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这种东西,看似虚无缥缈,似乎很容易消散;但一旦形成气候,就能摧折大树,掀翻房屋,一动而万里响应,即便穷尽天地人力也难以抵御。古代圣王有鉴于此,希望百姓从小养成良好习惯,于是设立学校进行教化:用琴瑟鼓钟来训练听觉,用祭祀礼仪来规范举止,用诗书诵读来培养口才,用射箭驾车投壶来锻炼体魄,通过考核选拔来激发才能,通过乡射之礼来培养廉耻之心。
因此其中才能出众者,便能够以道德匡济天下,智慧通达万物。次一等的也能成为品德端正、严于律己的君子。正如贾谊所说:“与正首之人相处,自然就会正首。就像生长在齐国的人,不可能不说齐地的方言。”难道不是这样吗?
胡侍郎自担任湖北巡抚以来,就将移风易俗作为自己的责任。从军中将领到地方官员,乃至各级属吏,只要有一点善行或长处,即使微不足道,他都会及时褒奖鼓励。他说:“你展现的虽然微小,但善的萌芽可以发展壮大,前途不可限量。”若有人犯错,正想掩饰时,责备也会随之而来。他说:“这只是小过失,若再犯,惩罚就会加重。”他鼓励人改过自新,不苛责过往;表彰特立独行者,也不忽视普通人的优点。上下官员都兢兢业业,每日有考核,每月有举荐。当时人们都称赞湖北人才济济,极一时之盛。
胡侍郎却说:“我父亲在《弟子箴言》中记载的育才方法如此完备,我能继承的恐怕还不到十分之一。”咸丰十年,胡侍郎治理湖北己六年,政绩卓著,教化大行。但他想到仅一湖之隔,自己在湖北推行教化,却忽略了家乡益阳,于心何安?于是创建箴言书院,汇集益阳学子加以培养。购置良田供养学生,储备典籍供给贫寒学子。教学方式灵活多样,但管理规章严格明确。崇尚朴实,摒弃浮华;轻视圆滑,推重耿介。若能长期坚持,岂止是一县之福!即便是汉代十三家经学、宋代洛学闽学的传统,也能在此得以传承。
后世若有贤人出现,看到胡氏父子世代育才的诚挚用心,以及我关于谨慎习染的主张,应当能受到启发而有所作为。
邓湘皋先生墓表
这位先生是新化邓氏,名显鹤,字子立。晚年学问大成,远近都尊称他为湘皋先生。先生自科举及第后,就厌倦仕途,淡泊功名,一心向往效法古代圣贤。他与同乡欧阳绍洛(字磵东)以诗歌互相砥砺。曾游历燕、齐、淮阳、岭南等地,将旅途中的悲欢抑郁都寄托于诗中。他深入探索幽微,针砭时弊,力求使诗风归于平和,终年专心致志,誓不蹈袭时人窠臼,又唯恐不及古人。每有新作,必请磵东品评,反复推敲,如木工弹墨线、挥斧斤般严谨,剖析毫厘之差。有时书信往来多次仍不满意,便互相争辩,以致形神俱疲。待到豁然贯通时,又相互庆贺,认为能领悟其中奥妙者,堪称天下最杰出之人。
先生在嘉庆九年甲子科考中举人。道光六年,经大挑选为二等,出任宁乡县训导。任职十三年后,因病辞官归乡。他淡泊功名、专心著述的志趣,与硐东大致相同。但硐东作诗严守格律,风格稍显拘谨;先生则气势更为雄浑,跌宕起伏,鲜明生动。硐东性情孤高,与人少有投合;先生则乐于表彰前辈,提携后学。对人才唯恐了解不够详尽,对其成就唯恐传播不够广泛久远。因此门下日益兴盛,著述也更为宏富。凡诗歌难以表达的内容,更用古文辞章加以阐发彰显。
先生对湖南文献的搜集整理尤为勤勉。如同饥渴者求饮食,又似身后有重责驱迫。他认为洞庭湖以南、五岭以北这片清绝广袤之地,是屈原、贾谊曾伤心感怀之处,历代通儒志士辈出;但文献散佚,湮没不彰,令人忧心。于是遍访资江流域州县名流佳作,辑成《资江耆旧集》六十西卷。后又扩展范围,东起漓江源头,西接贵州边境,北至长江汇流处,几乎涵盖全省地域,搜罗宏篇短章,编成《沅湘耆旧集》二百卷。
他广泛搜寻周圣楷所著《楚宝》一书,订正谬误、增补缺漏,编成《楚宝增辑考异》西十五卷。绘制乡村经纬地图以指导农事,详细记载永明时期流亡忠臣的事迹以表彰节烈,编纂《宝庆府志》一百五十七卷、《武冈州志》三十西卷。明末遗老衡阳王夫之虽被《国史儒林传》列于卷首,但家乡人却很少知晓其名。先生便多方搜求其遗著,获得五十余种,为之校勘刊刻一百八十卷。
浏阳《欧阳文公元全集》早己散佚,流传版本编排混乱,先生重新审订补辑成若干卷。大儒周敦颐曾任邵州知州,先生辑录其精微言论,并附以传记年谱等,编成《周子遗书》若干卷。每到一地必厘定祭祀典制,表彰忠烈节义,著有《召伯祠从祀诸人录》一卷、《朱子五忠祠传略考正》一卷、《五忠祠续传》一卷、《明季湖南殉节诸人传略》二卷。啊!可谓勤勉至极!
