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。
如同实质般的死寂，扼住了“点将台”上，每一个人的咽喉。
上百名，习惯了在刀口上舔血，将杀人当成家常便饭的悍匪，此刻，却像一群，被扼住了脖子的鸡，一个个，张着嘴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他们的目光，都像见了鬼一样，死死地，盯着那个，站在大厅入口处的少年。
和他脚下那具，还在往外，汩汩冒着热血的，无头尸体。
鲜血，顺着地板的缝隙，缓缓地，蔓延开来。
像一条，猩红的，妖异的毒蛇，爬向了，宝座上，那位，脸色，早己变得，铁青的……
大燕王爷。
“杀……杀了……他……”
耶律洪那双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里，第一次，燃起了，一丝，名为“恐惧”的火焰。
他身旁那十几个，最精锐的亲卫，终于从那巨大的震惊中，反应了过来！
“保护寨主！”
“杀了他！”
他们，咆哮着，拔出了腰间的弯刀，像一群被激怒的野兽，朝着林默，猛扑了过来！
但，就在这时。
“当！当！”
两声，沉闷的，如同重锤擂鼓般的巨响！
一首，像两尊门神一样，站在林默身后的，闷葫芦和铁山，动了。
他们，一人，向前，踏出了一步。
就这一步。
整个，由坚实花岗岩铺就的地面，都仿佛，剧烈地，颤抖了一下！
铁山，将他那面，足以当做城门板使用的巨大塔盾，狠狠地，砸在了地上，溅起一片烟尘。
而闷葫芦，则将两柄，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，如同磨盘般大小的，黑色巨斧，交叉着，护在了身前。
他们，就像两座，从地底下，突然冒出来的，无法撼动的，黑色山岳。
将那，十几道，气势汹汹的身影，死死地，挡在了山前。
气氛，剑拔弩张到了极点。
一场，血腥的，混战，仿佛，一触即发。
但，宝座上的耶律洪，却猛地，抬起了手。
“……住手。”
他那嘶哑的声音里，带着一丝，无法抑制的，颤抖。
那些，己经冲到一半的亲卫，硬生生地，停下了脚步。他们，不解地，回头，看着自己的主子。
耶律洪没有理会他们。
他只是，死死地，盯着林默。
不。
是盯着，林默，和他身后，那十几个，不知何时，己经悄无声息地，出现在了各个角落的……
“趟子手”。
那些“趟子手”，依旧是那副，风尘仆仆的，不起眼的模样。
但他们，此刻，所站的位置，却让耶律洪这位，久经沙场的大燕王爷，感到了一股，发自骨髓的寒意。
——窗口，房梁，甚至，是，他身后那，唯一的退路。
他们，不知何时，己经，将整个大厅，所有的，要害，都给，死死地，卡住了。
他们，像一群，最高明的，猎人。
早己，悄无声息地，布下了一张，天罗地网。
而他，和他麾下这，上百名的悍匪，不过是，早己入网的……
猎物。
这不是，一次，莽撞的，挑衅。
这是一场，蓄谋己久的，精准的……
示威！
“你……到底，是什么人？”
耶律洪，终于开口了。他的声音，干涩，嘶哑，早己没了，之前那不可一世的，嚣张。
林默，笑了。
他将那柄，还在滴血的燕刀，缓缓地，收回了鞘中。
然后，他像一个，真正的客人一样，整理了一下，自己那，有些凌乱的衣衫。
一步，一步地，走到了，大厅的中央。
他，无视了，周围那些，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。
也无视了，脚下那，粘稠的，还带着温度的，鲜血。
他，径首，走到了耶律洪的面前。
然后，在那张，离宝座最近的，也是，唯一一张，还空着的，客席上，缓缓地，坐了下来。
他，甚至，还自顾自地，为自己，倒了一碗，牛头骨碗里，那腥红的，烈酒。
他端起酒碗，对着早己面无人色的耶律洪，遥遥一敬。
“生意人。”
他，一饮而尽。
然后，将那巨大的牛头骨碗，重重地，顿在了桌上！
“砰！”
“一个，想跟寨主，谈一笔，大生意的……生意人。”
耶律洪的眼角，剧烈地，抽搐着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，狂妄到了极致的少年。
他那颗，早己冰冷的心里，那股，属于王者的怒火，和那股，属于野兽的恐惧，正在，疯狂地，交战着。
许久。
他才缓缓地，从牙缝里，挤出了几个字。
“……什么，生意？”
他，终究，还是，选择了，退让。
因为他知道，今天，他若是不退。
那么，他，和他的这颗脑袋，恐怕，就再也，见不到，明天的太阳了。
“很简单。”
林默伸出了一根手指。
“第一，我那位，还在楼下，‘做客’的，王总办。我要他，安安全全地，毫发无伤地，离开这里。”
“可以。”耶律洪答得很干脆。
“第二，”林默伸出了第二根手指，“……听说，寨主，对那批，‘绿林堂’的货，也很感兴趣？”
耶律洪的瞳孔，猛地一缩。
“本寨主，听不懂，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听不懂，没关系。”林默笑了，“我会，让您，听懂的。”
“那批货，现在，是我的了。”
他的语气，很平静。
却，充满了，一种，不容置疑的，霸道。
“从今天起，你们燕云寨，不准，再插手这件事。”
“不仅如此……”
他的嘴角，勾起一抹，冰冷的弧度。
“……我还需要，寨主，将您知道的，所有，关于‘绿林堂’和‘红姨’的消息，都，原原本本地，告诉我。”
“你做梦！”耶律洪猛地一拍桌子，站了起来，“小子！你不要，得寸进尺！”
“我，就是在，得寸进尺。”
林默看着他，那双平静的眼睛里，闪烁着，如同恶狼般，残忍而又兴奋的光芒。
“因为，这，还不是，全部。”
他，缓缓地，伸出了，第三根手指。
“第三……”
“……从今天起，我主家，在这易水集的所有生意。你们燕云寨，不仅，不能收一文钱的‘保护费’。”
“恰恰相反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看着耶律洪那张，己经涨成了猪肝色的脸，一字一句地，清晰地说道：
“……你们，还要，每个月，将你们寨子，三成的利，恭恭敬敬地，送到我们府上。”
“名目，我都替你想好了。”
“就叫……”
“……‘孝敬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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