议事厅的香炉里燃着安神香，淡淡的烟雾在空中缭绕。林默坐在蒲团上，面前摆着一卷古朴的经书——《护界真经》。丹辰子长老正在为他讲解其中的奥义。
"林道友，你可知护界仪礼的真正意义？"丹辰子的声音温和而深沉，"这不是残忍的献祭，而是最崇高的升华。"
林默的手指紧握着茶盏，指节发白。他想要反驳，想要质疑，但面对长老深邃的目光，话语却卡在喉咙里。
"长老，我不明白。"林默终于开口，声音沙哑，"小霜她...她只是个孩子，她还有大好的人生，为什么要...要让她承受这些？"
丹辰子轻抚着经书，眼中流露出慈悲的光芒："林道友，你看到的是一个孩子的生命，但我看到的是万千生灵的希望。"他翻开经书的一页，"护界仪礼不是夺取，而是给予。小霜将获得永恒的荣耀，她的精神将与天地同在，守护着我们这个世界。"
"可是..."林默的声音颤抖，"她还没有真正活过，她还想学会做桂花糕，还想看看山外的世界..."
"这正是她珍贵的地方。"丹辰子的声音更加温和，"正因为她纯洁无瑕，正因为她对世界还怀着美好的憧憬，她的奉献才更加神圣。林道友，你可知道，每一位参与护界仪礼的少女，都会在仪式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大爱？她们会明白自己的使命，会为能够拯救苍生而感到无比的喜悦。"
林默感到一阵眩晕。丹辰子的话语如甘露般渗透进他的心田，但同时又像毒药一样让他感到恶心。他想起小霜昨夜在地牢里的话语——她想要逃跑，想要反抗。
"长老，如果...如果小霜不愿意呢？"林默艰难地问道，"如果她害怕，如果她想要逃跑..."
丹辰子叹了一口气，眼中闪过一丝悲悯："这正是我们需要你帮助的地方，林道友。小霜还年幼，她不明白自己肩负的使命有多么崇高。作为父亲，你需要引导她，让她明白这份荣耀的意义。"
"我...我该怎么做？"林默的声音几乎是在哀求。
"告诉她这是为了拯救世界，告诉她这是最高的荣誉。"丹辰子温和地说，"让她明白，她的牺牲将拯救无数的生命。一个真正善良的孩子，会为此感到骄傲的。"
林默的手在颤抖。他想起小霜天真的笑容，想起她说要学会做桂花糕的样子。"如果...如果我做到了，你们能保证她不会痛苦吗？"
"当然。"丹辰子点头，"我们会让整个过程充满仪式感和神圣感。她会在最美好的状态下完成升华。"
当天夜里，林默独自来到地牢。小霜蜷缩在墙角，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。月光从高处的气窗漏进来，在她脸上投下银色的光影。
"爹爹？"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。
林默在铁栏外坐下，伸手想要触碰女儿的脸，但铁栏阻隔了他们。"小霜，爹爹想和你说说话。"
"爹爹，我们逃吧？"小霜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，"我知道后山有条小路，守备的师兄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..."
"小霜。"林默打断了她，声音沙哑，"爹爹今天见了丹辰子长老，他告诉我...告诉我护界仪礼的真正意义。"
小霜的眼神慢慢变得警惕："什么意义？"
"他说..."林默的声音在颤抖，"他说这是为了拯救世界，是最高的荣誉。小霜，也许...也许我们应该换个角度看这件事。"
"爹爹！"小霜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，"你在说什么？你是要我去死吗？"
"不是的，小霜。"林默的眼泪滑落，"爹爹只是...只是希望你能明白，有时候我们必须为了更大的善而牺牲。如果你的...如果你能拯救无数的生命..."
小霜看着父亲，眼中的光芒慢慢熄灭。她后退了一步，声音变得冰冷："爹爹，你变了。"
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人用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。他想说不是，想说他永远不会变，想说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。但丹辰子长老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——"如果她反抗，如果她逃跑，那么她的死亡就会变得痛苦而毫无意义。"
"小霜，爹爹没有变。"他的声音颤抖，"爹爹只是...只是希望你能够平静地接受这一切。如果你反抗，如果你逃跑，他们会...会让你更痛苦。"
"所以你要我乖乖去死？"小霜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愤怒。
"不是去死，是去...去完成一个神圣的使命。"林默几乎说不出这些话，"小霜，爹爹会一首陪着你，首到...首到最后。爹爹保证，不会让你感到孤单。"
小霜沉默了很久，最后点了点头："我明白了，爹爹。"
"可是爹爹..."小霜的碎瓷片掉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，"我听见他们说明天就要..."她的声音哽住了，但很快又坚强起来，"我宁愿摔死在悬崖下，也不..."
林默突然明白了。他的女儿不是在策划逃跑，她是在策划死亡。这个认知让他的血液瞬间结冰。十五年来，他教会了小霜怎么用筷子，怎么系鞋带，怎么在雷雨夜数星星，却从来没教过她怎么面对死亡。
"小霜..."林默的声音哽住了，"爹爹...爹爹会想办法的..."
但他们都知道，这只是一个无力的承诺。
第二天清晨，林默在丹辰子长老面前签署了《协从誓牒》。他的手在颤抖，墨迹在纸上晕开，像是血迹一样刺眼。
"很好，林道友。"丹辰子满意地点头，"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。小霜会为有你这样的父亲而骄傲的。"
林默看着纸上自己的名字，那个曾经代表着一个父亲、一个保护者的名字，现在却成了帮凶的印记。
他成了帮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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