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子时梆子刚落，流云庄西厢房的哭嚎就撕裂雨幕。燕九冥攥着发烫的金徽残片赶到时，白厌灯己踹开木门 —— 春杏悬在梁上的靛青绸缎，正与戏楼傀儡的丝线共振，发出货郎铜铃般的诡响。”
白厌灯踹开雕花木门的瞬间，腕间银铃炸出刺耳鸣响 —— 十八岁的侍女春杏悬在房梁上，脖颈缠绕的却不是麻绳，而是浸透血水的靛青绸缎。那绸缎活物般蠕动着，将尸首绞成麻花状，断裂的骨茬刺破皮肤，在烛火下泛着靛青色磷光。
"别碰尸身！"
燕九冥的银刀截住白厌灯探向绸缎的手，刀锋擦过缎面竟迸出火星。他挑起半截断裂的指甲盖，甲缝里黏着墨绿色菌丝："和柳承风密室里的金蚕蛊同源，但..."
话音戛然而止。
春杏突然睁眼，瞳孔化作两枚青铜傩面，“燕九冥的银刀下意识劈向‘魇’字篆文 —— 这与藏书阁蒙面人琴腹的银梭刻字如出一辙，而绸缎蠕动的频率，竟暗合《流云散》残谱的变徵音。”额心 "魇" 字篆文渗出血珠。尸体喉管发出咯咯怪笑，被绞断的右手猛地抓住白厌灯脚踝，指骨间银丝暴长，首刺她耳后朱砂痣！
白厌灯旋身甩出三枚透骨钉，钉入尸身天突、膻中、气海三穴。春杏的躯体突然膨胀如皮球，靛青绸缎寸寸崩裂，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银丝傀儡线 —— 与义庄水晶骨架的工艺如出一辙，但每根银丝末端都缀着米粒大小的青铜铃铛。
"是改良过的牵机术！"
燕九冥扯过案头铜镜掷向房梁，镜面映出春杏后颈处的暗格。银刀破空而至，挑开暗格时带出一蓬靛蓝鳞粉，空气中腥甜骤浓。白厌灯突然捂住右耳，指缝渗出黑血 —— 她耳后的朱砂痣竟化作活物，三只金蚕蛊虫正撕开皮肉往外钻！
"闭气！"
燕九冥割破掌心将血抹在她耳后，蛊虫遇血即僵。他顺势劈开春杏的胸腔，傀儡银丝间缠着半张焦黄纸笺，墨迹被血水洇成诡谲形状："亥时三刻，西厢有变 —— 这字迹..." 燕九冥的右颊伤疤突然灼痛，三年前姑苏案现场，凶手留下的血书也是这般笔迹！
檐角惊雷炸响，纸笺上的血字突然游动如蛇，拼成个狞笑的傩面图腾。
丑时二刻，燕九冥踹开账房的门。
管事柳元奎伏在案头，后颈插着柄刻有流云纹的短匕 —— 正是柳承风生前惯用的兵器。燕九冥翻过尸体，瞳孔骤缩：柳元奎双目被挖，眼眶里塞满靛青绸缎，嘴角却诡异地咧到耳根，露出染黑的牙齿。
"又是傀儡戏。" 白厌灯指尖拂过窗棂，三道新鲜抓痕深入楠木，"凶手身高五尺七，左腿有旧伤，靴底沾着..." 她突然俯身，从地缝拈起片暗红色花瓣，"六月雪？这种西域奇花只开在..."
话音未落，后院传来瓷器碎裂声。
两人追至厨房时，厨娘张氏正蜷在灶台后瑟瑟发抖。她怀里紧抱着个青花瓷坛，坛口渗出墨绿色黏液，十二只金蚕蛊虫在黏液里疯狂交尾。
"是、是春杏逼我养的！" 张氏突然暴起，指甲暴涨三寸抓向燕九冥面门，"她说要帮庄主炼长生蛊... 金徽在... 戏楼地窖！"
白厌灯的银针贯穿她眉心时，张氏耳后皮肉突然炸开，飞出群带翅蛊虫首扑油灯。火苗触及虫群的刹那，整个厨房陷入靛蓝色毒雾。
寅时过半，燕九冥将染血的帕子按在肩头。为救白厌灯，他失血过多，体内蛰伏的 "惊惧术" 旧伤突然发作。眼前的毒雾中浮现出姑苏火场，热浪灼烧着他的右脸，师姐凄厉的呼救声在耳边回荡，视线也逐渐模糊。
白厌灯正在解剖张氏的尸体，银刀挑开胃囊时带出团未消化的糯米糕："掺了曼陀罗和尸香魔芋 —— 难怪能操控金蚕蛊。" 她突然用镊子夹起半片银箔，"这不是中原工艺。"
燕九冥接过银箔对着烛火转动，箔面浮现出微型傩面图腾："西域鬼市流通的‘阴符’，专门用来..."
他的话被突然炸开的瓦片声打断。
房梁跃下个戴哭笑面具的侏儒，手中铜锣猛敲。厨房西壁的砖缝里突然钻出千百条靛青绸缎，如巨蟒缠向二人。白厌灯甩出淬毒银针，针尖触及绸缎却发出金铁相击之声！
"是掺了玄铁的西域天蚕丝！"
燕九冥劈开窗棂拽她跃出，身后厨房轰然坍塌。烟尘中有道黑影疾掠向西墙，肩头蹲着只碧眼黑猫 —— 那猫额心赫然烙着傩面图腾。
卯时初，雨势转急。
燕九冥追至祠堂时，供桌上流云庄历代先祖的牌位正渗出黑血。白厌灯腕间银铃突然齐鸣，她甩出银丝缠住燕九冥脚踝急退 —— 方才立足处的青砖塌陷，露出个丈许深的虫坑，无数金蚕蛊虫在坑底翻滚成傩面形状。
"在上面！"
黑猫蹲在房梁舔爪，碧眼倒映着燕九冥烧伤的右脸。它忽然张口，发出的却是中年男子的冷笑："判官大人可知，流云庄的‘流云’二字何解？"
猫爪拍在梁柱某处，祠堂西壁的祖宗画像突然剥落，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傩面图腾。每张图腾的眼窝处都嵌着枚带血指甲，细看正是春杏等人缺失的指骨！
"快退！"
白厌灯扯着燕九冥撞破窗纸，身后祠堂传来连绵爆响。十二尊鎏金先祖塑像轰然炸裂，飞溅的碎片中藏着淬毒银针，在雨中织成死亡罗网。
辰时三刻，燕九冥从废墟里抽出半幅焦黄绢帛。
白厌灯正在逼出体内的蛊毒，黑血顺着银针滴在青砖上，腐蚀出傩面状的凹痕："这绢帛的织法... 像南诏巫女祭祀用的‘鬼罗纱’。"
燕九冥展开绢帛，上面用殄文书写的《惧神经》残篇正在吸食血迹。当他的血浸透第三个符文时，帛面突然浮现立体星图 —— 北斗七星的方位与流云庄七处命案现场完全吻合，而摇光星的位置赫然标着 "惊蛰" 二字。
"明日是惊蛰最后一天。"
白厌灯突然扯开衣襟，锁骨处的傩面图腾正在发烫："三年前姑苏案，凶手也在惊蛰日留下过..."
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鸦群打断。数百只眼冒绿光的乌鸦俯冲而下，每只乌鸦爪上都系着靛青绸缎，缎面血字拼成警告：判官止步，七魇归位。
燕九冥盯着星图上的 "惊蛰"，体内旧伤再次翻涌，模糊间想起残谱上缺失的最后三式，与此刻星图的轨迹... 竟隐隐重合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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