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轻舟飞过万重山 第104集 学堂砖窑

小说: 轻舟飞过万重山   作者:爱德华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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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川的城墙非常特别,它并非由普通的石头或砖块堆砌而成,而是由万川的特色行业——砖窑厂所生产的特制砖块建造而成。

这些砖块经过精心烧制,质地坚硬,颜色均匀,表面光滑,每一块都像是一件艺术品。它们不仅具有很高的强度和耐久性,还展现出了万川独特的工艺和文化。

站在万川的城墙上,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峦和河流,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历史和底蕴。城墙的每一块砖都承载着万川人民的智慧和汗水,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发展和变迁。

如今的砖窑厂,断壁残垣,一片破败景象。然而,在这荒芜之中,却有一处新搭起的木架,散发着松木的清香。沈文远站在脚手架上,稳稳地踩着每一级,手中握着锤子,正专注地钉着椽子。

每一次锤子落下,都发出清脆的“叮当”声,这声音在寂静的砖窑厂里回荡,仿佛是一曲独特的交响乐。与此同时,远处传来老窑工们低沉而有力的号子声:“烧得透,炼得坚,一砖能顶万斤担。”这号子虽然没有固定的曲调,但却充满了力量和韵律,与沈文远的锤击声交织在一起,宛如一首没有乐谱却格外踏实的歌谣。

阳光洒在沈文远的身上,他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,最终消失在衣领里。他的后背早己被汗水湿透,那件青布褂子紧紧地贴在身上,勾勒出他紧实的肌肉轮廓。尽管工作辛苦,但沈文远的动作却依然稳健而有力,他全神贯注地完成着每一个动作,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
“文远哥,这窗棂得雕点花样不?”钱九蹲在地上和泥,青灰色的泥里掺了碎麦秸,是老秀才说的“古法”。他抹了把脸上的泥,活像只刚从灶膛里钻出来的猫,鼻尖还沾着点灰,“小石头说要刻只猫,薄荷见了准高兴。”他手里的木锨往泥里一插,带出的泥水溅在裤腿上,那道去年在暗河被礁石划破的疤还隐约可见,像条淡粉色的蚯蚓。

沈文远低头时,脚手架吱呀晃了晃。他瞅见脚手架下,小石头正抱着白猫薄荷蹲在砖堆旁,用炭笔在块青灰砖上画猫。猫尾巴翘得老高,末端还拖着条歪歪扭扭的小鱼。白猫大概是看懂了,用粉粉的肉垫去扒炭笔,把砖面蹭得一道黑一道灰,逗得小石头咯咯笑,露出两颗刚换的门牙,豁着个小口。“别胡闹。”沈文远笑着扔下去根短木,木头上还留着他刻的记号——那是去年修河堤时,用来标记水位的。“先把窗框钉牢,雕东西等干透了再说。”

老秀才拄着枣木拐杖,在地基边踱步,拐杖头包着层铜皮,敲在青石板上“笃笃”响。他手里捏着卷线装《论语》,纸页泛黄发脆,时不时弯腰捡起块碎砖,眯着眼看砖的断面:“这窑厂的砖好,烧得透,敲着跟铜似的。”他把碎砖往地基缝里塞,砖缝里还留着去年防汛时抹的糯米灰浆,硬得像石头。“当年我爹盖学堂,就用的这砖,说能镇住书里的‘文气’。”他忽然咳嗽起来,咳得背都驼成了虾米,手帕捂嘴时,能看见上面点点暗红——那是老毛病了,年轻时在寒窑里抄书落下的。

正说着,河边豚骑着枣红马赶来,马鞍上搭着捆新书,牛皮纸封面还带着墨香,捆书的麻绳里夹着片晒干的薄荷叶。他翻身下马时,马镫带起的风卷走了老秀才掉在地上的书页,纸上“有教无类”西个字在风里翻卷,像只振翅的鸟。“按察使批的银子到了。”他把书递给老秀才,指腹蹭过书脊上凸起的字,“够买笔墨纸砚,还能添两张新桌。我让木匠打了张矮桌,给小石头他们用。”

老秀才摸着书皮,指腹的薄茧蹭过纸面,突然红了眼眶:“够了,够了。当年我教孩子们认字,就用烧焦的树枝在地上写,冬天下雪就在冰上画,不也出了三个秀才?”他忽然指向窑厂深处,那里三孔老窑像三只蹲在地上的巨兽,窑口的砖被烟火熏得发黑,裂缝里长着丛野菊,倒添了几分生机。“那几孔老窑别填,留着给孩子们看——让他们知道,字是墨写的,根是土烧的。”

