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后，她轻轻推开他，目光复杂地望着他，似乎想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读出些什么。
但是具体是什么呢？她又不是很清楚。
“褚尘渊……”瞿疏言低声问道：“其实我一首不明白，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来自何处，你又为何会喜欢我？”
“何处？”褚尘渊眼神似乎很是诧异，原来长久以来她竟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。
他沉默片刻，仿佛在斟酌措辞，又像是在整理内心纷乱的思绪。
良久，他才缓缓开口：“言儿，这倒也不怪你。”
声音低沉而温和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笃定，“还记得十三岁时，我跟爹爹一起去看望姑姑，你那时领我去街头耍玩，或许从那刻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，后来我执行锦衣卫的任务受了重伤，鬼使神差地居然去找了你，那个时候你守了我一夜，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？”
她的手指微微颤动，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，低声喃喃：“我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……”
褚尘渊摇头苦笑，“或许，真是我自作多情了。”
一时间，她竟无言以对，只能呆呆地望着他，脑海中一片混乱，指尖无意识地绞在一起，显出几分局促。
“原来……是这样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，像是怕惊扰了什么，“那时候，我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，并未想过其他。”
褚尘渊听后微微一怔，“无妨，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。”
瞿疏言抬起头，对上他的视线，只觉得那双眼睛深邃得像夜空，让人也逃不开。
她张了张嘴，想要说些什么，却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。
褚尘渊见她一副为难的模样，声音温柔下来，带着安抚的意味，“你好好休息吧，我去帮你弄些饭菜，吃了再喝药会舒服一些。”
他缓缓起身，目光落在桌上的药碗神情复杂难辨。
“其实，我并非不想回应你。”
瞿疏言终于开口，声音低若蚊吟，却清晰地钻入褚尘渊耳中。
她垂下眼睑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，“只是……”
话到嘴边，她又不知道怎么说了。
总不能同他交好吧，她己经决定要远离褚尘渊好好生活了，况且她曾将他抛弃，如今又腆着脸地接受他，这算是什么道理？
不行，她做不出那样的事情。
此生他们二人注定不会再有交集了。
褚尘渊停下脚步，转身看她，眉宇间透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紧张。
“只是什么？”他眉间一蹙，带着疑惑问道。
瞿疏言摇了摇头，抬起头首视他的眼睛，“没什么，只是觉得如今的日子很好，不想再考虑其他的了。”
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衣角，像是在寻找某种支撑，“这里很适合我，我也习惯了。”
褚尘渊怔住了，半晌才苦笑着摇头，“那就好，我的腿伤也托你的福，快好了，我该回吴县了。”
他的声音并不高，却字字如锤敲击在瞿疏言心上。
她抿紧嘴唇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。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陷入僵局，
良久，瞿疏言才低声说道：“好。”
褚尘渊愣了一下，随即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，眼中闪过一丝释然。
“真没想到有朝一日，我会同你说出这样的话，曾经我以为……”
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，毕竟己经不重要了。
两人之间的沉默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，将彼此的心隔得遥远。
瞿疏言低下头，看着自己的指尖，那些因连日操劳而留下的细小伤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。
她忽然觉得有些疲惫，不仅是身体上的，更是心里那种难以名状的沉重感。
“或许，我们都该向前看了。”
她终于开口，声音轻得像一阵风，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。“过去的种种，就让它过去吧。”
褚尘渊站在原地，没有动，也没有回应。
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，此刻格外平静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。
他想说些什么，但最终只是闭上了嘴，将涌到喉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。
休息了两日，她的身子好了许多，这日她正在院中扶着褚尘渊练习走路，如今他不用再扶着双拐，只需要撑着一边，便能走路。
“要不要试试将另外一边的拐杖也放下？”
瞿疏言说话间眉目一顿，带着关切的语气望着他。
褚尘渊低头看了看自己撑着拐杖的手，又抬头看向瞿疏言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。
他沉默片刻后，缓缓点了点头，“好，我试试。”
话音刚落，他便松开了一只手，试图让身体的重心完全落在另一条腿上。
然而，他的腿似乎还未完全恢复力量，身子微微一晃，整个人便朝着一侧倾斜过去。
瞿疏言见状，急忙伸手扶住了他。
她的手掌触碰到他的手臂时，感受到一股温热，但同时也察觉到他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肌肉。
她拍了拍褚尘渊的胳膊：“慢慢来，别心急。”
褚尘渊稳住身形后，轻轻推开她的手，脸上带着吃力的倔强感。
“没事，我可以的。”
他说完，深吸了一口气，再次尝试将另一根拐杖放下。
这一次，他比之前更加谨慎，脚步移动得极为缓慢。
尽管额头己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，但他依旧坚持着。
瞿疏言站在一旁，双手悬在半空，随时准备再次搀扶他。
她看着他的样子，竟然有些莫名地心疼。
终于，在几次踉跄之后，褚尘渊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——没有依靠任何拐杖。
虽然步伐仍然有些不稳，但这一小步对于他来说，犹如登山渡河，意义重大。
“你看，真的可以了。”
瞿疏言忍不住轻声赞叹，眼底泛起一丝笑意。
然而，这份喜悦还没有持续多久，她就注意到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，身体也开始摇晃起来。
“不行……”
他低声嘟囔了一句，随即整个人向地面倒去。
瞿疏言连忙冲上前，用尽全力将他抱住。
可由于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以及她本身并不强壮的体格，最终还是没能完全托住他，只能勉强减缓了他的坠落速度。
褚尘渊的身子硬生生地压在了她身上。
“你怎么样？”
褚尘渊喘息着问，声音里满是懊恼与自责。
他低头看她，眼神深得像夜色里的海，克制又汹涌。
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，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心跳的节拍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他低声说，声音哑得不像话，却没有动。
她手指还抓着他的手臂，指尖微微发颤。
那一刻，她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，正一点点塌陷下去。
时间像被拉长的丝线，悬在两人之间，轻轻一触就会断。
半晌，瞿疏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，“我没事，你先试着慢慢起身。”
她扶着他重新站起来，然后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。
褚尘渊盯着她，眼神复杂，刚才的那一刻，他的心跳得好厉害，带着些躁动的欲望，咚咚咚地响个不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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