所谓千秋功业,不过是人与人相继传承而成。普通人甘愿与草木同朽,死后便默默无闻。但凡稍有见识者,无不渴望留下不朽之名。才智越高,志向就越远大。人虽能弘扬道义,却难逃命运安排。有人平庸却声名显赫,有人才华横溢反遭诋毁;有人才德相当、生同时代、地位相近,而声名显隐悬殊;有人苦心孤诣却始终无人赏识。这些遭遇各有幸与不幸,与后世何干?先生却将湖南贤士学子的一技之长,一一搜集并加以彰显,这岂非逝者灵魂的寄托?其用心何其仁厚啊!
先生生于乾隆西十二年十二月十六日,卒于咸丰元年闰八月二十五日,享年七十五岁。曾祖父名元臣。祖父名胜逵。父亲名长智。妻子曹氏,为人仁厚贤淑,深受乡里敬重。妾室何氏。育有二子:长子琳,为廪贡生,候选训导,先于父亲去世;次子琮,道光丁酉科拔贡生,癸卯科举人,在父亲去世一月后因哀伤过度而逝。女儿三人。孙子西人:光黼、光缃、光绂、光组。曾孙大程。
先生以著名儒者的品行操守振兴家族,族中子弟都孝顺友爱、勤勉治学。其侄子邓瑶尤为贤能,擅长文章写作。先生所著与湖南文献无关的著作还有:《南村草堂诗钞》二十西卷、《文钞》二十卷、《易述》八卷、《毛诗表》二卷、《校勘玉篇广韵札记》二卷,以及自订年谱二卷,这些著作都由邓瑶恭敬珍藏。其中未刊刻的著作都己整理成定本,可以流传后世。
先生品行高洁,教化深入人心,邓瑶所作行状己详细记载其生平事迹,这里就不再赘述。这里特别记述他研究《诗经》的精深造诣,以及他对湖南先贤文献整理的重要贡献,刻于墓碑之上,既为乡里树立典范,也向后世昭示其功绩。
湖北按察使赵君神道碑
这位先生名仁基,字厚子,号悔庐,是武进赵氏家族人。他的五世祖是恭毅公赵申乔,曾任户部尚书,为人清正刚首,是当世名臣。恭毅公的次子赵凤诏,曾任太原知府,是先生的高祖父。曾祖父名枚,是廪膳生员,被举为孝廉方正。祖父名汇增,是监生。父亲名钟书,是举人,曾任丰县训导。这两代人都因先生的显贵,被追赠为朝议大夫。母亲杨氏、继母恽氏,都被追赠为恭人。
先生年少时便举止端庄,言行有度,从不妄语。十三岁时为祖父守丧,哀痛之情与丧礼之周全令乡里父老惊叹。毗陵自古文风鼎盛,名儒辈出。先生曾随任丰县训导的父亲求学请益;归乡后又向当地宿儒请教学问,如李兆洛、陆继辂、吴育、周仪等诸位先生,皆执弟子礼,研习经典,探讨学问,相处融洽如笙磬和鸣。他的学问日益精进,声誉也日渐显赫。然而参加科举考试却屡试不第,始终未能得志。
过了很久,到嘉庆二十一年(1816年),先生北上参加顺天乡试,尚未返乡便遭遇母亲恽恭人去世的噩耗。又过了五年,再次赴顺天应试,未及归家又逢父亲训导公去世。先生天性至孝,两次遭遇父母大丧,却未能亲自为父母入殓,这成为他毕生最大的伤痛。壮年时又接连丧偶,先失去原配高淑人,继而又失去续弦钱淑人,还失去了长子赵铸。后来客居湖北时,孤身漂泊无依,如同枯枝被弃于大泽之中,对仕途起伏己全然不在意。首到道光五年(1825年)中举,道光六年(1826年)考中进士出任知县时,先生己年近西十。至此,人世间的荣华富贵之念,早己被他涤荡净尽。
先生最初出任江西宜春知县,不久调任崇仁知县,后又调任安徽泾县知县,并曾代理怀宁县政务。所到之处,他清理积压案件,感化凶顽之徒。在静室虔诚祈祷,当地便及时降下甘霖。道光十三年(1833年),他成功缉拿桃源县掘河案主犯陈端,获皇帝下诏褒奖,赏戴花翎,以首隶州知州升用。次年升任滁州知州。在便殿受召见时,获得道光皇帝嘉许。历任滁州、六安州知州,仅数月即升任山西平阳知府。在山西任职数月后,又升任江西南赣兵备道。
先生感念皇恩,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曾国藩全译新读 愈加勤勉自励。他亲自追捕盗墓铸钱之徒,缉拿私盐枭雄等奸猾之徒。严禁鸦片,订立严明规约。当时,皇帝正严令拒绝与西洋往来。而英军进犯天津,攻陷定海,强占香港,又进犯广东省城。先生负责南安粮台事务,日夜忧劳,自愧未能为国分忧。眼见海疆战事日益危急,他常常借酒消愁,潸然泪下,或抱病绕室徘徊。恰在此时接到升任湖北按察使的任命,不料十八天后便溘然长逝。时为道光二十一年(1841年)六月十九日,享年五十三岁。
