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室里的空气稠得像化不开的糖浆,混着雪茄烟和威士忌的味道。红木赌桌上散落着翡翠筹码,被汗水浸得发亮,像卢新刚到东莞时见过的河面碎冰。
“开!” 张老板把底牌拍在桌上,钻石袖扣在台灯下炸开道白光。他身后的保镖立刻挺首腰板,手按在腰间 —— 那里别着把镀银手枪,枪套上的蟒蛇雕花在阴影里吐着信子。
荷官的手指悬在半空,象牙色的骨牌在指间转了个圈。卢新靠在真皮沙发里,指间的雪茄燃到了尽头,灰烬落在定制西裤上,他浑然不觉。
“通杀。” 荷官翻开牌的瞬间,张老板猛地踹翻椅子,意大利手工皮鞋在地毯上碾出褶皱,“出老千!你们他妈的出老千!”
水晶吊灯晃了晃,把所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群张牙舞爪的野兽。卢新慢悠悠地弹掉烟灰,看见张老板的金表指针卡在凌晨两点,和上周那个逃跑的女孩被抓回的时间分毫不差。
“张老板说笑了。” 卢新站起身,西装后摆扫过赌桌边缘,带落两枚筹码,“澳门来的师傅,在东南亚混了十年。” 他弯腰捡筹码时,袖口露出半截纹身 —— 是朵褪色的玫瑰,当年在工棚用烧红的铁丝烫的。
张老板突然从怀里掏出样东西,“啪” 地拍在桌上。黑色的枪身撞在红木桌面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黄铜扳机在灯光下闪着冷光。
“玩钱?” 他的眼球布满血丝,像泡在酒里的杨梅,“今天要么赔钱,要么赔命!”
保镖们的手同时按向腰间,密室的空气瞬间凝固。卢新注意到那把枪的保险没打开,枪管上还沾着点香水味 —— 和丽丽最喜欢的那款 “午夜飞行” 一模一样。
他往前走了两步,皮鞋踩在张老板踹翻的椅腿上,发出轻微的 “咔哒” 声。“张老板,” 他的手轻轻按在枪身上,掌心的老茧蹭过冰冷的金属,“咱们开娱乐城,图个乐子。”
枪身微微震颤,张老板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卢新的拇指着雕花枪柄,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工地,老王头用钢管敲他后脑勺时,也是这样的震颤。
“乐子?” 张老板笑了,唾沫星子溅在卢新的丝质领带上,“老子一晚上输了三百万!你跟我说乐子?”
卢新的指尖滑过扳机护圈,突然发力把枪往自己这边带。张老板没防备,踉跄着往前扑了半步,正好撞进卢新怀里。他闻到对方古龙水里混着的硝烟味,像那年拆迁时炸土墙的味道。
“阿武。” 卢新头也不回,声音平稳得像工地上的水平仪,“送张老板的‘玩具’去保养。”
两个穿黑西装的保安从阴影里走出来,手腕上的佛珠串碰撞着发出脆响。他们接过枪时,张老板还在挣扎,鳄鱼皮皮带扣撞在赌桌腿上,发出空荡的回声。
“卢新你等着!” 张老板被架出去时,钻石袖扣刮过门框,“这事儿没完!”
密室的门关上的瞬间,卢新松开领带,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。他从烟盒里抽出支烟,打火机打了三次才点燃,火苗在他布满血丝的眼底跳了跳。
“继续。” 他坐回沙发,指节敲着扶手,节奏和当年在工棚数钢筋时一模一样,“该谁下注了?”
剩下的富商们交换着眼神,有人悄悄把筹码往自己这边拢了拢。卢新注意到李总把手机藏在桌下,屏幕亮着,似乎在给谁发消息。
“卢老板好手段。” 李总干笑两声,端起威士忌杯的手在发抖,“张老板在道上……”
“他爹是公安厅长。” 卢新打断他,吐出的烟圈正好罩住台灯,“但他昨晚在丽丽房里待了三个小时。” 他往烟灰缸里摁灭烟头,动作像在工地上敲钉子,“账本在我保险柜里。”
密室里的雪茄烟重新燃起,赌牌声渐渐恢复。卢新靠在沙发里,望着天花板上的暗门 —— 那里首通消防通道,上个月藏过那个被打死的女孩的尸体。
保安阿武轻手轻脚走进来,把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。卢新摸出里面的枪,保险栓己经扣好,枪管擦得锃亮。他突然想起小芳后腰的淤青,也是这样的青紫色,像工地上被暴雨泡烂的茄子。
“送回去。” 他把枪扔回纸袋,“告诉张老板,下次带把上了膛的。”
阿武走后,卢新拉开抽屉,里面躺着本泛黄的工分册。他翻到某一页,上面用铅笔写着:卢新,3 月 15 日,扛钢筋 80 根,记 16 分。字迹被雨水洇得发蓝,像极了刚才张老板枪上的硝烟味。
荷官开始发新牌,象牙色的骨牌在指间翻飞。卢新摸起自己的底牌,牌角割得指腹发疼,让他想起第一次递烟给张副所长时,对方手指上的枪茧也是这样硌人。
窗外传来早班公交的报站声,卢新望着密室墙壁上的隔音棉 —— 是用回收的牛仔裤做的,和当年工棚里他盖的那条破裤子一个材质。他突然笑了笑,把牌扔回桌上:“今天手气不好,不玩了。”
离开密室时,他听见身后的赌客在议论张老板的枪。有人说那是把改装过的沙漠之鹰,有人说枪管里塞着棉花根本打不响。卢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,屏幕上是二柱子发来的消息:金夜城赵老板,今晚带了批人在后门。
走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,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。卢新想起刚才那把枪的重量,和工地上那把砸墙的铁锹差不多沉,只是一个能打死人,一个能拆房子 —— 说到底,都是让人消失的东西。
电梯门打开的瞬间,他看见小芳蹲在角落擦地,后腰的衣服鼓着块,像塞了团皱巴巴的报纸。她的手指在瓷砖上用力蹭着,仿佛要把什么东西刻进骨子里。
卢新突然想起张老板枪上的香水味,还有丽丽昨晚说的话:“那个新来的 C 牌,总躲在消防通道哭。” 他走进电梯,镜面映出自己西装革履的模样,却在眼底看见个扛着钢筋的少年,站在东莞的暴雨里,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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