原地,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。

楚长泽看着他泛红的耳根,低低地笑了。他舀起一勺药汁,递到杜云嘴边:“你先尝尝?加了桂花,应该不那么苦了。”

杜云吓了一跳,慌忙往后退:“我…我不用!你自己喝!”

“就尝一口。”楚长泽没收回手,眼神带着点执拗,“你尝了,我就喝。”

他的指尖就停在杜云唇边,微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过来,烫得杜云脸都红了。周围的阳光暖得像春阳,药香混着桂花的甜气飘过来,可杜云却觉得浑身都在发冷——他怎么还能这样对自己笑?要是他真的打了药方的主意呢?

“楚先生。”杜云猛地抬起头,撞进楚长泽的眼睛里,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你…你家是不是有人…打听杜家的药方?”

话一出口,他就后悔了。

楚长泽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。他收回手,把药碗放在小几上,没看杜云,只是看着窗外的梧桐叶,眼神有点空:“你听谁说的?”

“我…我爷爷听药材行的人说的。”杜云的声音越来越小,心里的慌却越来越厉害,“说是…说是楚家的人。”

楚长泽没说话。阳光房里静得可怕,只有窗外的风声,和他浅淡的呼吸声。杜云看着他苍白的侧脸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,疼得厉害——他不说话,是不是默认了?

“那方子是杜家的根。”杜云攥紧了拳头,指甲都掐进了掌心,“我知道楚家有钱有势,不缺这一个方子。可…可那是我爷爷传下来的,不能…不能给别人。”

他的声音带着点哽咽,眼睛都红了。他不是在指责楚长泽,只是在害怕——怕失去方子,更怕失去眼前这个人。

楚长泽终于转过头,看向他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很亮,带着点复杂,还有点…心疼。他伸出手,指尖轻轻碰了碰杜云的眼角——没哭,只是红了,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。

“傻子。”楚长泽的声音低低的,带着点无奈,“你觉得,我会要你的方子吗?”

杜云愣住了。他看着楚长泽的眼睛,那里没有算计,没有敷衍,只有认真,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。他忽然想起楚长泽送他的札记,想起他为了找医书咳了好几回,想起他靠在自己怀里时的乖顺——是啊,楚长泽要是想要方子,有的是办法,何必让下人去打听?

“我…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杜云慌忙摇头,脸都白了,“我就是…就是有点慌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楚长泽没怪他,只是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,让他坐在榻边的小凳上,“是我没处理好。家里那些人眼皮子浅,见你调理得我气色好了,就动了歪心思。”

他的指尖轻轻搭在杜云的手背上,冰凉的触感让杜云颤了一下,却没躲开。

“你放心。”楚长泽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点笃定,“方子是你的,谁也抢不走。杜家药铺是你的根,我不会让它出事的。”

杜云看着他的眼睛,心里的慌慢慢散了,却又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,软得发疼。他张了张嘴,想问“为什么帮我”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——他怕听到答案,又怕听不到。

“药凉了。”楚长泽忽然拿起药碗,喝了一口。桂花的甜混着药的苦,在舌尖散开,却没那么难喝了。他看着杜云愣神的样子,低低地笑了,“小大夫,你还没回答我,早上到底怎么了?是不是没睡好?”

杜云的脸“腾”地红了。他想起早上把药方笺藏在怀里时的慌张,想起自己胡乱猜测楚长泽时的心思,头埋得更低了:“没…没有。就是…就是有点担心方子。”

“现在不担心了?”楚长泽追问,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了下。

“不…不担心了。”杜云摇摇头,声音小得像蚊子哼。

“那就好。”楚长泽笑了笑,又喝了口药,“对了,下午陪我下盘棋吧。前几天教你的那几步,你还没练熟。”

“我…我不会下。”杜云慌忙摆手。上次楚长泽教他下棋,他连马走“日”字都记不住,被楚长泽笑了半天,丢死人了。

“我教你。”楚长泽没给他拒绝的机会,放下药碗,拍了拍身边的位置,“过来坐。”

杜云犹豫了一下,还是挪到了软榻边。楚长泽伸手把棋盘拉到两人中间,棋盘是紫檀木的,棋子是温润的和田玉,摸起来凉丝丝的。楚长泽拿起一枚“马”,放在杜云手边:“你走这个。”

“我…我不会。”杜云捏着棋子,手都在抖。

“很简单。”楚长泽的身体微微倾过来,手把手地教他摆棋子。他的指尖贴着杜云的指尖,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过来,烫得杜云心跳如鼓。红发落在杜云的肩膀上,软得像丝,带着淡淡的薄荷香,钻进他的鼻子里,让他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
“这样…这样走?”杜云的声音都在发颤,眼睛盯着棋盘,却什么也看不进去——楚长泽靠得太近了,他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,感受到他胸前的温度,连他浅淡的呼吸都拂在耳边,暖得像火。

“嗯,聪明。”楚长泽低笑一声,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,像是在奖励。

杜云的脸更红了。他慌忙收回手,假装看棋盘,眼睛却瞟到楚长泽的手腕——上次针灸留下的针孔还淡粉色,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。他想起自己早上还怀疑他,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。

“楚先生。”杜云忽然开口,声音很小。

“嗯?”楚长泽正在摆自己的棋子,闻声抬头看他。

“你…你为什么要帮我?”杜云鼓起勇气问,眼睛盯着棋盘,不敢看他,“我…我就是个开小药铺的,对你来说,也没什么用。你没必要…没必要为了我,得罪家里人。”

楚长泽摆棋子的手停了。

他看着杜云泛红的耳根,看着他捏着棋子发白的指尖,忽然低低地笑了。他伸出手,指尖轻轻勾起杜云的下巴,让他抬起头,看着自己:“小大夫,你就这么看你自己?”

