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防通道的暗门被推开时,混着霉味的空气涌进密室。卢新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,水泥未干的墙面上,手电光划出的弧线里浮着密密麻麻的粉尘。
“卢老板,都准备好了。” 澳门来的荷官阿坤正用白毛巾擦着绿呢桌布,指尖划过 “东泰” 烫金字样时,金粉簌簌落在他黑色马甲上。这人左手小指缺了半节,说是三年前在葡京出老千被剁的。
密室比当初设计的小了半坪,五张真皮沙发挤得膝盖碰膝盖。卢新往墙角挪了挪,后腰抵住冰冷的水泥墙 —— 那里藏着个报警按钮,阿坤不知道。
第一个进来的是做建材生意的王总,鳄鱼皮公文包 “啪” 地砸在茶几上,露出里面捆好的钞票。“澳门师傅手气怎么样?别让兄弟们白来。” 他说话时,金劳力士在昏暗里晃得人眼晕。
卢新笑着递烟,打火机 “噌” 地窜起火苗,照亮沙发缝里嵌着的半截指甲 —— 昨天装修队留下的。“王总放心,阿坤师傅在氹仔开过局,手气比赌神还硬。”
阿坤没接话,正用象牙筹码码出三排小山。筹码撞击的脆响里,卢新听见暗门外传来陈默的脚步声,应该是在按约定巡逻。这小子上周洒了记者一身酒,机灵得像只刚出洞的狐狸。
“规矩都懂吧?” 阿坤终于开口,声音比砂纸磨过还糙。他把扑克牌在掌心转成扇形,红桃 K 的边角在灯光下泛着冷光,“抽水三成,输赢自担,出了这门不认账。”
五个富商交换眼神时,卢新退到监控器旁。屏幕里的画面有点模糊,但能看清每个人的表情 —— 做地产的李总不停摸佛珠,开夜总会的张姐总往阿坤袖口瞟,那里纹着只没眼的蝙蝠。
第一局炸金花,王总拿到三个 A 却弃了牌。阿坤慢悠悠地亮出自己的同花顺,嘴角扯出个冷笑:“王总这胆子,怕是做不了建材生意。”
钞票很快堆成小山。卢新数到第十七万时,李总的佛珠线突然断了,紫檀珠子滚得满地都是。有人弯腰去捡,发现桌腿绑着台点钞机,绿色数字正跳得飞快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 张姐突然扯开领口,露出锁骨处的玫瑰纹身,“阿坤师傅敢不敢玩大点?” 她从包里掏出枚钻戒拍在桌上,鸽子蛋大的钻石在监控里像块碎玻璃。
卢新的手心开始冒汗。他摸了摸后腰的报警按钮,水泥灰蹭在衬衫上,像块洗不掉的污渍。阿坤的左手小指在牌桌上敲出三短两长的节奏,这是他们约定的 “见好就收” 信号。
最后一把牌发完时,外面突然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。五个富商同时僵住,李总的手一抖,烟头烫在真皮沙发上,烧出个黑窟窿。
“别怕。” 卢新按住起身的王总,眼睛盯着监控器里陈默的身影 —— 他正举着拖把在消防通道晃,这是 “安全” 的暗号,“例行检查,老规矩。”
阿坤趁机收了牌,点钞机的数字定格在二十万零三千。他抽走三成往卢新怀里塞,钞票边缘割得他胸口发疼,像工地上没磨平的钢筋。
送走客人时,王总的公文包空了一半,他踹了脚墙角的灭火器:“下周还来,我不信赢不了这澳门佬。” 张姐走在最后,路过卢新时往他口袋塞了张纸条,香水味呛得他打了个喷嚏。
密室的灯关掉时,卢新才发现自己的衬衫湿透了。他蹲在地上捡李总掉落的佛珠,指尖触到片冰凉 —— 是枚藏在沙发底的窃听器,电线还带着温度。
“卢老板,这东西怎么处理?” 阿坤的声音突然冷下来,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折叠刀。
卢新把窃听器扔进烟灰缸,打火机烧得塑料壳蜷成团,臭味混着烟味钻进鼻孔。“没事。” 他捡起那三万块钱,钞票上还沾着张姐的口红印,“有人想看看咱们的底牌而己。”
回到宿舍时,陈默正在擦吧台,消毒水味盖过了他身上的汗味。卢新没理他,径首走进里屋,床板掀开的瞬间,铁盒上的锈迹沾了满手。
钞票塞进铁盒时,他听见外面传来酒瓶倒地的声音。透过门缝,看见陈默正弯腰捡东西,后颈的汗珠滴在地板上,像串没串起来的珠子。
铁盒锁好塞回床底,卢新摸出张姐的纸条。借着窗外的霓虹,看清上面写着 “金夜城的人在门口”。他扯了扯衬衫领口,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工地上,王秃子的皮带也是这样勒得人喘不过气。
暗巷里的啤酒瓶碎响隐约传来时,卢新把窗帘拉开条缝。月光下,几个黑影正往娱乐城后门摸,手里的钢管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。
他摸出枕头下的弹簧刀,刀刃弹出的瞬间,铁盒在床底发出轻微的碰撞声。那三万块钱躺在里面,像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后颈发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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