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会查。”“等我消息。”
谢晋安留下的两句话,跟扔进深潭的大石头似的,在婉清心里搅起从没有过的波澜。那夜之后,将军府主院的书房,倒像成了风暴中心藏着的指挥所。没声的战场铺开,一场要查清楚先皇后冤死真相的暗战,在谢晋安冷得像冰、快得要命的调度下,悄悄动了起来。
将军府的夜
书房的灯,灭得比以前更晚,有时候甚至亮一整晚。谢晋安的身影跟不知累的石头似的,坐在宽大的书案后头。案上不再堆着高高的军报,换成了各种卷宗、密信,还有几幅画着不同记号的大靖疆域图。
空气里飘着股不一样的紧张劲儿,不是战场上的硝烟味,是情报斗争特有的冷和狠。
他不再是一个人忙活。书房里常传出低低的说话声。有时候是他最信得过的心腹将领,穿便服,一脸风尘,带来北境最新的探查消息;有时候是几个身上没什么气息、眼神跟鹰隼似的黑衣人——这些是谢晋安手里最隐秘的暗卫,跟藏在影子里的毒蛇似的,只听他一个人的号令。
“……查当年北境‘落鹰峡’那仗前后,所有跟京里往来的密报、粮草调动记录,尤其要盯着监军太监刘瑾——就是皇贵妃的心腹——他的动向,一点都不能漏!”谢晋安声音又沉又冷,带着没的商量的狠劲儿,手指重重戳在北境地图上一处险要峡谷的标记上。
“……目标:当年伺候过先皇后、皇后没了之后要么离宫、要么‘意外死了’的宫人名单。重点找一个叫‘素心’的掌事宫女,活要见人,死……也要找到她埋在哪儿,最后见了谁!”他的命令干脆又狠,跟战场上喊冲锋号似的。
“……盯紧未央宫椒房殿所有进出的人,特别是那个叫王德海的老阉狗!有任何不对劲的接触,立刻回来报!”提到皇贵妃的心腹,谢晋安眼里冷光首冒。
一道接一道指令,跟没形的网似的,以将军府为中心,又快又准地撒到京城,甚至北境的各个角落。谢晋安把他能调动的军中力量和暗卫,都用到了极致,跟最精密的打仗机器似的,目标只有一个——把埋了好多年的黑幕撕开,揪出藏在后面的凶手!这不光是为了婉清,也是为了他心里那句“生死相随”的承诺,还有当兵的那份硬气道义!
宫墙内的暗涌
婉清也没敢等着。谢晋安的行动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和底气,她也开始用自己藏了好多年的本事。
她不再只待在后园的药圃里。白天,她会找些由头,比如“给宫里旧人祈福”“探望老相识”,在谢晋安派来的、装成普通仆役的精锐护卫跟着下,小心地去一些看着寻常的地方——皇家寺庙的偏殿、京城里香火旺的道观,甚至几处不起眼的官宦人家后门。
她见的,都是些在深宫底层熬日子、却还念着先皇后好的旧人。有负责洗衣的老宫娥,有守冷宫门的老太监,有在御膳房掌勺多年的嬷嬷……这些人身份低,跟宫墙砖缝里的青苔似的,可往往知道不少没人敢说的隐秘事。
在一间道观清静的小屋里,婉清让其他人都出去,只留一个绝对可靠的侍女在门外守着。她对面坐着个满头白发、眼神却还清亮的老宫人——赵嬷嬷。赵嬷嬷以前是御花园的花匠,跟婉清母后身边一个老宫女是拜把子姐妹。
“殿下……老奴有罪啊……”赵嬷嬷老泪纵横,声音压得极低,满是怕和愧疚,“素心……素心姐姐她……她不是病死的!是……是被人灭口了啊!”
婉清的心猛地一沉,强压着翻涌的情绪:“赵嬷嬷,慢慢说,知道什么都告诉我。”
“皇后娘娘没了之前……曾……曾私下叫素心姐姐过去好几次……后来……后来娘娘就……就没了……”赵嬷嬷浑身发颤,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,“没过多久……就传出素心姐姐得了急病,突然没了!可……可老奴偷偷去看过……素心姐姐的指甲缝里……有挣扎留下的血印子!她……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!”
“还有……还有……”赵嬷嬷凑得更近,声音轻得像蚊子叫,“娘娘没了前那段日子……皇贵妃身边的王公公……往太医院跑得特别勤……有一次……老奴亲眼看见……他……他偷偷塞给当时给娘娘看病的胡太医……一个沉甸甸的荷包!那胡太医……后来没多久就告老回老家了……听说……在老家买了好大一片田产……”
线索!这是至关重要的线索!指向太医院!指向皇贵妃的心腹王德海!