杜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撞进楚长泽的眼睛里,那里没有戏谑,只有认真,像落了星子的深潭,看得他心慌。

“你是我的医生。”楚长泽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,“你的药能救我的命,你的方子能调理我的身体,你这个人…能让我觉得安心。”他的指尖在杜云的下巴上轻轻着,冰凉的触感让杜云浑身都在颤,“这些,还不够吗?”

杜云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眼眶忽然有点热,鼻尖也酸了——他从来没想过,自己在楚长泽心里,是这样的。

“而且。”楚长泽忽然凑近,鼻尖几乎碰到杜云的鼻尖,声音低得像耳语,“你的事,就是我的事。不管是方子,还是药铺,还是你这个人,我都护着。”

“你…”杜云的声音都抖了,脸红得像煮熟的虾,想往后退,却被楚长泽按住了后颈,动弹不得。

楚长泽看着他慌乱的样子,低低地笑了。他没再逗他,只是松开手,重新靠回软榻上,拿起一枚棋子,放在棋盘上:“该你走了,小大夫。”

杜云愣在原地,心跳得快得像要蹦出来。楚长泽刚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——“你的事,就是我的事”“我都护着”。暖得他心里发疼,又慌得厉害。

他看着楚长泽专注下棋的侧脸,阳光落在他的红发上,暖得像团火。他忽然想起爷爷的话,想起楚老爷子的警告,想起乔伊伊的眼神——那些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。

或许…或许他可以相信他一次。

杜云深吸一口气,拿起棋子,小心翼翼地落在棋盘上。楚长泽看了一眼,眼睛亮了亮:“进步不小。”

“是…是你教得好。”杜云的声音有点小,脸还是红的。

楚长泽低低地笑了,没再说话,只是拿起棋子,轻轻落在棋盘上。阳光房里静悄悄的,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轻响,和两人浅淡的呼吸声。药香混着桂花的甜气,还有楚长泽身上的薄荷香,缠在一起,暖得让人不想走。

杜云下着下着,忽然发现楚长泽走了步错棋——明明可以吃掉他的“将”,却偏偏绕了个弯。他愣了一下,抬头看楚长泽,却见对方正看着他,嘴角弯着,眼里的笑意像化了的糖,甜得人心慌。

“你…你走错了。”杜云小声提醒。

“是吗?”楚长泽挑眉,故作惊讶,“可能是年纪大了,记性不好了。”

“你才不老!”杜云下意识反驳,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,脸“腾”地又红了。

楚长泽低低地笑了,伸手揉了揉杜云的头发,像揉一只乖顺的猫:“嗯,不老。有你在,我能活很久。”

杜云的心跳又软了。他低下头,看着棋盘,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——或许,这样也挺好的。

傍晚杜云回家时,爷爷正在药铺门口等他。看到他回来,爷爷眼睛亮了亮,却没问药方的事,只是递给他一个油纸包:“刚买的糖糕,你爱吃的。”

“谢谢爷爷。”杜云接过糖糕,心里有点暖。

“楚家那边…没为难你吧?”爷爷还是没忍住,小声问了一句。

杜云摇摇头,心里忽然有点甜:“没有。楚先生…楚先生说会帮我们。”

“他真这么说?”爷爷有点惊讶。

“嗯。”杜云重重地点头,眼睛亮了亮,“他说…他会护着我们。”

爷爷看着他发红的耳根,又看了看他手里没吃完的糖糕,忽然叹了口气,却没再说什么,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进去吧,天快黑了。”

“嗯。”杜云点点头,往屋里走。

走到药房门口时,他忽然回头,看向楚家的方向。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暖红色,远处的楚家宅邸隐在树影里,看不真切。可杜云却觉得,心里踏实了不少。

他摸了摸怀里的药方笺,笺纸的边角还硌着心口,却不觉得凉了。他想起楚长泽的话——“你的事,就是我的事”,想起他指尖的温度,想起他眼里的认真,忽然觉得,不管以后有多少麻烦,只要有楚长泽在,他好像都能扛过去。

药房里的“七叶一枝花”还摆在窗台上,叶片上沾着点夕阳的光,绿得发亮。杜云走过去,轻轻碰了碰叶片,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颤——楚长泽说,这花难养,可只要用心,总能活下来。

人也一样。他想。

只要用心,只要相信,总有一天,那些困难都会过去的。

杜云拿起水壶,给花浇了点水。水珠落在叶片上,滚了滚,没稳住,滴在窗台上,晕开个小水痕。像他心里的那些心事,慢慢化开了,只剩下暖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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