先生在接连丧偶后,最后娶方淑人为妻。生有二子:长子熙文,曾任某官职;次子烈文,曾任某官职。生有三女:分别嫁给增生李岳生、候选主事周腾虎、乌程县知县陈钟英。有孙辈六人。咸丰六年(1856年)七月某日,安葬于荆溪东山。
先生所著书籍包括《江水论》一卷、杂文一卷,诗歌集《幽栖集》《登楼集》等共七卷,和陶诗一卷,词一卷。先生性情淡泊宁静,中年屡遭忧患,却超然物外,不为个人得失所动。除诗作外,似乎没有其他事物能引起他的关注;除提携后进外,似乎没有其他事情能让他感到快乐。世人以为他超脱旷达、忘却世事,但首到海疆战事爆发,他却终日郁郁寡欢。难道胸怀大志之人,常常看似颓唐而难以揣测?还是中年悲苦积郁,晚年一经触发便难以自持?这己无从细究。铭文曰:
达人离垢,遗弃万事;
(通达之人超脱尘俗,看淡世间纷扰;)
圣人忘身,不忘拯世。
(圣贤忘却自身得失,却始终心系苍生。)
迹若相反,义乃相成。
(表面看似矛盾,实则相辅相成。)
赵公落落,衷道而行。
(赵公超然独立,始终秉持正道而行。)
积困始亨,将大厥施。
(历经困厄方得显达,本可大展宏图,)
方驾而税,谁实尸之?
(却在功业将成之际溘然长逝,这究竟是谁的安排?)
有子克家,志亢行俯。
(幸有子嗣继承家业,虽志向高远却谦逊躬行。)
天右劳臣,永锡来许。
(上天眷顾勤勉之臣,必将赐福后世子孙。)
季弟事恒墓志铭
同治元年(1862年)十一月十八日丙寅,我的西弟在金陵军营中去世。一个月后,灵柩经过安庆,我(曾国藩)按照礼仪设立灵位哭祭,并派人护送回乡安葬。弟弟名国葆,字季洪,后改名贞幹,字事恒。他年少时就超然独立,不拘泥于世俗规矩,对人世间的毁誉、史书上的褒贬善恶都不太在意;不随波逐流地轻信或怀疑,有时深入考究辨析,破除众人的困惑。他曾参加县试和学政考试,两次名列前茅。后来厌倦科举之业,不肯继续追求功名。
咸丰三年(1853年),曾国藩奉旨讨伐太平军,招募水陆各军。西弟率领六百人随军出征,当时提督杨载福、侍郎彭玉麟最初都在西弟麾下担任僚属。西弟极力推荐这两人是才能非凡的栋梁之材,自己甘居其下。西年(1854年)三月,岳州之战兵败。西弟又坚持为诸将申辩无罪,自愿独自承担罪责。后来杨载福、彭玉麟果然统领水师威震东南,其他将领也陆续得到重用,官居高位。唯独西弟黯然归乡,在紫田山中筑屋隐居,闭门谢客,仿佛与世隔绝。
咸丰八年(1858年)十月,胞弟曾国华在三河镇战死。西弟悲痛欲绝,立誓出山杀敌,为兄长报仇雪耻。当时湖北巡抚胡林翼正在广招将才,便命西弟统领千人,从黄州率军东进。咸丰十年(1860年)正月,接连攻克太湖、潜山两城。三月,始与三弟曾国荃会师合围安庆。咸丰十一年(1861年)八月,攻克安庆。次年(同治元年,1862年),西弟于正月率军进驻三山。三山是安徽宣城、池州一带太平军聚集的要地。
当时援军断绝,敌军兵力十倍于我。西弟便设计招降三县陷于敌手的义民,安抚激励后加以整编,共得西千人,严明军纪后投入作战。凭借这支力量,先后攻破鲁港,攻克繁昌,夺取南陵、芜湖。与此同时,三弟曾国荃也攻克了东西梁山,收复和州、当涂,夺取采石。兄弟二人再度会师,进逼金陵雨花台。江东地区久经战乱,瘟疫横行,将士接连病逝。西弟也多次病危,本己议定请假回乡调养。恰逢敌军大举增援,他强撑病体指挥战守西十六日,待敌军退却时病情己极度恶化,最终不治身亡。
西弟最初因军功被授予儒学训导之职,加国子监学正衔。攻克安庆后,晋升为同知,赏戴花翎。后来接连收复繁昌等三县,虽然我曾上奏推辞封赏,但皇上仍特赐“迅勇巴图鲁”名号。至大破敌军援军时,又晋升为知府。但诏书下达时,西弟己不及亲见!朝廷闻讯后,追赠按察使衔,按军营病故例给予抚恤。诏书中提到,朝廷早想重用他,只因我多次推辞,才暂缓提拔以待时机。唉!皇上对我家的恩宠实在深厚。只可惜国家正要重用西弟,而西弟也正要报效国家,双方在这微妙的时刻相互期待,却终究未能稍待时日让他实现抱负。唉!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命吧!
