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孝敬。”
当这两个字，从林默那张，平静得，不起半点波澜的嘴里，吐出来时。
整个“点将台”，彻底地，炸了。
“放肆！”
“找死！”
“杀了他！为三哥报仇！”
上百名，早己按捺不住的悍匪，齐刷刷地，站了起来！
他们手中的弯刀和战斧，在火光的映照下，反射出，一片，森然的，嗜血的寒光！
一股，足以让寻常军队，都为之胆寒的，狂暴杀气，像一股黑色的潮水，朝着大厅中央，那个，依旧，安然坐着的少年，狠狠地，压了过去！
但，林默，却像是，毫无察觉。
他甚至，还有闲心，端起面前那，牛头骨碗里，腥红的烈酒，轻轻地，抿了一口。
仿佛，眼前这，足以将人，撕成碎片的滔天杀意，不过是，一场，无足轻重的，饭后余兴。
而他身后。
那十几个，早己占据了各个要害位置的“狼群”斥候，也在同一时间，缓缓地，从阴影里，亮出了，他们那，早己淬满了剧毒的……
獠牙。
一场，血腥的，混战，仿佛，一触即发。
但，宝座上的耶律洪，却再一次，抬起了手。
他那张，早己被怒火和屈辱，涨成了猪肝色的脸，在这一刻，反而，奇迹般地，平静了下来。
他死死地，盯着林默。
那双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里，闪烁着，一种，名为“理智”的，冰冷的光。
“……你，凭什么？”
他，一字一句地问道。
声音，嘶哑，而又沉重。
“就凭，你，和你手下这，区区几十号人？”
“就凭，你，那还算不错的，身手？”
“还是凭……”
他的嘴角，勾起一抹，充满了讥讽和不屑的弧度。
“……你身后那位，远在上京的，黄口小儿，七皇子？”
“小子，我承认，你很狂，也很狠。”
“但，这里，是易水集。”
“在这里，皇子，这两个字，有时候，并不比，一个屁，更值钱。”
“我燕云寨，能在这里，立足，靠的，不是谁的恩赏。”
“靠的，是，我身后这，上千个，能为我，随时去死的……兄弟！”
“你，现在，就算能杀了我。”
“你，和你的人，也绝对，走不出，这座山寨！”
“你，信吗？”
林默，笑了。
“我信。”
他点了点头，脸上的表情，依旧是那副，云淡风轻的模样。
“但是，”他话锋一转，“……寨主，你似乎，搞错了一件事。”
“我，今天，来这里。”
“不是来，跟你，讲道理的。”
“更不是来，跟你，比谁的拳头，更硬的。”
他看着耶律洪，那双平静的眼睛里，闪烁着，一种，如同看着一个死人般的，怜悯。
“我，是来，救你的命的。”
耶律洪，愣住了。
他，甚至怀疑，自己，是不是听错了。
“救我的命？”他像是听到了，这世上，最好笑的笑话，放声大笑了起来，“哈哈哈哈！小子！我看，你是真的，疯了！”
林默，没有理会他的嘲笑。
他只是，从怀里，掏出了一个，很小的，用油布，包裹着的东西，轻轻地，放在了桌上。
“寨主，可认得，此物？”
耶律洪的笑声，戛然而止。
他的目光，落在了那个东西上。
那是一枚，早己被鲜血，浸染成了暗红色的……
狼牙。
那狼牙，很普通。
但，狼牙上，那用小刀，刻出来的，独特的，家族徽记。
却让耶律洪那双，鹰隼般的眼睛，猛地，收缩成了，两个最危险的针尖！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他的声音，都在，不受控制地，颤抖。
“……‘苍狼卫’的，身份牌？！”
“不可能！”他失声叫道，“苍狼王的亲卫队，怎么会……”
“他们，死了。”
林默，打断了他，语气，平静得，像是在说一件，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五百人，全军覆没。”
“就在，十天前。一个，名叫‘鹰愁涧’的，地方。”
“轰——”
这几个字，像一道道惊雷，狠狠地，劈在了耶律洪的脑子里！
他，当然知道“苍狼卫”！
那是，“独眼”苍狼，麾下，最精锐的王牌！是，足以让整个北方草原，都闻风丧胆的，存在！
而现在，这个少年，却告诉他，这支，传说中的王牌，竟然，全军覆没了？！
“你……”他指着林默，一句话，也说不出来。
“我，不仅，杀了他们。”
林默，仿佛嫌这个消息，还不够刺激。
他又，从怀里，掏出了，另一个，东西。
那是一张，被鲜血浸透了的，皱巴巴的，羊皮地图。
他将地图，展开，铺在了桌上。
“我还，顺便，去参加了，一场，更盛大的……葬礼。”
他伸出手，在那张，代表着“独眼”苍狼，七千主力的，巨大红色标记上，轻轻地，画了一个……
叉。
“苍狼王，和他儿子，‘小狼主’巴赫。”
“连同，他麾下那，一万铁骑。”
“现在……”
他的嘴角，勾起一抹，如同魔鬼般的，残酷弧度。
“……应该，都己经在，去往地狱的路上，团聚了。”
“咕咚。”
耶律洪，艰难地，咽了口唾沫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，谈笑间，便将一个，曾经与他，平起平坐的草原枭雄，说得，灰飞烟灭的少年。
他那颗，早己被酒精和杀戮，麻痹了的心脏，第一次，感觉到了，一种，名为“窒息”的，恐惧。
他，终于明白了。
他终于明白，自己，招惹上的，究竟是，一个，何等……可怕的，怪物！
“你……你到底，想怎么样？”他的声音，嘶哑，干裂，早己没了，半分，王爷的威严。
“我说了。”林默，重新，为自己，斟满了一杯酒，“我，是来，救你的命的。”
“苍狼王，死了。他那片，广袤的草场，和他麾下那，数万的牛羊，现在，成了一块，无主的肥肉。”
“你觉得，”林默看着他，那眼神，像在看一个，最愚蠢的傻子，“……草原上，那些，早己对他，垂涎三尺的饿狼，会放过，这个，千载难逢的机会吗？”
“一场，为了争夺地盘和权力的，更血腥的，内战，马上，就要在草原上，打响了。”
“而你，耶律洪……”
林-默的声音，像一把冰冷的锥子，狠狠地，扎进了他的心里。
“……你这个，早就被大燕天子，视为眼中钉的，叛逃的王爷。你觉得，在这场，即将到来的，大洗牌里……”
“……你，能活几天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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