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子时梆子响时，燕九冥攥着发烫的鎏金香球闯入藏书阁。老宋的惨叫仍在耳畔，香球内壁的‘乐’字焦痕正与阁内‘流云十三式’匾额共振，北斗银钉的寒光里，藏着比停尸房更浓的血腥。”
燕九冥抖开火折子，青荧光晕里浮出 "流云十三式" 的鎏金牌匾。匾额左下角有道三寸长的裂痕，细看竟是七枚银钉拼成的北斗阵 —— 与柳承风耳后朱砂痣的排列如出一辙。他的手指微微发颤，这和师姐临终前用血画的符号... 一模一样。
"这钉子..." 白厌灯的银镯擦过裂痕，铃铛突然震颤着指向西墙，"淬过蛇骨灰，专克金蚕蛊。"
话音未落，燕九冥的刀鞘己撬开墙皮。夹层里滚出半卷焦边琴谱，“谱页边缘的水渍纹路，竟与柳如弦尸身腹腔绣囊的褪色花纹完全一致 —— 那三粒尸虫卵，怕也是用这琴谱的残页包裹过。”谱上墨迹被水渍晕成蛛网状，唯独《流云散》三字朱砂题款鲜艳欲滴。他指尖刚触到变徵符号，琴弦崩断般的锐响突然刺入耳膜。
七步外的博古架轰然倒塌。
十三枚透骨钉钉入青砖，排成哭脸图案。蒙面人倒悬梁上，手中焦尾琴只剩三根弦，每根都缠着靛青丝线 —— 正是柳承风断甲缝里的织物。
白厌灯的银针破空时，燕九冥正展开琴谱第二页。
泛黄的宣纸上，某个变宫音符号突然渗出黑血，顺着他的指尖爬上小臂。剧痛从右颊伤疤炸开，三年前师姐被丝线勒断脖颈的惨叫，和此刻的琴声重叠。蒙面人趁机拨动琴弦，残谱上的音符竟化作实体，如刀片割向燕九冥咽喉。
"闭耳！"
白厌灯甩出枚药丸，炸开的紫雾里混着硫磺味。燕九冥趁机撕下残谱塞入怀中，银刀劈向琴身。刀锋触及焦木的刹那，琴腹突然弹出七枚银梭，每枚梭尖都刻着 "魇" 字。
蒙面人怪笑着扯下面巾。
那张脸皮竟如蜡油般融化，露出底下水晶骨架，喉结处嵌着枚铜铃 —— 与义庄傀儡如出一辙。燕九冥突然旋身，刀背重击其膻中穴，水晶骨架应声碎裂，滚出半块刻满殄文的龟甲。
"戌时三刻..." 白厌灯抹去龟甲血污，"是城南戏楼的《钟馗嫁妹》开演时辰。"
红烛将戏台照得如同血池。
燕九冥捏着戏票的手指突然刺痛，票根上 "天字三号" 的墨迹竟在掌心烙出青烟。白厌灯掀开包厢珠帘的刹那，七盏灯笼同时转绿，映得台下看客面目模糊如纸人。
台上钟馗的判官笔突然指向包厢。
"流云散手，惊鸿照影！" 唱词炸响时，燕九冥怀中的残谱突然发烫。他翻身跃上栏杆，却见那 "钟馗" 的面皮下，水晶骨架正随唱词变换招式 —— 分明是残谱上缺失的第九式 "魂归"。
白厌灯腕间银铃骤响。
戏台两侧的武生突然甩出水袖，袖中飞出上百只金壳甲虫，首扑天字包厢。燕九冥扯下幕布裹住虫群，残谱从怀中滑落的刹那，戏台地板轰然洞开。
坠落的瞬间，他看见 "钟馗" 撕开脸皮 —— 那分明是柳承风年轻时的容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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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九冥摔在青铜棋盘上，残谱恰好盖住 "天元" 位。白厌灯擦亮火折子，照见棋盘两侧的残局：黑子排成哭脸，白子拼作笑面，每枚棋子都刻着人面图腾。
"这是惊惧七术的阵眼。"
白厌灯指尖拂过黑子，棋子突然渗出黑血，在棋盘上勾出 "金徽" 二字。燕九冥突然将残谱按向笑面白子，谱上朱砂符号竟化作丝线，将七枚白子串成北斗阵型。
地宫穹顶应声开裂。
月光漏进来的刹那，棋盘轰然翻转，露出底下密室。三具白蜡封存的尸体呈品字形跪拜，中间供着半块金徽 —— 与义庄青铜鼎中的残片严丝合缝。
白厌灯突然扯过燕九冥右手。
他小臂上被残谱侵蚀的黑血，此刻正凝成《流云散》的曲谱。最末那个休止符的位置，赫然是柳承风密室星宿图中缺失的鬼宿。
五更梆子敲响时，金徽突然开始融化。
燕九冥用银刀挑起金液，在地砖上快速勾勒出残谱末章的旋律。当最后一笔落下，密室西壁突然浮现磷火勾勒的经脉图 —— 正是流云散手最后三式的运功路线。
"原来如此。"
白厌灯突然将银针刺入自己曲池穴，血珠顺着针尾滴入金液。燕九冥依样画葫芦，两人的血在金徽残片上汇成太极图案。墙壁经脉图骤然发亮，映出个正在舞剑的虚影。
虚影转身的刹那，燕九冥的刀哐当落地。
那人竟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，剑尖却指向他心脏 —— 那分明是他本该在姑苏大火中死去的孪生兄弟！
地宫突然剧烈震颤。
白厌灯抓起金徽残片塞给燕九冥："这是开启《惧神经》地宫的钥匙，但需要..." 话未说完，七八个戴青铜傩面的杀手己破墙而入，手中兵器皆刻着 "七情魇使" 的篆文。
晨光刺破窗纸时，燕九冥正以掌代剑。
流云散手第七式 "惊雷" 劈断傩面人的哭丧棒，顺势挑起地砖上的金液。白厌灯趁机洒出腐骨粉，青烟中传来皮肉消融的滋滋声。
最后一个傩面人倒下时，燕九冥的掌心己血肉模糊。
金液在伤口处凝结成北斗状的金斑，与柳承风尸身上的纹路完美契合。白厌灯突然扯开他的衣襟 —— 心口处不知何时浮现出半枚金徽刺青，正与青铜鼎上的铭文遥相呼应。
"你早该死了。" 她指尖抚过刺青，"三年前姑苏案，中过惊惧术的人活不过七日。"
燕九冥抓起正在融化的傩面，内侧沾着片孔雀翎。翎眼处用苗文绣着：惊蛰至，七魇归，流云散尽金徽现。
戏楼外突然传来货郎的吆喝声，扁担上挂着的，正是水晶骨架傀儡手中的同款铜铃。
燕九冥盯着 "归位" 二字，突然想起残谱上缺失的最后三式，竟和他幼年在燕家密室偷学的禁术... 一模一样。
“货郎的铜铃声渐远时，燕九冥右颊伤疤突然渗出血珠。掌中金徽残片与心口刺青相吸，烫出‘夜哭’二字 —— 流云庄的子时，怕是又要添新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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