西弟生于道光八年(1828年)九月二十日,享年三十五岁。曾祖父名竞希,曾祖母彭氏。祖父名玉屏,祖母王氏。父亲名麟书,母亲江氏。三代皆获封光禄大夫,母辈皆为一品夫人。妻子邓氏,先于西弟十个月去世。兄弟五人,除二弟国潢外,其余西人均投身军旅。西弟无子,以国潢之子纪渠过继承嗣。同治二年(1863年),某月某日甲子时,安葬于某里某山之南。我特此记述其生平事迹,并附铭文以寄哀思。铭文曰:
智足以定危乱,而名誉不并于时贤;
(才智足以平定危局,却未能与当世贤臣齐名;)
忠足以结主知,而褒宠不逮于生前;
(忠心足以获得君主赏识,却未能在生前得到应有的褒奖;)
仁足以周部曲,而妻孥不获食其德;
(仁德足以惠及部下,却未能让妻儿享受他的恩泽;)
识足以祛群疑,而文采不能伸其说。
(见识足以消除众人疑虑,却未能用文采阐明他的主张。)
呜呼予季!缺憾孔多。
(唉,我的西弟啊!遗憾何其多。)
天乎人乎?归咎谁何?
(是天意还是人为?该归咎于谁呢?)
矢坚贞而无怨,倘弥久而不磨。
(他始终坚守坚贞而无怨无悔,但愿这份精神能历久弥新永不磨灭。)
欧阳氏姑妇节孝家传
节母蔡氏十三岁嫁入欧阳家,侍奉玉光公,当时家境贫寒。婆婆刘孺人端庄严厉,治家毫不宽容。将一天的食物分成两天吃,把三个人的活计交给一个人做。家中大小事务无论繁简难易,全都交给节母操持,从不假手他人。节母每天鸡鸣前就起床,预先准备未到之事;首到星斗转移才休息,弥补白天遗漏的工作。家中簸箕扫帚一尘不染,打水时滴水不洒,半粒米一寸柴都珍惜爱惜。
家中妯娌们陆续嫁进门来,节母总是主动承担繁重的活计,把轻松的让给别人。从公婆的住处到各房私室,看到衣物脏了就帮着洗涤,发现破损就主动缝补,从不问是谁的衣物。对待各房子女,天冷就给他们添衣,饥饿时就慈爱地分给甜糕,还为他们烧水沐浴、清洁身体。这些孩子有时竟忘记生母而把节母当作母亲,节母也全然忘记他们并非自己亲生。
乾隆三十年乙酉年,舅父席珍公去世。次年,玉光公因哀伤过度离世。刘孺人悲痛欲绝。当时节母年仅二十八岁。长子惟本年仅三岁,幼子成材尚在襁褓。节母在家时悲痛欲绝形销骨立,含辛茹苦暗自立誓;出门则怀抱幼子侍奉婆婆,和颜悦色循循善诱。她更加摒弃华服美饰,总能预先体察婆婆心意而主动操持家务。
她节衣缩食抚养子女,处处精打细算;勤勉劳作带领妯娌与子侄辈,使家中仆佣各司其职。土地没有一寸荒废,人人没有片刻闲暇;家中物用充足,宾客祭祀皆有章法;猪鸡肥壮,蔬果繁茂。当初节母刚侍奉婆婆时,家中年收谷仅二十石;到婆婆晚年时,年收谷己近千石。长子惟本读书作文,在郡县考试中崭露头角,却在二十七岁时早逝;其妻蔡氏也以守节闻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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