婉清的心跳得飞快,指尖冰凉。她紧紧攥住赵嬷嬷干瘦的手:“嬷嬷,您说的这些太重要了!还有别人知道吗?您一定得照顾好自己!”
“没了……没了……老奴只敢跟殿下您说……”赵嬷嬷吓得首摇头,“殿下……您……您也得小心啊!那些人……心狠手辣得很……”
书房的交汇
夜又裹住了将军府。书房里,烛火晃着,把趴在案上写字的谢晋安,和坐在一旁整理线索的婉清的影子,投在墙上。
谢晋安刚听完暗卫的汇报,脸冷得像冰。他拿起一枚黑棋子,重重按在北境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驿站标记旁边:“落鹰峡那仗前,监军刘瑾曾在这儿偷偷待了三天,期间有不明身份的人进出。押运粮草的记录有被改的痕迹,少的数目……正好够让左翼先锋军断粮三天!”他的声音里裹着压不住的火,这差不多能确定,当年那场让婉清母族精锐几乎全没了的惨败,是有人故意搞的鬼!
他抬起头,目光锐利地看向婉清:“你那边呢?”
婉清深吸一口气,把白天从赵嬷嬷和其他几个老宫人那儿汇总的线索,还有她根据母亲遗物里零碎医案笔记猜的情况,有条理地说了出来。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亮,却多了种从没有过的冷静和劲儿:
“目标能查到太医院当年的胡太医身上。他被王德海收买了,很可能在母后的药里动了手脚。关键证人是当年母后的掌事宫女素心,她好像发现了不对劲,被灭口了。动手的人……很可能是王德海手下的暗桩,特征大概是左手腕内侧有一道老刀疤——这是从一个守冷宫的老太监喝多了说漏嘴的话里拼出来的信息。”
说完,她把一张写着“胡太医”“王德海”“素心”“左手腕刀疤”这些关键信息的素笺,轻轻推到谢晋安面前的书案上。
谢晋安的目光扫过那张素笺,又抬眼,深深地看着婉清。烛火在她安静的侧脸上跳,那专注又冷静的样子,跟以前在深宫里憋着、怯生生的公主完全不一样。她显露出的细心、敏锐,还有能在深宫旧人里挖出消息的本事,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!
一种说不出的欣赏,和更深的心思,在他眼底搅在一块儿。他拿起那张素笺,细长的手指在那几个名字上重重划过去,声音又沉又满是杀意:
“胡太医……王德海……素心……”“好!很好!”“胡太医的老家在哪儿,暗卫己经摸清了,三天内,一定把他‘请’回京城!”“王德海……他跑不了!”“至于那个左手腕有刀疤的……”谢晋安眼里冷光一闪,看向站在一旁、跟影子似的暗卫首领,“影七,给你十二个时辰,就算把地翻过来,也得把这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给我揪出来!”
“是!主人!”影七弯下腰,声音跟金属摩擦似的,身影一晃,就消失在书房的影子里,跟从没出现过一样。
谢晋安的目光又落回婉清身上,眼神里满是认可,还有种没说出口的默契:“你给的线索太关键了,尤其是素心和那个刀疤特征,是撕开王德海伪装的刀子。”
得到他的认可,婉清心里绷着的弦松了点,一股暖流涌上来。可紧接着,更大的担心冒了出来:“胡太医和王德海都是关键人物,皇贵妃……肯定不会坐视不管!他们……会不会也像素心那样……”
“她敢!”谢晋安冷笑一声,浑身的煞气一下子冒出来,跟修罗降世似的,“我的人盯着呢,她想灭口?正好自投罗网!”他顿了顿,看着婉清眼里还没散的担心,声音沉了点,带着种让人安心的绝对底气,“放心。动了我盯上的人,就得有扛住修罗怒火的觉悟。”
婉清看着他眼里那没的商量的自信,还有冷得吓人的杀意,心里绷着的弦终于慢慢松了。她轻轻点了点头。这一刻,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,自己不再是一个人打仗了。她的宫廷智慧和情报路子,跟他的硬手段和大势力,真正凑到了一块儿,成了一股能撼动深宫里那颗毒瘤的力量!
可就在这刚打了点胜仗、看到点希望的时候。
书房的门被轻轻敲了敲,一个亲卫脸色凝重地快步走进来,在谢晋安耳边低低说了几句。
谢晋安的眉头一下子皱紧,眼里的冷光更盛!他猛地看向婉清,声音里带着点没藏住的紧绷:
“我们找到素心当年离宫前托人保管遗物的那个老宫人了!”“但……”“皇贵妃的人……也发现他的踪迹了!”“两边的人……正在城外十里坡……对上了!”
危险,跟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似的,一下子扑了过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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