河边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,老窑的砖缝里还嵌着块碎瓷片,是去年汛期堵溃堤时,钱九不小心碰掉的茶缸碎片。当时水流得急,是沈文远抱着石头往水里跳,腰被木桩撞得青了半拉月。“留着。”他点头,从怀里掏出张纸,上面是他画的草图,“再立块碑,刻上烧砖人的名字。李老爹、王二叔……还有你爹,当年烧这窑砖的,都刻上。”

午时的日头正烈,晒得砖面发烫。老窑工们抬着块大青石过来,石面上凿出个方方正正的凹槽,是要嵌在学堂门楣上的匾额。钱九跳下去帮忙抬,后腰的旧伤突然疼起来,他“嘶”地吸了口冷气,脸瞬间白了。那是去年在暗河救小石头时被礁石撞的,阴雨天总隐隐作痛,刚才弯腰和泥时大概抻着了。“慢点!”沈文远在脚手架上喊,手里的锤子差点掉下去,木柄上的防滑纹被他攥得发白。

“没事。”钱九龇牙咧嘴地笑,额上冷汗首冒,“等学堂盖好了,我就在这儿养伤,天天听孩子们念书,比药管用。”他往石座上垫了块布,那是河边豚的旧长衫改的,洗得发白,却带着晒过的阳光味,“再说,李老爹答应教我烧窑了,说烧窑能‘烘’好腰伤。”

河边豚蹲下来,帮他按了按后腰,指尖触到那片僵硬的肌肉:“按察使那边捎信,巡抚和靖王的案子结了,抄没的家产里,有批松木,正好给孩子们做书桌。”他忽然压低声音,往老窑的方向挪了挪,“还搜出本账册,说当年修青溪桥时,靖王偷换了石料,用的是风化岩,撑不了几年。”他摸出块碎岩,是今早从桥栏上抠的,一捏就掉渣,“我己经让人去请石匠了,这桥得重修。”

沈文远的手顿了顿,锤子敲在铁钉上,火星溅得格外远,落在砖缝里,烫出点焦痕。“我就说那桥栏看着松垮,去年检修时,好几块石缝里都长了草。”他想起小时候,爹总牵着他的手在桥上走,说这桥的石料是从百里外的采石场运的,每块都刻着石匠的名字,“用窑厂的砖,掺着糯米灰浆,让老窑工们盯着,这次要修得比城墙还结实。”

傍晚时,学堂的框架终于立起来了。夕阳把木架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个伸着胳膊的孩子。老秀才站在窑口,对着夕阳举起《论语》,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,竟像是在和百年前的窑火对话。他的声音混着风声飘过来:“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……”小石头抱着薄荷猫,把刻着猫像的砖嵌进墙缝,白猫的尾巴扫过砖面,留下道浅浅的白痕,倒像给猫添了条飘带。

突然,窑厂外传来马蹄声,是府城来的信使,马脖子上挂着串铜铃,叮铃哐啷响。他手里捧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,额上缠着布,沾着点血——大概是赶路太急摔的。“河大人,按察使大人送的贺礼。”信使掀开红布,里面是块墨锭,雕成了砚台的形状,墨香混着松烟味,格外清冽。

“是徽墨。”老秀才眼睛一亮,接过墨锭时手都在抖,“当年我中举时,恩师送过一块,写字能映出光来。”他往砚台里倒了点清水,研磨的“沙沙”声在窑厂回荡,像春蚕在啃桑叶。墨汁浓得发稠,滴在宣纸上,晕开的边缘竟泛着点紫——是上等的松烟墨。

墨磨好时,天边的晚霞正红,老秀才蘸着墨,在学堂的木柱上写下“劝学”二字。笔锋里带着股窑火的韧劲,横画末端微微上挑,像窑工们抬砖时绷紧的肩。河边豚看着字,忽然想起青溪桥石栏上的“守土”,想起窑厂砖上的刻字,想起暗河隧道里的水声——原来万川的故事,早就写在这些地方,刻在石头上,烧在砖里,融进每个人的骨血里。

钱九在一旁烧起了窑,火光“腾”地窜起来,映红了半边天。老窑工们的号子又响起来,混着孩子们的笑声、白猫的叫声、墨锭的清香,在万川的暮色里漫开。沈文远扶着脚手架,看河边豚往墙缝里塞最后一块砖——那是用去年炸暗礁时剩下的碎石,重新烧制成的,砖面上还留着当年的火药痕迹,却被打磨得光滑温润。“这砖叫什么?”他问。

“叫‘新生’。”河边豚笑了,指尖的薄茧蹭过砖面,“从碎的里长出新的,就像这万川。”

远处的青溪桥传来归人的脚步声,云纹石上的“守土”二字在暮色里渐渐模糊,却像有只眼睛,静静望着这片正在生长的土地。而窑厂的火光,正映着学堂的木架,映着每个人眼里的光,仿佛在说:只要窑火不灭,书声不绝,这万川的根,就永远扎得深,长得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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